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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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秀峰懒得见南岸守备张贵，陈虎没那么多顾忌，听吉大说韩老爷等会儿要去拜见吴道台，想到之前雇的马车已经回了京城，不能就这么走着去，便跑到校场对面的守备署借马。</p>

在字画古玩店等消息的张贵一听到家人禀告，急忙赶回来让马夫把衙署里仅有的两匹马牵了出来，不但亲自动手绑上马鞍，而且亲自牵着马跟陈虎一道在河厅衙门口恭候。</p>

等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之前全穿百姓衣裳的吉大吉二等人不但全换上了官服，而且有的挎着牛尾刀，有的背着洋枪。大头更是戴着铁盔穿着一身镶满铜钉的棉甲，左手按着短小精致的手铳，右手扶着牛尾刀，像一尊门神，威风凛凛。</p>

张贵一直以为他们全是韩老爷的家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全是武官，一个个目不斜视、不怒自威，一看就晓得是上过阵见过血。相比之下，他手下那十几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连号衣都打满补丁的绿营兵就是一帮叫花子。</p>

正暗暗心惊，韩秀峰在同样换上官服的王千里和崔浩陪同下出来，站在衙门口看了看四周，面无表情地问：“张守备，你什么时候成马夫了？”</p>

张贵急忙道：“禀韩老爷，卑职上午没什么事，正好可以给您带路，陪您去道署。”</p>

“堂堂的正五品守备，给人牵马，成何体统？”韩秀峰回头看了看躬身守住一排轿子前不愿离去的管河州判、州同和县丞、主薄等文官，冷冷地说：“今儿下午要查阅点验各营，你还是赶紧去办差吧。”</p>

张贵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岂能错过这个巴结的机会，急忙松开缰绳躬身道：“韩老爷，卑职离得近，没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有一事卑职不知当不当讲。”</p>

“但说无妨。”</p>

“分驻在石景山那边的兄弟离得远，他们就算在太阳落山前能赶到，等韩老爷您查阅点验完之后也赶不回去。”张贵偷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说：“卑职晓得您打算让他们在这边操练，可一下子来那么多人，他们到时候吃什么，晚上住哪儿，不能没点准备。”</p>

韩秀峰暗想什么一下子来那么多，他们首先要有那么多人才行，但还是微微点点头：“嗯，是得做点准备。要不这样，你对这一片儿熟，先帮着张罗今天的晚饭和明天的早饭吧。需要多少银钱，跟苏觉明……也就是本官的这位长随支取。”</p>

“得令，卑职这就去张罗！”</p>

“你们几位也请回吧，本官公务在身，先走一步。”韩秀峰跟守在衙门口不愿离去的一帮文官拱拱手，随即从张贵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领着大头等人头也不回地往道署方向去了。</p>

剩下一匹马，王千里本想谦让一番，结果崔浩一脸尴尬地说从来没骑过马，王千里也不客气，在陈虎的帮助下爬上马背，率陈虎、张庆余和田贵等六个老泰勇营的兄弟直本固安县城。</p>

好在陈崇砥的家人够机灵，竟跑村里去雇来一头骡子，就这么同骡子的主人一道陪着崔浩去顺天府南路厅治所所在的黄村。</p>

兵分三路，只留下苏觉明和葛二小、王河东两个额外外委看家。涿州州判等南岸厅辖下的文官想走又不敢走，竟不约而同围着苏觉明三人打探起消息。他们塞的门包，苏觉明打死也不敢收，不该说的更不敢乱说，干脆给他们作了一圈揖，跑进衙署闭门谢客。</p>

……</p>

吴廷栋晓得新任南岸同知今天要整饬河营，更清楚这么大事他这个道台不能不在场，不然激起兵变将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今天不但没巡河，还早早地命两个巡捕官召集衙役弓兵在校场待命。石赞清一样担心韩秀峰年轻气盛鲁莽行事，竟把北岸厅的衙役弓兵也全带来了，做好了一旦激起兵变就当机立断弹压的准备。</p>

韩秀峰赶到道署，见校场上聚集了两百多衙役弓兵，一个个如临大敌，忍不住笑了。</p>

担心人不够，正打算差属官去固安县城搬兵的石赞清见他像没事人一般，禁不住迎上来问：“笑什么？”</p>

“石叔，您这又是做什么？”</p>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些丘八不服你怎么办？”</p>

“我不用他们服我，只要他们听令。”</p>

“那些丘八万一不听令呢？”石赞清追问道。</p>

“不听令就是造反，造反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谅他们没这个胆。”韩秀峰笑了笑，接着道：“何况怎么整饬我早想好了，您放一百个心，不会出事的。”</p>

石赞清还是不放心，急切地问：“别卖关子了，你究竟打算怎么整饬？”</p>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进去说。”</p>

“行，我倒要听听你究竟有何锦囊妙计。”</p>

绕过仪门走进道署，只见吴廷栋端着在大堂上批阅公文，韩秀峰连忙掸掸马蹄袖上前拜见。</p>

吴廷栋抬头看了一眼，冷冷地问：“韩老弟，听说徐四奎已连夜搬出了衙署，可有此事？”</p>

“禀吴大人，下官也是早上才晓得的。不过请吴大人放心，下官已差人去请了。”</p>

“他早晚要卸任，这个节骨眼上把他请回来作甚？”</p>

“下官要是就这么让他走了，河营的钱粮不够咋办。”韩秀峰回头看石赞清一眼，不卑不亢地说：“更何况他要是走了，下官让谁率河营的兵勇去驰援静海？”</p>

吴廷栋楞了楞，旋即反应过来：“这么说原来的那些兵勇，你是一个也没打算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