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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江和杨岚不在,偌大的客厅只有沈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一档财经节目,主持人幽默又风趣,将枯燥的金融术语转化得通俗易懂。
“回来了?”他转头望向玄关,语气淡淡。
“嗯。”沈婠换了拖鞋,走过去,唇畔漾开一抹得体的微笑:“生日快乐,哥。”
沈谦放下遥控器,站起来,目光幽邃,似要望进她灵魂深处。
半晌,扯了扯嘴角,似嘲似讽:“我还以为,你要躲我一辈子,再也不回这个家。”
“躲?”沈婠表情不变:“我为什么要躲?”
他低头凑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女人耳畔,沈婠下意识后退,却被他强势地扣住肩头,无法动弹——
“婠婠,你是个骗子。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装傻。”
她敛了笑,眼底一片冷沉,“不知道分很多种情况,装傻是一种,还有‘不想知道’、‘不屑知道’、‘没必要知道’……”
肩上猛然一紧,痛感接踵而至,但沈婠眼里却一片平静。
像远山肃穆,又似大海宽广,仿佛能够包容这世间一切,唯独除了……他。
男人脸上泛起一丝阴鸷,但很快又被温润所掩盖。
沈谦低笑一声,蓦然收手:“生日祝福,我收下了。”
“不客气。谁让我是你妹妹呢?现在沈家第三代就只剩咱们俩还好好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儒雅一笑,眼里却跳动着与气质不符合的兴奋:“是吗?我很期待。”
沈婠没再废话,直接上楼回房间。
砰——
甩门的声音大到一楼也能听见,透着一丝气急败坏,带着发泄的意味。
然后,沈谦笑了。
“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语气无奈,眼神宠溺。
若杨岚在场,见到沈谦此时此刻的神情,一定会当场发疯。
因为,那已经超出了哥哥对妹妹该有的纵容限度。
……
房间久无人住,却不曾落灰,可见佣人每天都不忘打扫。
窗台上的仙人掌也没有任何枯死的迹象,反倒生机勃勃,又养肥了些。
沈婠答应沈春江提前回来,可沈春江却不见人影,只留一个沈谦在家……
还真有意思!
她拿出手机,开始处理邮件,转眼过去两个钟头。
时值正午,太阳罕见地冒了头,万道金光穿破云层,投向大地,落下一片金辉灿烂。
沈婠推开窗,扑面而来的冷空气没有因阳光的温暖而和煦半分,依旧挟裹着浸入骨髓的寒凉。
叩叩叩——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开门,站定,不出意料见到沈谦那张笑意温润的俊脸。
毫无芥蒂,仿佛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不愉快。
但左肩隐隐传来的疼痛清楚地提醒着沈婠,不久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沈谦:“爸妈回来了,下楼吃饭。”
宴会时间定在傍晚,佣人已经开始布置,进进出出,有条不紊。
“爸爸,阿姨。”到了饭厅,沈婠开口叫人。
沈春江早已端出一副慈祥亲近的面孔:“婠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坐下吃饭了。”
她拉开椅子,坐到沈春江手边。
而另一边则是杨岚。
至于沈谦,自然排到沈婠之下,他却并不在意。
“怎么六爷没跟你一起?”
饭吃到一半,沈春江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沈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了声:“他最近挺忙的。”
沈春江当即表现出几分惋惜:“你说你们都是男女朋友了,关系也早就公开,六爷却迟迟不肯上门,这……”
沈谦握筷的手一紧,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发现。
沈婠仿佛没听懂沈春江话里的暗示,也不接挑拨离间的茬儿,只温吞道:“他说自己身份特殊,而辉腾和明达的合作关系又摆在那里,如果贸然上门,只怕您会不自在。”
沈春江想说:我不怕!也不会不自在!
可惜,说了也无法挽回什么,反倒让自己显得急功近利。
想想还是作罢。
“今天晚上的宴会,你以主人的身份招待宾客,周管家会在旁边提醒你注意一些规矩和忌讳,顺便也了解了解咱们家的人情来往。”
这是要带沈婠认人了。
也相当于间接承认她“沈三小姐”的身份。
啪——
杨岚直接摔了筷子。
沈春江眉心骤紧:“你做什么?”
她看了沈婠一眼,带着明显的厌恶,最后视线又回到沈春江脸上,“这件事,你跟我商量过吗?”
“有什么好商量的?”
“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难道我连发言权都没有了吗?”语气尖锐,满腔怨愤都融合在这声质问里。
“妈……”沈谦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说。
杨岚对沈春江有怨,但对沈谦却十分信服。
没再继续闹下去,憋着一口闷气,连饭都不吃,直接走掉。
沈春江心情也不太美妙,勉强坐了两分钟,也撂筷走人。
只有沈谦和沈婠,跟没事人一样,自己吃自己的。
中途,沈谦还亲自动手替她夹菜。
沈婠轻声说谢。
无论从哪个方面,什么角度,怎么看都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兄妹。
下午四点,服装师和化妆师提着大件小件,扛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沈婠房间。
“三小姐,这里有各大品牌当季最新款的晚礼服,您看看中意哪条?”
沈婠随手指了件白色的。
接下来就是无聊又冗长的化妆过程。
六点,夜幕降临,精心布置的灯光终于派上用场,将这座古朴的老宅装点得五光十色。
七点,沈婠下楼招待宾客。
周庆福在一旁为她介绍来者何人。
“这位是成金集团的总裁……”
“这位是林华实业的CEO……”
周庆福发现,沈婠的记忆力很好,甚至到了惊人的地步。
再多的人,怎样复杂的身份,还有这一个个人背后勾连的庞大人脉关系网,但凡他说过一遍,沈婠就能记得分毫不差。
“你……”
沈婠抬眼朝他看去,并无半分威胁的目光,却令周庆福后颈一凉。
他连忙改口,将“你”换成了“您”,“……之前了解过?”
“我倒是想,但也要有这个机会才行。”
周庆福暗骂自己糊涂。
这些重要的人际关系来往,没有老手有意识地引导和讲解,很难靠自己钻研就轻松弄懂。
这是时间的积累,无数次交往中的沉淀。
周庆福也是跟着沈春江出席了无数场大大小小的宴会之后,花了十多二十年时间,才逐渐在脑海里构建形成的脉络。
沈婠年纪轻轻,也不曾出席过公开宴会,按理说,她没有任何渠道接触这个层面的东西。
可如今却能举一反三,仅凭口述就理清了如此庞大复杂的人脉网,周庆福只能说——
天赋这个东西,普通人羡慕不来。
这位三小姐甚至比当年的少爷更出色!
思及此,余光又见沈婠落落大方地与人寒暄,那通身的气度,俨然主人的派头。
主人。
沈家的主人。
明明室内暖气充足,周管家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所以,当初那个自小巷尽头踏着青石板路缓缓而来的孱弱少女,是他看走了眼吗?
她不孱弱,甚至……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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