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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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拒婚的事她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p>

察觉阿姐仍在注视自己，滕玉意秀眉一挑，打算再强调几句自己的心意，廊下的婢女说：“外头又来了好些小娘子，娘子快出去待客吧。”</p>

姐妹俩只好打住了话头。</p>

中堂约莫来了十几名同窗，除了领头的邓、郑、柳三娘，还有陈四娘、李淮固等人。</p>

满屋子珠翠耀目，邓唯礼穿着新做的夏裳，一贯的笑容可掬，郑霜银身穿鹅黄银丝襦裙，整个人就如霜菊一般清艳，柳四娘等人笑语声不断，看着比往日看着欢喜，一众同窗里，唯独李淮固脸色淡淡的，但也着意打扮过了，身上那件浅荷色绣白蝶襦裙分外清丽，把她衬托得如同画中人一般。</p>

“您老总算出来了。”邓唯礼一看到滕玉意就高高兴兴迎过来，“这才巳时初，您老不再多睡一会儿？”</p>

滕玉意吩咐下人赶忙上差点，恭恭敬敬地说：“最能睡的那位同窗都亲自出门了，我敢再在屋里窝着么？”</p>

柳四娘和郑霜银笑着把两人拆开：“你们俩别又打起来。走吧走吧，今日日头好，可以好好玩一日。”</p>

或许是知道滕玉意会难为情，没人主动提起蔺承佑提亲的事。</p>

到了曲江池畔的慈恩寺，早有另一拨同窗候着了。</p>

女孩们结伴入内，先在寺内赏花斗诗，中午在寺中用素膳，下午便到寺外逛戏场、赏江色。</p>

今日是滕玉意做东，为了让同窗们玩得尽兴，让端福和长庚租了几艘画舫，画舫一泊到曲江岸边，便有不少女孩相偕下船钓鱼作诗，不爱坐船的也有去处，下人们早在岸上设了帷幄铺了茵席，女孩们若是逛得乏累了，可以在席上斗草玩耍。</p>

安置好这些后，滕玉意又带着端福买了好些吃食，因为走得太远，回来时主仆俩只能从江边一条偏僻的小径绕过来。</p>

路过一处帷幄时，听到里头有几个同窗在说话：“今日怎么不见彭大娘和彭二娘？”</p>

“别提了。上回彭二娘险些被卢兆安那小人陷害，当时就气坏了，听说回去后就病倒了，之后无论哪位同窗相邀，都再也没见她出来玩过。”</p>

“那彭大娘呢？前日她不是说好了要同我们出来玩么。”</p>

“啊？你还不知道？”</p>

滕玉意耳朵一竖。</p>

“昨晚在御前，彭老将军有意为自己的孙女和成王世子牵线搭桥，万万没想到，成王世子不但当场就回绝了此事，还当着众人的面求娶滕娘子，彭家人的脸面都扫尽了，我猜彭大娘因为这事觉得没脸，所以今日死活不肯出门。”</p>

昨晚滕玉意也听说了这件事，当时就觉得怪怪的。</p>

彭思顺一生精明强干，临老反而老糊涂了么？</p>

身为朝廷重臣，为子孙谋取中意的亲事不奇怪，但以彭思顺老谋深算的性子，在御前求旨前，为何不先探探成王府的口风？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出，不但彭家上下碰了一鼻子灰，还闹得孙女也没脸。</p>

这不对劲。</p>

彭家能有今日，除了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外，朝堂上也有着异乎常人的敏锐和沉稳。</p>

难不成彭思顺病昏头了？就不知彭震在不在一旁，假如彭震在，断乎不会让自己的老父犯这样的蠢。</p>

想着想着，滕玉意后颈生出一丝凉意。</p>

有没有可能……彭家是故意这样做的？</p>

上回卢兆安和武绮意图栽赃彭二娘，尽管当场就被蔺承佑拆穿了，但彭家本就有反心，回去后一定会反复思量。</p>

当晚席上的人那么多，卢兆安幕后的主家不栽赃旁人，偏要栽赃彭家的孩子，琢磨到最后，彭家兴许会怀疑自己露出了马脚，怕朝廷提前采取行动，所以有了后头的一系列举动。</p>

在那之后，彭二娘称病不再去书院。</p>

加上昨晚这一出，连彭大娘也有理由“闭门不出”了。</p>

但究竟是真正的“因病不出”，还是悄悄离开京城，那就不得而知了。</p>

惟有这样做，才能不露痕迹地将彭家女眷秘密送回淮西道。</p>

滕玉意心底开始不安，照这样说，彭家极有可能会提前造反。昨晚蔺承佑也在殿上，以他敏锐的心性，一定也会对彭家人的表现起疑心，但自己能这么快猜到彭家的意图，是因为早就知道彭家想造反，蔺承佑究竟知不知道彭家有不轨之心？</p>

不成，得赶快把这件事告诉阿爷和蔺承佑。横竖笔和纸都是现成的，待会她就写封急信，让端福亲自送给阿爷。至于蔺承佑那儿——</p>

那几人又道：“哎，说起这个，你们可知道滕玉意昨晚回绝了成王世子。”</p>

“知道。”另一人道，“昨晚在殿上的朝臣足有上百人，这事早就传开了。早上我阿娘说，长安城不知多少人想与成王府结亲，成王世子又是那样的好人才，滕玉意为何就没答应呢。”</p>

帐里的几人大约是料定这偏僻的角落不会有人来，说话也就肆无忌惮。</p>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出了这件事，成王世子断乎不会再求娶滕娘子了。”</p>

忽听另一人笑吟吟道：“噢，为何这样说？”</p>

是李淮固。</p>

“三娘你才来长安，不怪不知道成王世子的脾性。成王世子打小就踢天弄井，长大了也是倜傥不羁。听说皇室这几个孩子，就数他挨打挨得最多，虽说最气人，也最是讨人喜欢，清虚子道长和圣人疼他疼得不得了。他打小事事顺心，金玉绮罗堆里长大，这样一个人，怎能受得了这个？除非他爱滕娘子爱得不得了。”</p>

几人吃吃笑着，显然在她们看来，这是不可能的。</p>

“是啊，长安仕女如云，成王世子又没见过滕娘子几回，料着也就是心血来潮，绝不会有下文了。”</p>

李淮固心情似是很愉悦，笑道：“哎呀呀，我们别说这个了，你们瞧瞧郑娘子写的这首诗，当真是文辞秀逸，不怪她盛名在外。”</p>

滕玉意心里一哼，负手昂头往前走。</p>

不一会儿，月灯阁前又搭了一座高高的戏台，有几位鹰鼻鹞眼的胡人跃到高处变戏法，戏法缤纷绮错，令众人惊叹不已，女孩们纷纷从帐中出来看热闹。</p>

滕玉意拉着阿姐和邓唯礼正要近前观看，身后忽有人道：“滕娘子。”</p>

滕玉意高兴回头，绝胜和弃智。</p>

“小道长，你们怎么来了？”</p>

绝圣和弃智圆乎乎的脸蛋上满是汗珠，看到滕玉意也很是高兴，抹了把汗道：“可算找到滕娘子了。我们去滕府找滕娘子，程伯说你到慈恩寺附近来了，没想到今日曲池边有这么多人，差点就没找到滕娘子。”</p>

滕玉意把他们拉到一边：“找我有事吗？”</p>

周围都是滕玉意的同窗。</p>

众人看到青云观的小道士找滕玉意，都有点惊讶。</p>

绝圣和弃智一本正经地说：“有急事。滕娘子，你随我们来。”</p>

滕玉意只好对杜庭兰说：“我去去就来。”</p>

随着绝圣和弃智往另一边走。端福忙也不声不响跟上。</p>

弃智走在滕玉意左边，绝圣走在滕玉意右边。</p>

弃智走了几步，无意中一回头，就看到人群中有个小娘子盯着这边瞧，脸色不大好看，目光也很冷淡。</p>

弃智认得那人，知道她叫李三娘，但李三娘那古怪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就冲弃智露出恬静的笑容。</p>

绝圣和弃智把滕玉意主仆领到岸边，吩咐船夫驶船，划到对岸的船坞，上岸七拐八弯走了不知多久，到得一个幽静的花墙前，绝圣和弃智就说：“师兄，滕娘子来了。”</p>

滕玉意心跳莫名加快，下一瞬，就见蔺承佑从墙后绕出来，蔺承佑上下扫了滕玉意一眼，拽着她往后走：“问你几句话。”</p>

绝圣和弃智红着脸吐吐舌头，引着端福远远避开。</p>

滕玉意任由蔺承佑拖着自己，嘴里却说：“要是世子想质问我昨晚的事，我还想反问世子呢，没头没脑的，世子为何突然在御前求亲？”</p>

蔺承佑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她：“你说为什么？”</p>

滕玉意呵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假如是因为昨日水中之事，世子大可不必如此。我知道世子当时是为了救我，我不会放在心上的。”</p>

蔺承佑脸一热，眼里却浮现一点笑意，盯着滕玉意看了半晌，忽道：“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突然求娶你？”</p>

“不然呢？”滕玉意振振有词。</p>

蔺承佑扬了扬眉：“如果我说不是呢？”</p>

作者有话要说：阿大：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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