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杏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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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

这样的想法是在狭间那怪物的肚子里时出现的。什么都没有的黑暗，加上当时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只是将算得上是愤怒的力量全部释放，斩断那怪物的一个头作为收尾。

若是在被吞之前，哥哥说，他不会杀我了。兴许我会一直留在狭间，承受那孤独，而不会回到这个世界来。

我应该明白，如果只是为了被哥哥杀掉，那我和一般被豢养的牲畜，没有区别。那些牲畜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被宰杀，而我活着的意义也是为了被宰杀。

这样一个“被宰杀”的意义，完全不能说服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真的太矛盾了。如果只是为了哥哥而活着，那就完全不需要想自己活着的意义。

毕竟哥哥就是全部……

我回到歌坊的时候，歌坊中依然灯火通明。我走到了房间门口，推门迈进去一步，靠在了门上。

“哟！你回来了看来你挺受欢迎，这么多礼物……”

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顺着门坐在了地上：“是吗”

“这里面，当然还有咱的功劳了。”星熊童子坐到我身边，放了一盘东西在我手边。

我抬头看他，星熊童子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见我看他，他就端起了我手边的那盘东西。

“上好的樱桃，要不要尝尝”

鲜红的樱桃散发出甜腻的香味，也让我直接想到了刚刚在那个房间看到场景和闻到的气味。

我颤抖了手，拿了一颗放入嘴中，拼命想咬下，胃里翻腾着让我不得已捂住了嘴巴，最后连带那颗樱桃也掉下来了。

“喂！你没事吧”

“……睡觉吧。”我推开了星熊童子扶着我的手，“要是明天晚上还要出场，我会叫你。现在就随你去哪里。”

我也不顾他走了没走，直接脱下繁杂的和服，吹了灯，盖了衣服闭眼睡觉。

什么也没有的黑暗中……我又是独自一人走在黑暗中。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摸不到，虚无撕扯着胸口。越想要活着，便越觉得虚无。这一切也是没有意义的……

“……爱着……你……哟……”

隐约从黑暗中传来了这样模糊的话语。白色的物体在我面前开始浮现，我停下脚步，看着那团物体离我原来越近。

名为恐惧的东西早在我看到那个房间里的一切，就全部扔给了那个场面。就算有恐惧，这也是没有意义的。我和眼前像怨灵一样的东西，没有什么区别。

怨灵触碰到我的肌肤，恶寒从我的肌肤上蔓延开来。我知道那些怨灵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但这也无所谓了。

我只是闭着眼，却没有睡着。那些怨灵的声音随着海浪的声音，一点点地回荡在我的脑海中。再一睁眼，窗外的光亮透了进来。

“姐姐和从前一样呢。”

一个声音幽幽地从我上方传来，一双金色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少年的笑容在微明的清晨中显得格外纯净。

“什么一样”

我伸手想去揉额头，却被般若的手挡住了，他的手指轻轻地按在我的太阳穴。

“没有任何防备之心，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可爱。”

般若轻声回答着，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舒服。我按住他的手问：“你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嗯——”般若拖长音反问，“姐姐可真是无情啊，明明昨天是我提醒了细草来帮姐姐……”

我双目忽地眦裂：“你提醒的”

般若弯下腰看我，眨了眨眼说：“当然了，妖怪总是要比人类更加明白危险。想必姐姐身边那位，昨天应该也感应到了吧”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睡在一边不省人事的星熊童子。

“至于他为什么没来帮姐姐，我就不知道了。”般若微凉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在我的脸，“但是我很喜欢姐姐哦……所以姐姐的身体，我不会让任何人弄脏……姐姐一定不知道，我来的目的吧”

“……”

“是为了力量哦。”般若的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细草的仇恨把我唤醒，我必须报答她……可是我每次见到姐姐，都会不由自主地向你靠近。按理来说……姐姐身上，没有一点仇恨的味道，我应该避而远之……”

避而远之……

仇恨。对了，那个时候，哥哥就是被仇恨驱使着，从而造成了那样的结局。哥哥没有和我说过他和般若一起的事情，但我隐隐觉得，里面藏着更大的秘密。

“不过，越靠近姐姐，我便越发痴迷……”

般若说他跟着细草是为了报答她，那细草的仇恨从哪里来般若来杏原是为了获得力量

“我应该可以和姐姐成为好朋友，最好的朋友。”般若冰凉的手靠在我的额头上，“真正的好朋友……因为，姐姐从小就隐藏着自己的仇恨……姐姐内心在呼唤着我，所以我出现了。”

“……骗人！”我失声喊出来，“你是哥哥的式神！不然为什么要蛊惑他去做那样的事情”

般若轻笑起来：“看来姐姐已经意识到了。”

“骗人！”我抓着衣服就要盖住脑袋，“你在骗我！”

般若抓住了我的手，一双金色眸子里酝酿着冷意：“我从来不会骗姐姐，姐姐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才对，不然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到夕大人的房间里去呢”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立刻挣扎着挥开他的手，把自己紧紧地蜷缩在衣服里面。

“本来以为姐姐会变得勇敢一点，没想到还是这么胆小。”般若的手放在了我蜷缩的身体上，“我来是转告细草的事情。她帮了你，现在是你回报她的时候了。毁了红缨歌坊，她的愿望也就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