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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精嘎被打得半死不活抬出来了，暂时安置在守备署。他的婆娘和小妾哭得死去活来，家人吓得赶紧去村里找郎中；徐四奎被新任同知老爷和新任都司关在河厅二堂，就等着他的家人凑银子来赎，张贵从里头出来时也像丢了三魂六魄……</p>
一直守住外面等消息的南北岸几个千总、把总和匆匆赶到的石景山千总、浚船把总，不约而同围着张贵打听，得知现而今就只剩掏银子捐个恩典然后告病回乡，或随新任同知的那个姓王的幕友去静海效力两条路可走，一个个顿时傻眼了。</p>
在陈公庵看来天底下没有不喜欢银子的官，见众人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自以为是地说：“诸位老爷，韩老爷也好，新来的那位都司永祥也罢，说到底还是要银子。小的以为这事不难办，只要是用银子能办成的事，就跟做买卖一样大可讨价还价。天底下哪有只许他们漫天要价，不许您几位坐地还钱的道理。”</p>
“你说得倒轻巧！”浚船把总指指左边第二间配房，紧张地说：“阿精嘎为何挨板子，你又不是不晓得。一言不合就军棍伺候，还讨价还价，你真以为这是做买卖？”</p>
“酷吏！”</p>
“小声点，你是不是也想挨板子？”</p>
“六哥，人家都把刀架咱哥儿几个头上了，你说怎么办？”</p>
“陈掌柜的话有些道理，要不这样，咱先不急着递履历求见，先去找韩老爷的家人探探口风。”</p>
“然后呢？”北岸千总急切地问。</p>
石景山千总沉吟道：“哥儿几个能谋到现而今这缺不易，要是就这么捐个恩典告病回乡，将来想再起复那就难了。总之，这银子一定是要花的，静海也一定是不能去的，只要能保住现而今这差事，现在就算花点银子早晚也能赚回来。”</p>
“韩老爷和那个刚来的永祥能答应吗？”</p>
“不问问哪晓得。”</p>
“要是他们不答应呢？”</p>
石景山千总权衡了一番，紧攥着拳头道：“他们要是一点也不通融，那哥儿几个就照他们说得去静海。”</p>
“老三，你真打算去？”北岸千总惊诧地问。</p>
“行军打仗会死人的，我跟你一样上有老下有小，你以为我不怕，可现而今还有别的路的吗？”石景山千总顿了顿，接着道：“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他们不通融不等于别的上官不通融。在固安，在河道衙门，他们是说了算。可要是到了静海，你我自然用不着再担心他们了，只要把静海那边的上官伺候好，想谋个调任应该不难。”</p>
“可要是去了静海就得打仗！”</p>
“姓韩的和那个永祥就是吃准了我们不敢去，既然他们不给哥儿几个活路，那哥儿几个就豁出去了！”</p>
“三哥说得对，富贵险中求，爷豁出去了，爷别说没那么多银子，就算有银子也不会给他们！”</p>
“老五，话不能说死，还是刚才那句话，先找他的那些家人探探口风，要是能花点银子留任最好，毕竟平乱可不是开玩笑的，静海能不去还是别去。”</p>
“行，我先去问问。”</p>
北岸千总不敢耽误，自告奋勇地跑到河厅找守门的吉大吉二打听，吉大吉二不敢乱说话，干脆把王千里请了出来。</p>
王千里问清他的来意，不假思索地说：“余老弟，不是王某不帮你们，而是韩老爷和永祥老爷已经发了话，想留任、想不被究办很容易，甚至一两银子也不用你们出，只要明天一早跟王某去静海效力。”</p>
“王老爷，这么说一点也不能通融？”</p>
“这可是军务，军务能通融吗？”</p>
“好吧，卑职先回去想想。”</p>
“赶紧想想吧，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过一个时辰韩老爷和永祥老爷就要出来查阅点验。”</p>
“谢王老爷提点，卑职这就去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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