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0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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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小学。</p>

安老师进教室的时候，习惯性地往教室里扫一眼。看到第二排中间的座位空着，她目光下意识停滞了一下。</p>

教室里学生不来上课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p>

安老师也没多问什么，直接站到讲台上开始上课，一直等到上完课，才叫了吴巧艳到一边。</p>

站在教室前明艳的阳光下。</p>

安老师问吴巧艳：“你知不知道，叶苏瓷她怎么了？没来上课也没请假。”</p>

昨天下午她就没来，但因为下午到学校也是劳动，所以安老师便没多管。因为安老师知道她家里十分穷，自己也要抽出时间回家劳动，不然她爸不让她上学。</p>

现在学校都这样，学习不是唯一的任务，学工学农也是头等正经事。学生每天在学校，半天学习半天劳动，东颠西跑地挥霍宝贵的时光。</p>

吴巧艳微微抬眼看着安老师，回话道：“好像是生病了，病得十分凶险，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来上学了……”</p>

嘴上说着这话，心里惦记着放学回家，看叶家的好戏。</p>

昨晚叶家倒还很太平，叶老二和苏华荣把叶四丫从卫生室拉回来后，家里没什么动静。</p>

现在又一夜加半天下来了，叶家肯定白发人送黑发人了。</p>

待会放学回家去，肯定就有一出好戏看了。</p>

而安老师听得吴巧艳这话，心里一凉，眉心深深蹙出一个疙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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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放学，吴巧艳就急急忙忙背着挎包跑回家来了。</p>

结果跑到庄子头上，发现自己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庄里庄外一切如常。</p>

走过金家门口，踩到叶家门外的土地上，她伸长了脖子往叶家院子里瞧。</p>

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劲，她心里自然嘀咕上了，犹豫一会之后，又折了步子回去，往金家去了。</p>

蒋云霞正在灶房里围着围裙做饭。</p>

看到吴巧艳出现在院子里，忙笑着打了声招呼：“巧艳，你放学啦？”</p>

吴巧艳也笑一下，进灶房里去，笑着道：“刚回来，婶子做什么好吃的呢？”</p>

蒋云霞坐在灶膛后往锅底添柴禾，“家里就那些粮食，能有什么好吃的，粗茶淡饭，锅里馏了一个棒子面馒头，你吃不吃？”</p>

吴巧艳可没那么不懂事。</p>

蒋云霞这话纯是客气，谁家有多余的棒子面馒头能给外人吃，客气一句大方大方罢了。</p>

她和蒋云霞继续寒暄推辞了几句，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叶四丫身上，用一副很关心的模样问蒋云霞：“婶，叶四丫她怎么样了啊？今天安老师还找我呢，问她怎么没上学。”</p>

蒋云霞知道叶吴两家关系差，吴巧艳不会上门直接去问，来问她也算正常，于是她也没多想，直接回话道：“挂了一针，大好了。今早醒的，烧全退了，精神也不错。不过啊，这学怕是上不了了，她这一针花了六块钱，他爸不让她上了。”</p>

吴巧艳表情失去控制，眼睛蓦地一瞪，“醒了？？”</p>

这怎么可能？</p>

她烧得那么严重，还活生生拖了一个下午，一吊针就全好了？</p>

前世的时候周大夫明明说了，再晚送到卫生室一会，小命直接就烧没了。</p>

蒋云霞点点头，“这孩子确实命大，烧成那样都扛过来了。我昨天看到她的时候，明显都烧得不行了，吓人得很，眼睛翻白连气都不喘了，我还以为……”</p>

说着声音压低下去，“救不活了呢……”</p>

吴巧艳可不是以为，她是认定了叶四丫就是救活不了！</p>

于是这一会，她脑门上像飞了无数只恼人苍蝇，满脑子都是——嗡嗡嗡嗡嗡……</p>

她有点失魂地转身往外走，虚声对蒋云霞说：“婶子，你忙吧，我先回家去了。”</p>

蒋云霞看她出去，应了一声，“欸，没事再来玩。”</p>

吴巧艳出了金家的大门，脑子里还是嗡嗡的。</p>

路过叶家门前的时候，她侧头往叶家院门边上重重啐了一口唾沫。</p>

结果侧头吐唾沫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突然绊了几根芦苇杆，反应不及“轰”的一声摔趴在了地上，重重地摔了个狗啃泥。</p>

而就在她扁着嘴要呜呜呜的时候，微微抬起的视线中，出现一双打补丁的布鞋。</p>

丢人感盖过了疼，她慢慢把视线往上抬，顺着灰布裤子的裤管，抬到褂子打补丁的边角，再抬到面前人的脸上……</p>

四目相对……</p>

苏瓷：“？？？”</p>

这礼行得够大的。</p>

吴巧艳：“……”</p>

操他妈的！</p>

************</p>

天生敌对的关系，就算没记忆也一鼻子就能嗅得到。</p>

整合了原主所有的记忆，苏瓷当然没有什么友好的态度给吴巧艳，居高临下看着她，笑着说了句：“平身吧。”</p>

吴巧艳：“……”</p>

操-你大爷的！</p>

她知道苏瓷在明晃晃戏弄她笑话她，也顾不得手掌、膝盖和下巴上的疼了，连忙爬起来，掸了掸身上摔的泥土。</p>

前两天刚下过雨，这泥土还有一点软烂，脏了衣服根本掸不掉。</p>

掸不掉吴巧艳就不掸了，她直起身子，狠狠瞪苏瓷一眼，咬牙说了句：“怎么没烧死你！”</p>

说完不等苏瓷再回嘴，便揉着手心瘸着腿，绕过苏瓷一戳一戳地走了。</p>

苏瓷站在原地，忽觉得手心发痒。</p>

低头摊开手心一看，只见上面闪着四个淡金色的字——帮我报仇。</p>

苏瓷目光微凝，忽又笑了一下，回头看着吴巧艳道：“还没把你气死呢，我怎么会死？”</p>

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说话语气，仍然带着满满的不屑与戏弄。</p>

吴巧艳闻言停住步子，也回过头来。</p>

在她碰上苏瓷眼神的时候，苏瓷嘴角还笑着，眼底却倏地闪过一丝寒意，让她忍不住后脊背都凉了一下，想出嘴的话也没说出来。</p>

苏瓷也没再给她机会杠回来，收了嘴角的笑意，放松了表情，转身进门回家去了。</p>

吴巧艳站在原地没有动，嗓子里噎得怪难受。</p>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感受到浑身的疼，忍不住“嘶”口气，又骂骂咧咧地回家去了。</p>

回到家换衣服，看到左边膝盖被蹭破了皮。</p>

想想刚才直接趴在了苏瓷脚下，又被苏瓷那样子嘲讽，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伴着身上的疼，竟然扁扁嘴开始抽鼻子掉眼泪了。</p>

一边掉眼泪还一边抽抽着委屈说：“叶苏瓷，你给我等着……”</p>

上一辈子让你逆袭得意了，这辈子绝不可能！</p>

不过她委屈着委屈着，又发现不对了。</p>

叶苏瓷一辈子胆小如鼠性子软，尤其这年纪上，几乎都不爱说什么话，每天闷不吭声的，就爱哭，别人对她说话语气稍重些，她就啪嗒啪嗒掉眼泪。</p>

而刚才的叶苏瓷，明显没有她记忆中那么小家子气。</p>

不止没有胆小怕事的样子，还笑着戏弄她，还有眼神里闪过那一瞬的冷光，把她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了。</p>

难道……</p>

叶四丫也重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