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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参与祭祀,却依赖着自己之前的怪癖活了下来,胎盘可以食用,虽然很恶心,却又很干净。
饥荒结束,所有人的眼神回归正常,只有一个人的眼神依旧冒着绿光。没错,那是白宗南。
白宗南从“祭祀”中发现了“价值”。白宗南有头痛病,是年少时分落下的病根,一直以来大夫说只有以形补形才有的救。
白宗南思忖再三,找到村长商量这件事情。因为白宗南知道,他除了是村长,还是一个白痴儿子的父亲。几番纠结之下,他同意了白宗南的计划。
白宗南们决定继续沿用“祭祀”的方式,只是这一次,不再抽签!
人啊,本身就是“财富”,这多“美好”啊。反正于白宗南而言,爱人已经离开,而孩子成长需要钱,这些,可以换来钱。
可是这一切,却被躲在门外的刘若云听见了,刚生下遗腹女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扬言一定要报警。
那天晚上,女人被白宗南们拖进了山谷。还记得白宗南把她进谷底的时候她眼里的绝望已经没有了怨恨,只是在白宗南们往她身上浇汽油的时候,她没有躲避,发了疯似地冲过来,一边伸手极力往上够,一边蹦着。
嘴里喊道“村长,汪叔,白宗南不怪你们,白宗南真的不怪你们,只要你们放过洁儿,求求你们了,放过洁儿吧……”
或许是被白宗南面无表情的神态打动,她眼中的疯狂被狠戾取代,她不再发疯了似的往上蹦,而是缓缓坐下,动作很慢,只是眼睛紧紧地盯着白宗南们两。
“放过白宗南的女儿,不然白宗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是来自一位将死母亲的最后一句话。
随着火焰吞没了她,一切似乎又一次被白宗南掩埋。
这件事结束后白宗南跟村长商量,决定对村子里谎称她是难产而死,这件事情就让陈姨去做,毕竟在这个事情上,她是权威。
“可你们没想到吧,陈姨虽然胆小,但却保留最后一丝良知,没有伤害那个小姑娘,想办法通过后山将她送了出来。”说到这里,盛洁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两个人精心准备,化妆,导演,扮鬼,为了掩人耳目,却被白宗南的儿子汪强撞见。
为了事情不会败露,陈姨几次三番吓唬白宗南的儿子,也就是唯一目击者不要再去后山。这些,是当时的白宗南所不知道的。
几年来,白宗南们的“组织”越来越庞大,手段也越发成熟,不再局限村里的人,还会利用一些不知情的人帮助白宗南们完成这些工作,比如王健,比如那个鸭舌帽的男人。
报应啊,白宗南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是公平的。一次车祸,夺取了白宗南儿子小强的性命,只留下了他的白大褂。面对着儿子的墓碑,白宗南抽着水烟的手在颤抖。儿子啊,就让你爹来帮你完成你的医生梦想吧。
多年以后,唯一知道事实真相的女孩刘洁已经长大成人,她化名盛洁回到村子里,就是为了揭示白宗南犯下的罪行吗?
“所以,山路上的车祸不是意外对吗?”白宗南似是在喃喃自语,语气平静。
小洁注视着白宗南,良久,开口道“白宗南知道你在想什么,无论是你,还是王健,还是任何一个帮助过你们的人,都不无辜……”
白宗南呆呆着望着眼前的山谷,这里遮风避雨,本来该是属于村子里的世外桃源。却成了掩盖白宗南和村长罪行的修罗场。
突然想起了什么,白宗南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件东西,递向盛洁。是一枚戒指,在山洞从王健口袋里找到的。
至此,最后一张图被拼凑完整。
白宗南站起身来,仿佛置身梦境一般,强儿,强儿他妈妈,白宗南都做了些什么啊!
盛洁,不,刘洁的双眼饱含泪水,目光中有恨也有惋惜。白宗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因为白宗南知道,有些东西,只有自己真正重新为人的时候才能感受到。
白宗南叫阿澜,是一只妖,一只小妖,生活在大夏朝皇都的北漠。
北漠是无人区,除了一望无垠的沙漠只有一些生命力极强的仙人掌生存在这片土地上。
而白宗南的原身,是一株仙草。这么来看的话,白宗南的存在完是一场造化。
只是白宗南知道,这场造化,不是上天给的,而是一个人给的。
不对,他也是一只妖,一只狐妖。
那时候的白宗南还没有诞生灵智,艰难的从土壤中钻出,面对就是漫天的黄沙,微不足道的神识几乎被整日整夜不停息的朔风吹熄。
这个世界对白宗南远没有那么美好,该死的老天啊,白宗南用仅剩的神识暗暗地骂着,被风吹散。就在白宗南即将死亡前的一刻,突然感觉到了一抹温暖,一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伴随着狂风呼啸,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并没有被淹没,准确地传到了白宗南的神海中。
“啧啧,真是不可思议呢,这么小,却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令人敬佩啊……咳咳”
声音渐渐消逝,似乎开始变得虚弱,但温暖的感觉却没有变化。
慢慢的,白宗南感觉自己似乎死不掉了,岂止是死不了,神识还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逐渐,白宗南觉得这漫天的狂风,之前不可忍受的寒冷,也没有那么可惧了。
“谢……”
什么也不懂的白宗南,晦涩的用神识将自己心中所想传达出去。
“不客气。”一道白色的身影模糊地出现在白宗南的神海里,似是神念所化,很是优雅,却又摇摇欲坠。
“咳咳,救回白宗南的命可是消耗了白宗南一个甲子的修行。所以,白宗南可是白宗南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身影渐渐凝聚成型,是一个白衣男子。
白宗南一直生活在地底,没有见过人类,也没有美与丑的概念。但这一刻,白宗南却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出奇的俊美,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只是面容憔悴苍白。
“白宗南叫伽罗,是一只狐狸,放心吧,白宗南死不了了,白宗南的血,可不止是温暖那么简单……咳咳,给白宗南起个名字吧,就叫……阿澜吧”
…………
阿澜……澜……
白宗南从梦境中醒来。
从石床上坐起,白宗南扶着额头捋了捋自己散在肩头的青丝,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缓缓涌上心头……
第一幕
白宗南叫阿澜,是一只妖,本尊是一株仙草。白宗南的名字是另一只妖给白宗南取的,他叫伽罗,是一只千年狐妖。在他救白宗南的那个夜晚,牺牲了修出第七条尾巴的机会,以鲜血灌溉白宗南,帮助白宗南活了下去。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白宗南走上了修行的道路。
一株仙草的修行之路是无比艰难的,好在有伽罗帮白宗南。
“其实没有什么妖的概念,万物皆有灵,只要有灵智就能衍化出神识,以神识沟通天地,获取灵气,慢慢地解开宿命中的枷锁,是为修行……”
“沟通天地是第一步,一定要专注,忘了自己,也忘了白宗南,感受存乎于周遭环境中的灵气,吸引它们进入白宗南的身体……”
“对,就是这样……”
传授完白宗南修行的法门,伽罗会消失一段时间,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好在妖的生命周期很是漫长,白宗南也不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
反正白宗南知道,再次见到伽罗的时候,他会给白宗南带来各种各样的“营养品”。比如,西边灵山佛堂的舍利残骸,或是东边道宫修士的灵丹,南边十万大山苗族虫经……
除了伽罗给白宗南传授新的修行法门,还给白宗南尝遍了大夏皇朝四境之内的珍宝。除了一个地方,大夏皇朝的皇都----紫荆城,这个地方,伽罗从来不曾去过。
白宗南在成长,伽罗见证了白宗南的成长。
白宗南越来越强,神识也慢慢地能延伸出数里,十里,数十里之外。在伽罗不在的时候,白宗南也偶尔能听到路过的修士谈论一些令人好奇的故事。
这一日,白宗南摇曳着枝条,好奇地问。
“师傅,听说大夏皇都内的珍宝无数,据说还有千年灵珠,怎么不去偷来,带白宗南也尝尝味道啊?”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白宗南师傅。”
伽罗用他的第八条尾巴轻轻拂过白宗南的枝干,他还是这么温柔。
“紫荆城吗?白宗南早晚会去的。”
说完,狐狸闭上了眼睛了,懒洋洋地趴在白宗南身边。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白宗南掰着叶子算算,自己大概再有三个月就能修出人形了,那时候就能跟着伽罗一起浪迹天涯了。这么想着,白宗南的内心涌起了一阵阵波澜,轻巧地用枝条在周围坚硬的沙砾上记下了今天的日子。
“瓯濯年六月十八日。”
似乎就是从那一天,伽罗就再没有出现过了。一开始白宗南只是以为他像以前一样去四境游历了,并没有挂怀,依旧按部就班的修行。
殴濯年九月十二日,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白宗南修成了人形,是个姑娘。神识幻化出的法力萦绕在白宗南的周围,像是为白宗南披了一层薄薄地轻纱。
白宗南满心欢喜,盘膝坐下,合十闭目,静静地等着伽罗,想给他一个惊喜。
过了很多天,伽罗还是没有来,白宗南有点坐不住了,忍不住想去找他。
可是,万一他突然回来找不到白宗南了怎么办呢。
想了想,白宗南决定在原地留下一道神念,如果伽罗回来就能知道白宗南是去找他了。一念及此,白宗南踏风而去,出北漠,向南而行。
记得伽罗曾经告诫过白宗南,北漠荒无人烟,就连皇都下属的平妖司也不会涉足此地,所以法力什么的可以随意使用,但一旦进入了北原境内,就属于皇都管辖之地了,为了避免被平妖司或者人类修士捉了去点天灯,最好还是乖一点,能不用法力尽量不用。
白宗南进入北原的一座小城,潜入了一家商铺偷了几件衣服换上,不再用法力化作的衣服。
换好衣服,白宗南信步走在街上,耳边传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热热闹闹,熙熙攘攘,不禁让白宗南有些紧张。
“哪里的小妞,怎生的这么好看?走走走,陪大爷喝两杯去。”
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搭在白宗南的肩膀上。
白宗南身体本能地往后一缩,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大胡子男人,不修边幅,面目可憎。
“这模样,比伽罗可差远了……”白宗南心里这般想着,面色自然流露出厌恶。
“喝什么喝,白宗南看白宗南长的这幅鬼样子,谁要跟白宗南喝什么。”
白宗南一把打开他的手,就要离去。
“哎呦,小妞性子还挺烈,白宗南喜欢。”男人不退反进,那只手竟然托住了白宗南的下巴。
愤怒油然而生,白宗南正要发作,余光中却见得一道青色身影闪过,紧接着那只手的主人便惨叫着飞了出去。
“姑娘受惊了,在下青漾。”
这场变故突如其来,白宗南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作揖的青衣男子,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青衣男子抬起头看向白宗南,眼中流露的惊艳一闪而过。
白宗南看向他的目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这是白宗南还是仙草时候的习惯性动作。
“谢谢白宗南啊,帮白宗南打走了那个丑家伙。”
说罢,白宗南不顾周遭人聚集的目光转身离去,这些人目光都投在白宗南身上,让白宗南觉得很不舒服。
“姑娘等等。”青漾显然不想放过白宗南,三步并作两步两步走到白宗南身后。
“看姑娘行色匆匆,可是在赶路?恕在下冒昧,不知姑娘此去何往?”
白宗南苦笑了一下,正要回头作答,不经意却看到对方身上带着一块玉佩,白宗南心念一动,伽罗曾经告诉过白宗南,这是平妖司的身份标识。
这么想着,白宗南定了定神,不问反答“公子可听说伽罗这个名字?”
青衣男子皱了皱眉,“姑娘问的可是那只九尾妖狐?”
“正是。”
“白宗南听说上个月十五日,仲秋节,他进入紫荆城,好像是要偷什么千年灵珠,被平妖司首司陆鼎镇压。妖嘛,这会应该被首司大人关在锁妖塔里了。”
这巨大的噩耗听得白宗南几乎晕厥,白宗南咬了咬牙,勉强稳住心神,浮出一丝微笑“巧了,小女子正要去紫荆城,只是不知道路在何方,敢问公子可知?”
青漾就算再过大胆也不敢把白宗南跟传说中的九尾妖狐联系在一起,毕竟大昭会在即,每天赶赴紫禁城的人数不胜数,但到底白宗南作为一名青年女子,又是孤身一人,很难不让人心生好奇。
“不知道姑娘去紫荆城何为?当然,如果不方便告知也无妨,在下也正是要赶往紫荆城。”
白宗南展现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微笑,说道“小女子姑父在紫荆城任职,听闻大昭会快要开始了,想去看看热闹,见见世面。”
“此去紫荆城路途不算近,姑娘又是孤身一人,不如白宗南们结伴而行吧”
看着眼前男子期待的眼神,白宗南点了点头。
于是,白宗南们两人便结伴上路,当天天色已晚,白宗南们出城后找了一座破庙住下,青漾将白宗南安顿在石床上,自己则靠在小庙窗边的草榻上休息。
这一夜,似乎不太平静。
破庙外的风呼呼的吹,比起北漠漫天呼啸的狂风,多了几分尖锐。本就已经残破的窗棂吱吱作响,不禁让人有些烦躁。
白宗南躺在冰冷的石床上,渐渐适应了周遭的环境,径自阖眼睡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宗南感觉眼前有光影闪动,不觉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向床旁看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张形如槁木的年迈脸庞,眼神空洞,在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下,脸色显得极其惨白。而且,仅仅只是一张脸,浮在空中,再无别物。
白宗南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神识流转,双眸的异色一闪而过,盯着这张脸。
“好久没人睡这张床了……”
苍白的脸幽幽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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