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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雅,阿兹特克,印加……总之是尤坦卡半岛的印第安人。你哪里看来的?”
“做梦。”
大概是我说得咬牙切齿,卢道石愣了一下,然后问我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根本不是感兴趣,我是被强迫的。但是让我松了口气的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反常,似乎并不是想害我,或者伤害我身边的人,反倒是在提醒我一些被我忽略的信息。而这些信息,最早是由靳穆传达给我的。
靳穆在梦里让我看到的地下一层,与这枚中美洲硬币,有什么关联么?
我决定找个时间再去医院探望他一次,探探他的口风。
早上因为见了卢道石,上课迟到了,进教室的时候已经开讲。两百人大教室,我一眼就看到了我室友,他挺直了脊背望回来,没有别的表示。我忐忑地拨开层层人群在他身边坐下,他推了一下面前的豆浆,让我喝。我高兴坏了。但是我跟他说话,他没理我。
等我喝完豆浆我就开始犯困,早八点的通实教育课,讲微积分线代的,很烦,大多数同学都还沉浸在起床气中不可自拔,满脸不高兴地睡着自己的觉,我也是。这样对比下来,坚持要坐前排、并且专心致志地把黑板上每一个数字摘抄下来的我室友,就显得尤其学霸了。我平常很讨厌这种人,与其说痛恨他们的认真,不如说哀怨自己懒散却又无能为力,但是因为是我室友,我又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我室友跟任何正常的行为都有违和感。
我不愿意听课,对我室友又有点愧疚,因为我彻夜不归还跟人家在背后说他坏话,所以担心他生我气,一直没话找话与他搭茬,他没理我。我碰他头发他也不理我。我碰了钉子,就去看他写字。我突然发觉他握笔的方式很奇怪。他是我平生所见极少数用左手写字的人,而且他的稿纸异常地混乱与恶心。
“柳哥,你怎么这么握笔啊……”
我正涎皮赖脸与他说话,讲台上的老师突然一指我,“那位穿蓝衣服的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诶?这个……”我看着显示屏上的矩阵,一阵头大。我什么都没听呀。而且听也听不懂。
我室友把稿纸推了过来。上面写着48
“……48?”
严厉的老师推了把眼镜,让我坐下。
我吓出一身冷汗。“柳哥,还是你厉害,你怎么算那么快?……诶,这些是什么?”
他递过来的稿纸上有很多符号,我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我发现我的声音都不对了。
我室友这次没有无视我,他说那是他做题时候自己定义的运算符号,可以极大程度地简化运算过程。我连不简化的听不懂,不过他也没有具体跟我解释,很快把那些符号全都划掉。但是据我的观察,他写下来的时候完全是无意识的,做笔记抄着抄着,笔尖流淌出来的就已经不是我所熟知的中文和数学符号了。
而且,他绝对不是那种恨不得每一个字都抄下来的优等生,绝对不是,他的表情不是那样说。除了一丝不苟之外,他时不时会流露出嘲讽。我跟他相处这么一段日子,只有在今天,看到他脸上流露出这么不屑一顾的表情,嘲讽技能绝对+MAX。我本来以为他是特别老实特别单纯的人。可是在课堂上听讲时,他就会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表现出他轻忽到甚至邪恶的一面。
所以专心做题、专心听课的我室友,有种奇异的性感之外,还有种奇妙的诡异。我发觉我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种无伤大雅的诡异了。我甚至还开始猜测,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呢?是外星人?还是鬼?不论如何,他那么鄙视老师,一定是个隐藏得极深的学霸。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室友写着写着,头一歪,枕在了我的右手肘上。我不禁晃了两下,“怎么,昨天没睡好?”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我室友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然后他闷声道,“昨天你没回来。”
“这个这个……我睡在我朋友那里了,大概还要多睡一阵,他觉得我最近身体不好,带我出去睡,调养调养……”
“生气了。”他说。
“嘿嘿你别生气嘛,我就是搬出去住一段时间……你不在我也好害怕啊。遇到了可怕的东西……”
“死了么?”我室友问。
我“啊”了半天才听懂,他说的应该是那些影子死了没有,“……死了。”
我室友点点头,表示死了那就没事儿。但是他又哼了一声,一边表现出对我不屑一顾,一边很耐心地对我讲解一下,“生气。生气。”
你这一脸平静如水地生毛个气啊!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他的帅脸,戳~
“认真一点。我在生气。”
“哎呀你一个人睡也宽敞啊……”
“等了一夜。”
“……”
“我要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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