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捉虫】她哪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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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化作寻常厉鬼, 一切就好办了，蔺承佑接连掷出四道符箓，眼看再掷一道就能将这恶鬼收入香囊了, 墙外的街道上忽然传来惨叫声，金吾卫厉声喝道：“来者何人？！”</p>

说话间双方似乎开始缠斗, 刀片与金戈相撞, 发出震人心魂的声响，紧接着，几条身着玄衣的身影越过垣墙闯进院中, 可没等他们落地，迎来就袭来一排联珠箭, 势如破竹，直中最前方两人, 另外两个横躯一转, 险险躲开箭风。</p>

受伤的两个人掼倒在地, 竟不顾疼痛就势一滚, 随后便捂着胸膛汩汩流血的伤口, 回身朝蔺承佑掷出几道银线。</p>

与此同时, 夜空里, 垣墙外, 也凌空飞来数道银光四『射』的银丝, 四面八方，细雨般朝院中众人袭来。</p>

滕玉意心中一寒，竟是那种杀人暗器。</p>

“当心！”</p>

蔺承佑身子一侧, 躲开『射』到近前的银丝，口中低喝：“端福，带他们走。”</p>

这院中除了他, 便属端福身手最出众，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滕玉意和绝圣弃智了。</p>

端福低应一声。</p>

绝圣和弃智正准备上前帮忙，闻言大惊道：“师兄！”</p>

“走！“蔺承佑厉声道，他神『色』如霜，近身搏斗时弓箭不占上风，干脆徒手与对方交手，说话间左臂往前一探，一举扣住欺到身前那人的咽喉，那人本就受了箭伤，蔺承佑的力道又极为狠准，即便那人武功不差，也被扼得丧失了意识，双臂一垂，手中的暗器顺势被蔺承佑夺走。</p>

对付完这个，蔺承佑又欺向另几名刺客。</p>

绝圣和弃智眼看着师兄被刺客们围住，两人惶然挥舞着手中的剑，急得直跺脚，他们不是不听师兄的话，但这种当口又怎能撇下师兄自己走。</p>

滕玉意一看那银丝就浑身发冷，当即拽着两人通往后院的月洞门跑去：“留下来只会让师兄分心，先走，让你们师兄专心应对。”</p>

端福两手微蜷，将三人紧紧护在身后，边走边暗自蓄力，预备随时击退袭过来的刺客。</p>

但刺客们的目标明显不在他们身上，其中几个人右手握着银丝，左手却兜着个空布囊。一个个前仆后继，相继朝皓月散人那鬼影纵去。</p>

一转眼工夫，蔺承佑已将身周的四名刺客依次击倒，然而对方人数极众，武功也奇高，加上那杀人于无形的夺命武器，一个人竟抵得上四个人。这样一波波袭过来，就连训练有素的金吾卫也难于应对，院外惨叫声不断，显然陆续有金吾卫死伤。</p>

蔺承佑刚清理完院中这几个，很快又有人突出重围杀了进来，个个都手持暗器，一落地就将蔺承佑等人团团围住，见天和见仙帮着迎战，却也左支右绌。</p>

滕玉意跑了一段路，听得后头见天和见仙怪叫连连，下意识驻足回望，就见蔺承佑已是腹背受敌，对方是有备而来，即便蔺承佑身手再高，也应对不了这样多的偷袭者。</p>

滕玉意只看了一眼，便觉心惊肉跳，咬了咬牙，扭头对端福说：“快！回去帮忙。”</p>

端福脸上闪过一丝犹疑：“娘子。”</p>

他早有心上前施救，又担心那帮人会趁机偷袭滕玉意。</p>

滕玉意盯着前方看了一会，点点头道：“还看不出来吗，他们的目标是皓月散人的魂魄，为求速战速决，不会有空理会旁人的，只要我们不近前，就不必担心他们过来袭击我们。”</p>

说话时骤然想起前世端福被银丝害得惨死的一幕，心口不由一颤，但眼看蔺承佑等人险象环生，随即又沉声嘱咐：“那银丝威力了得，切莫被伤到。”</p>

“是！”端福两臂一张，腾空纵向院中，他身手快如鬼魅，很快就欺到近前，仿佛鹘入鹰群，俯冲而下，一手一个抓起蔺承佑身边的两名黑衣人，猛力将他们掼倒地上。</p>

蔺承佑面『色』一松，左掌拍向对面之人的面门，右肘却握着箭弓重重往后一击，身后那名刺客猝不及防，被击得昏死过去。端福出手如风，落地后又打伤两名刺客。</p>

蔺承佑对付东边的刺客，端福对付西边的刺客，两人武功都极为卓绝，加上见天和见仙在旁配合，院中情势一下子得到了逆转，外头依然有刺客纵进来，但金吾卫们似乎已经弄明白该如何躲避那暗器，缠斗一晌，逐渐稳住了局面。</p>

没多久，院中只剩两名刺客在顽抗，两人都身负重伤，却都懂些邪术，边打边随手撒出毒雾，『逼』得金吾卫们不敢近前。</p>

蔺承佑清理完院子，终于腾出手来，释出银链将两人身躯缚住，令金吾卫上前将其拿下，正当这时，地上一个本已昏死过去的护卫，忽然间一跃而起，抖开手中的空布袋，纵身扑向皓月散人，皓月散人的鬼影被符箓困在原地，当场就被布袋给套住了。</p>

那人抱住布袋就往院外逃，几名金吾卫忙从两边包抄，欲将其扑倒，然而此人轻功远胜其他人，几个起落就跳上了墙头，不等跳下去，背心就中了一箭，应声落地前，居然使出浑身力气将布袋远远扔出，暗处竟然另有人蛰伏，腾空接到布袋就逃走了。</p>

外头的金吾卫赶忙追上去，对方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追了一晌，他们一来担心有埋伏，二来担心误中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只得又折回来。</p>

蔺承佑蹲下来挨个清点地上的黑衣人，不出所料，全都吞毒自尽了，共有三十三名，身上除了衣裳和暗器，再无能识别身份之物，想来都是豢养在暗处的暗卫，而且今晚这一战本就没打算活命。</p>

清点完毕，蔺承佑暗暗心惊，赔上三十多条命，只是为了抢夺皓月散人的鬼魂？</p>

滕玉意和绝圣弃智过来了。</p>

“师兄。”</p>

“是皓月散人的同伙么？是不是怕大理寺从皓月散人的鬼魂口里问出什么？”</p>

蔺承佑望着地上的尸首：“应该不是。皓月散人临死前咬死不说，化作鬼魂之后就更不可能出卖主家了。对方这样做，多半还有别的深意。”</p>

耐重迟迟未发力，皓月散人也被困在院中，凭那人的心智，不会猜不到皓月散人已经事败，一枚毫无法力的鬼魂，就算抢回去也毫无用处，即便如此，对方仍不惜代价这样做，看着倒像不忍心皓月散人就此魂飞魄散似的。</p>

见天和见仙显然也想通了这一环，擦了把汗惊讶道：“皓月散人的同伙倒还挺讲义气的。”</p>

义气？蔺承佑心中一动，啧，这会不会与文清散人有关。</p>

当年那帮邪道只逃出了文清散人和皓月散人，二人本就是师兄妹，在外逃亡这么多年想来感情极深厚，如今皓月散人已经败漏，文清散人却还藏在暗处。文清散人不忍心师妹被打得魂飞魄散，所以让幕后主家出了手。</p>

这次行动付出的代价极大，不但赔上了几十条手下的『性』命，还可能因此泄『露』线索，可对方依旧这样做，看来要么那位幕后主家很倚重文清散人，要么那位幕后主家自己也不忍心皓月散人魂无归宿。</p>

所以他早前的猜测几乎可以落准了，舒文亮根本就不是什么文清散人，那封落款为“文清散人”的绝笔信，不过是皓月散人及其幕后主家为了转移视线耍的把戏。</p>

真正的文清散人，可能还蛰伏在那位幕后主家的身边，这样一推测，皓月散人自戕时那样决绝也就不难理解了，想来她很笃定，即便她未能成事，只要幕后主家不败『露』，她的心愿迟早有人能帮她实现。</p>

好在严司直已经带了百名金吾卫和大理寺衙役去了玉真女冠观，希望能在观中搜到些线索。</p>

“世子，死了两人下属，伤了十一人。”为首的金吾卫过来汇报。</p>

蔺承佑默了默，从怀中取出一瓶丹丸递给金吾卫：“发给受伤的下属。未受伤的分作两波，一拨留在大隐寺周围照看，另一拨进宫将此事汇报圣人，调请奉御，另行抽调百名金吾卫过来帮忙。”</p>

“是！”</p>

部署完这一切，蔺承佑看了看身旁的滕玉意。</p>

刚才若不是滕玉意让端福过来相帮，金吾卫的伤亡只会更惨重。滕玉意骨子里重情义他早就知道了，当时那情形，把端福让出去意味着自己也逃不了了，可她依旧这样做了……忽见她跟绝圣弃智讨帕子包起一根银丝，便道：“别动，把东西给我。”</p>

滕玉意一起身，就看到蔺承佑冲她摊开手。</p>

“这东西不只是伤皮肉那么简单，运足内力时能将人的骨头割断。”蔺承佑补充道，“别伤着了，给我。”</p>

滕玉意却不给他：“不成，我正要跟世子说这个。”</p>

蔺承佑早猜到她想说什么：“小涯预知的那个黑氅人，就是用这银丝害人的？”</p>

滕玉意点点头：“我本以为庄穆一落网就能查清这银丝的来历了，现在看来，庄穆与黑氅人是不是一伙的还难说，庄穆那样的谨慎人，怎会故意在西市兜售这种银丝武器？他这样做，会不会是为了激黑氅人『露』面，以便他『摸』清黑氅人那一伙的来历？”</p>

的确有这可能，结果反而是皓月散人主动出手了，皓月散人察觉庄穆和他背后主家的盘算，率先挖好陷阱等庄穆上钩，一步步把庄穆变成“凶手”，再将其送到大理寺面前。</p>

这样做，既是为了报复，也是为了警告庄穆的幕后主家。</p>

“所以皓月散人是一派，庄穆又另有主家？”滕玉意忖度着说。</p>

“目前看来是这样。”蔺承佑道，“不急，庄穆还在大理寺手中，现在皓月散人落网了，接下来可以彻查庄穆这边，他到底怎么弄到这银丝的，自有法子弄明白。”</p>

忽听寺中梵音骤响，蔺承佑道：“事不宜迟，我先送你们去结界。”</p>

结界设在大隐寺的厨司，厨司坐落于寺中的西北角，位置与舍利塔遥相对望，正好也是大隐寺的“生门”，到了厨司后方，滕玉意等人自是看不出端倪，绝圣和弃智这种开了“天眼”的道士，却一眼就能看到厨司上空悬着一圈圆润的水『色』光廓。</p>

这是缘觉方丈那根禅杖发出的佛光，那光芒皎洁清亮，有如一个淡『色』的蛋壳，安安静静罩在厨司上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