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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大水无情</p>
刘大川睡得正香,今年村里修了堤坝,解决了地里的灌溉问题,不用长途跋涉到邻县去求水了,也不用担心儿孙们会跟上游的村人打架。</p>
刘大川睡着了,嘴角都带着笑。</p>
梦里,地里粮食丰产,一家人起早贪黑连打了半个月,地里的粮食还没打完。</p>
家里屋里屋外,外头村道上都晒满了粮食,收都收不完,粮仓都装不下。他妻子苗氏带着几个儿媳天天煮大白米饭,孙子孙女们嚷嚷,“换个样吧,换个样吧”。</p>
都吃腻了。</p>
天天碗堆冒尖的吃,不说孙儿,他都腻了。</p>
刘大川嗤嗤地笑了起来。</p>
正笑着,身子晃了晃。起了恼意,手一挥,“换个样吧,换个样吧”。不行拿新粮到县里换些面粉回来做些新鲜吃食也成啊。</p>
老是白米饭,白米饭,就不能换个样?</p>
“死老头子,出事了,还不快起来!”</p>
做啥美梦!笑成一脸的傻样。刘大川的妻子见他又是笑又是说梦话的,也顾不上问,只死命地拍他。</p>
把刘大川一下子拍醒了。</p>
“爹,娘!你们快起来,水淹进村了!”</p>
水淹进村了!</p>
刘大川彻底醒了,“怎么会水淹了?”修了那么大的河堤,河坝那修得那么高,河面修得那样阔,怎会漫水?</p>
还淹到村里来。</p>
顾不上穿衣,鞋子都来不及套,三两下翻身下地就往外跑。</p>
结果院门才一打开,外头的水就涌了进来,又凶又急,立刻就把整个农家院铺满了,漫上脚面,又漫上脚踝,不大一会,就没了小肚子。</p>
“爹?”</p>
“叫啥爹,叫啥爹!还不快把孩子们抱出去!”刘大川大吼着。</p>
对几个儿子吼完,见家中几个女人乱得没了分寸,还在抱粮食抱铺盖,气得又大吼:“放下,都放下!收拾些紧要的小东西,人先出去,快出去!”</p>
才吼着,就听见村里已是哭闹成一片。</p>
放眼一望,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烛火。不一会,外头喧哗声更甚,哭爹喊娘声,呼儿唤女声,还夹杂着各种牲畜的叫声,尖锐凄厉。</p>
在这样的夜里,叫得人尤其心慌。</p>
刘大川顾不上多想,推着家中老小就往外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管不了了,再晚人都要没了。</p>
“爹?”刘丰水慌得没了主意。才出院子,水已经漫到了大腿。</p>
还越涌越急,越涌越急。</p>
“你快走!带着他们往高处走!”</p>
“爹,那你呢?”</p>
“爹是村长,爹还得到村里看看。”</p>
“爹!”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眼下他们一家就连路都走不了了,一家老小没了爹这个主心骨,心里慌。</p>
还顾得上旁人!</p>
“老头子?”“爷爷!”</p>
“走,快走!不行就往树上爬,往高里爬!”刘大川推了大儿子一把,转身淌着水就往村里走。</p>
“爹!”刘丰水在背后叫他,刘大川头也没回,只背对着儿子挥了挥手。淌水淌得艰难,慢慢远去了。</p>
刘丰水见老父亲踉跄了一下,想着去扶一把,三岁的儿子又在前面吓得哇哇叫爹。</p>
“走!”刘丰水抹了一把泪,从妻子手中接过儿子。和一家老小,往高处走。</p>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村民手中的火把零星照出来的亮光,一团一团的慢慢地移动。</p>
不时有东西撞上来,飘过来,又从眼前流淌过去。</p>
一家人手拉手,不敢松,水渐渐就漫到了胸口。</p>
“儿啊,往树上爬,快往树上爬!”苗氏喊着。</p>
于是一家人又在黑暗里找大树……好不容易寻着一颗,那顶上已是趴满了人。耳边都是鬼哭狼嚎声,听得人心碎。</p>
“爹,我怕,哇……”三岁的儿子哭得刘丰水差点没淌下泪来。</p>
“别怕别怕,爹在呢。”刘丰水极力安慰着儿子和妻子,好不容易寻着一颗大树,你托着我我托着你,一家人齐齐往树上爬。</p>
把妻儿母亲,及弟妹们都托上树后,最后一个才是刘丰水。</p>
“儿啊,到这来。”苗氏让了让身边的位置,伸手想拉刘丰水上树。</p>
旁边一个村民飘过来,双手托着一个幼儿,“丰水!丰水快帮我一把,把我儿子托上去!”</p>
黑漆漆的水流里,一对父子不知从哪飘了过来,那父亲极力地往上举着比刘丰水三岁儿子还小的孩子。苗氏心有不忍,催着大儿,“丰水,快,快接一把。”</p>
又往下伸了一只手去够那孩子。</p>
刘丰水跳进水里,接过那小儿,往她母亲方向举,苗氏一只手去够,没够着,又伏下身子往下探了探,结果,人就掉下去了。</p>
击起好大一片水花。</p>
“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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