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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奔腾,转瞬即至。
杨招凤抽刀待战,可就在明军前锋数骑冲到面前时愣了一愣。
薛抄纵声大呼道:“还愣着干什么!”却见杨招凤转头递了一个眼色过来。转头再看,那数骑明军忽而勒马停驻原地在两三步外,并未径直冲击。
“薛兄,你带人先走,我来断后!”杨招凤把刀缓缓插回刀鞘。
“好”薛抄不傻,看明军的举动再看他这动作心里有数,当下也不管留杨招凤一个人断后是否合乎情理,招呼着数百名御寨兵士,推着剩余的羊角车匆匆远去。
“杨兄。”
等薛抄兵马不见了踪影,一名明军骑士下马,摘下兜鍪,“你怎么在这儿?”
“郝兄。”杨招凤笑了笑,他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郝鸣鸾,“李自成指派御寨的人勾引官军,我在军中便随之而出观察情形。”
“太过危险了。好在今日我主动请缨追袭,要换其他军官,杨兄此番定然凶多吉少。”郝鸣鸾将虎头大枪往地上一插,“我月前奉主公之令,先去了郧阳见过了孔全斌,随后以他的名义带着飞捷左营的五百马军投效孙传庭,果然受用。孙传庭念及我爹的旧谊,将我归在军中,受临洮镇牛成虎节制。牛成虎为前部出关,我来河南倒有快半个月了。”
“原来如此。”
“牛成虎的大部队已经进入汝州府,孙传庭的行辕也到了洛阳一线,听说闯军在汝州府襄城、郏县等地构筑工事,看来大战就要来了。”
杨招凤问道:“郝兄在陕兵中,感觉陕兵士气、战力可用否?”
郝鸣鸾认真说道:“孙传庭有治军之才,这几月来督练军队、整饬风纪,效果颇佳。我原本以为陕兵此次出关是徒劳之举,但这几日下来却觉着,真斗起来,双方胜算当在四六开。”
“谁四谁六?”
“陕兵六,闯军四。”郝鸣鸾如实回答,“我如此评判并非因为此前闯军的连败。闯军诈败,意欲引诱陕兵深入,孙传庭及其幕僚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但还是不以为意,可见把握十足。我身处军中亦是觉着陕兵甚强,譬如牛成虎、白广恩等几支老部队,痞则痞矣,到底身经百战,战斗力尤为突出,一旦被下了死命令,用心作战,闯军未必能占得上风。”
“居然还是陕兵占上风。”杨招凤苦叹一声,“可别忙活到最后,孙传庭赢了。”
郝鸣鸾目光炯炯道:“既然见到了杨兄,我心里所想也就都说说。以我之见,这仗要是继续这么打下去,休说四六开,闯军恐怕连三成胜算也占不到了。”
“哦?此话怎讲?”杨招凤没料到郝鸣鸾会对闯军悲观至此,心中一震。
“闯军重马而轻火器,军队之利,在于野战,但攻坚阵地相持,未必得力。这点杨兄想必很清楚。”
杨招凤点头,纵观以往闯军攻城,要么蚁附用人命堆、要么劝降或策反内应、要么堆积大量火药放崩城池,一旦这三板斧不奏效,若论其他招数,实在乏善可陈。
说起来当时的开封府城实则称不上河南最坚固的城池,已经如日中天的闯军却愣是攻打了近一年毫无进展,几乎被这一座城池拖死,最后还是靠着出人意料的水淹方才拔掉了这枚钉子,闯军攻坚之乏力可见一斑。要是一开始刚起势时的闯军在洛阳城也遭遇这种强度攻守城战,闯军甚至难以发展到今日这一步。洛阳城、南阳城都是不亚于开封城的坚城,闯军却幸运地兵不血刃就将它们拿下,从这个角度看,闯军会对纳城投降的任光荣、任继荣兄弟格外厚赏拔擢也就不难理解了。
“可是现在闯军却在襄城、郏县构筑防线,看似重重防御坚不可摧,可闯军的野战优势却因此无法充分发挥,反观陕西官兵,马虽少但火器居多,最擅长的就是徐徐推进,道道包围,更适合攻坚相持。胜负之数从来都是此消彼长,杨兄现在觉着我说闯军优势不大,还危言耸听吗?”郝鸣鸾继续说道,他士子出身熟知兵略,并非只靠勇武的匹夫。
“郝兄所言有理。”
“秋雨连绵,道路泥泞不堪。我督护过从陕西后继来的运粮车队,仅能日行三十里。若遭大雨,则粮车将数日难进。闯军诱敌深入拉长敌军粮道的打算本身不错,可河南毕竟战乱多年,存粮不多,最后要是演变成消耗战,对因粮本地的闯军也不利。杨兄帮着御寨替闯军辛辛苦苦取得的优势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咯。”郝鸣鸾说到这里,嘿嘿一笑。
杨招凤叹口气摇头无言,郝鸣鸾接着道:“孙传庭老辣,确实是闯军从未遭遇过的强手。除了战术有误,闯军最擅长的策反,恐怕也比不过孙传庭。”
“策反?”杨招凤一惊,“难道闯军中有人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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