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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井院长的眼光和谋划,不像你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想着井院长和省立医院给你支援一批专家,给你一些设备,让你那县医院拥有与省立医院相近似的水平和条件。”齐天翔难以掩饰心中的欣喜,可却是有意望着冯俊才严肃地说:“听听人家专家的布局,感觉到压力和差距了吧!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没有想好自己的目的,就敢于提出建议?“
冯俊才也为井镇林的提议击节叫好,可也是不敢轻易表露出来,看到齐天翔的话语,也明白齐天翔这是一种掩饰,就强词夺理的笑着说:“要么说我只是建议呢,而且主动提出先行试点,不就是咱们不懂吗?这不听井院长一番讲话,才有了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了嘛!只要能缓解基层医院的困境,缓解老百姓就医难、看病贵的矛盾,任何好的建议我们都愿意尝试,也愿意全力配合,这就是我们河阳县的态度,绝没有二话。”
“也不能说是我的主意好,更不能说我有先见之明,这不都是逼得吗?说起来我还得由衷感谢冯书记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平台呢!也要谢谢省政府给了我们医院先行先试的机会呢!”井镇林从齐天翔和冯俊才的对话中,感觉到了他们很满意他的提法,也对他的想法深为赞赏,可还是尽力表示着谦虚,面对着齐天翔坦诚地说:“基层却有经验的专家和资深医生,我哪里想要出成果,等着专业职称晋升的医生挤成一团,无序的流动和流失我舍不得,他们也不愿意。现在能有机会让有条件晋升的医护人员到基层锻炼,增加实际操作经验,提升能力,同时也能将基层有潜质的医护人员引入我们医院学习深造,这本身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双向流动起来,我们的医生队伍素质就会大幅度得意提升,也培养了人才,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齐天翔笑着望着井镇林,满脸笑意地夸奖他道:“原本很正常的双向流动,可因为市场化和利益壁垒,变得困难重重,山头主义,本位主义,这些过去遭到批判的思想意识,现在却是名正言顺地大行其道,而且还是美其名曰保护医院和卫生市场良好的秩序,说到底还是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冲击。”
“改革开放之前,政府主导的计划经济时期,医院是政府公共服务的一部分,医疗资源配置是根据区域和人口确立的,不管是赤脚医生,还是医疗队下乡,都有着满足社会医疗需求的目的,也有着很深的时代烙印,政治意义要高于实际需求的。”齐天翔欣喜的神情,瞬间就被严肃的话题所掩盖,由衷地说:“在当时全国经济严重困难的发展时期,党和政府也还是倾尽全力保障着人民群众的健康和医疗卫生条件,因为这是党和政府的责任,是一种使命和必须。可随着我们社会的发展,这种使命感和责任意识,逐渐让位于经济利益,说是让市场这只无形的手来调节社会的需求,其实却是在推卸责任,是淡薄了使命意识的漠视,根源还在于我们的政府主导思想的偏离,没有更好的理由可以解释。”
齐天翔看了一眼井镇林和冯俊才,神色严峻地接着说:“这么些年,可以说我们对医疗卫生事业的投入每年都在增加,而且增加的幅度还超过了教育和民生保障的投入,可这些巨大的投入惠及百姓了吗?又有多少进了医药代表和设备供应商的腰包?而又有多少进了医院的小金库?还有多少成为了医生和专家的个人收入?这还不包括民营医疗单位过多医疗攫取的利益?这是医疗体制的原因?还是我们奉之为救世良方的医疗卫生产业化?”
“您的眼光的确独到,敏锐地看到了医疗体系目前的问题和症结。”井镇林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认真地回应说:“医疗卫生产业化,在普及和扩大医疗服务范围方面,特别是推进医疗技术发展和先进诊疗设备应用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副作用也不能回避。那就是使得以提供公共医疗服务的医疗单位,变成了一个个经济实体,而且是具有独特特质和垄断性的经营单位,医院所追求的目标已经不是为多少人提供了医疗救治服务,而是实现了多少利润,创造了什么样的利益。还有就是像您所说的,巨大的经济利益不但来自于政府财政投入,更是广大病患辛辛苦苦劳动获取的收入,这些钱并没有回归政府财税,而是进入了这条产业链上各个环节的腰包,成为了难以割舍的附庸。这自然是不正常的,可形成不是一朝一夕,改变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确实如此啊!在现今实体经济凋敝,商业利润大幅下降的形势下,到任何一个城市的街头走走,最容易看到的经营单位,除了银行,就是移动或联通营业网点,还有的可能就属药店了吧!”冯俊才接过井镇林的话题,慢悠悠地地说道:“为什么这些行业能够把门店开到繁华闹市,不是市场产生的需求,而是利益的驱动,可以应付来那么高的房租和各项费用,如果不是利润丰厚,还真是没有更好的解释。一盒药进价多少钱?多少利润合理?老百姓不清楚,政府有关部门又不管,准入门槛的苛刻,这些都说明了这个行业存在的暴利,是应该进行必要的遏制了,不然老百姓的负担会更加的不堪重负。”
齐天翔听着井镇林的话,特别是冯俊才的牢骚,没有任何迟疑,坚定地说:“这些乱象当然要治理,更要进行必要的遏制,而且必须从医疗卫生单位的根源抓起,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顺应市场化,政府管理退出行政序列,要么回归公共服务本身的职能,不能一根甘蔗两头吃,既享受着市场化丰厚的利益,又享受着公共服务的补贴和事业单位的待遇,这样的好事不可能长期存在。”
“医疗卫生单位企业化运营,就必须面对市场化的竞争条件,韩飞不是一再要求引入民营医疗和投资机构,扩大竞争范围吗?如果不是另有所图,那就一定存在着竞争的必要。卫生行政部门就没有统管的必要,这边是计划生育和卫生厅,哪边还有一个食品与药品管理局,另外还有一个中医药管理局,这么多重叠机构,却管不了一个医院,这样的咄咄怪事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的政府机构设置不合理,该管的我们不管,不该管的管起来没完,不还是利益在作祟吗?”齐天翔的声音不免又高了起来,看着井镇林严肃地说:“作为医院院长,你应该清楚医院的软肋在什么方面,无非就是利益和权限了,不用多管,就以医疗保障入手,审批权划归劳动保障部门管理,我不管你什么药费加价,也不管你过度检查、过度医疗,我只审查你的单据,而且是事后审核,看看你们能有些什么花样。”
齐天翔微微冷笑地望着井镇林,慢条斯理地说:“就一条规定,所有的医疗活动都采取事后结算的方式,而且像饭店菜码一样明码标价,病患入院到治愈出院,不需要前期费用,只等出院时凭审核单结算费用,不合理的费用和诊疗项目医保不予承担,病患也可以拒绝缴纳。市场经济嘛!就是要按市场规律办事,这样一来,还有什么黑洞不能见光,还有什么难题不能解决?”
“这些问题不仅仅只是针对医疗卫生单位,对于乱象丛生的房地产,以及食品领域同样适用。”齐天翔看到井镇林细微难堪的神情,就微微笑着说:“当然这些说法不是对你井院长,更不是针对你省立医院,而是整个行业和社会形态存在的问题,我们有卫生行政管理部门,有房地产管理机构,有食品监管单位,可这些看似管理严格的行业,为什么却频频出现问题?关键还是利益驱动和责权利的混乱,解决问题的方法没有吗?房地产一波波的涨价风潮,银行起了什么样的作用?食品行业频频出现的安全问题,监管部门的作用和追责机制是不是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其实就管好两头,房地产管好金融贷款和首付比例,另一头管好审核和评价机制,投资变投机的行为就会理性很多,而房子也会回归到住房功能上。食品行业也是如此,加大监管和市场谴责机制,以及管理不善的追着机制,这些问题还会时时撬动着政府和民众的神经吗?”
齐天翔说着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呵呵笑着对井镇林说:“这些都是省政府需要着手进行的工作,可这还不是当务之急,现在的重点是请你吃饭,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还是移步小餐厅,边吃边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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