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家世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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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烛高照，将陈应的前厅照得明明暗暗，光影浮动。在烛光的照耀下，侯莫陈虔会脸上的老人斑愈发的明显。侯莫陈虔会</p>

堂上的侯莫陈虔会和陈应的脸色，都不太好。二人各自想着心事。</p>

侯莫陈虔会的心事其实很重，作为长房一脉，他的伯父侯莫陈芮的五个儿子，先后死亡，而且还没有留下子孙。只剩下陈应一人，如果陈应不愿意认祖归宗，那么侯莫陈氏几乎就要香火断了。原本，侯莫陈虔会是有两个儿子的，但是他的儿子一个死在了高句丽的萨水之战，一个疫死岭南，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天下最大的悲剧，可是侯莫陈虔会哪怕身体再好，现在也生不出儿子了。</p>

如果没有陈应，侯莫陈氏一门就要断嗣了。</p>

陈应的顾虑其实很简单，他知道门阀的规矩大，他害怕头上有几个长辈，如果对他指手划脚，他什么都不用做了，天天在家族内上演三国杀吧。</p>

事实上门阀与国家一样，关于继承人的选择上，也是经过血腥的斗争，可不是一句立嫡立长就可以解决的。陈应如果也认宗归宗，就等于接受了侯莫陈虔会，给他挖下的一个大坑。</p>

世族门阀都有特权，不仅可以免税，也可以免除徭役，依靠免税和免役的特权，可以快速积累财富。</p>

每当开国之初，门阀较少，拥有的土地较少，大量的自耕农交税。朝廷不会有财政危机，然而等太平日子过久了之后，世族门阀利用权势，将名下的田产越积越多，每当天灾人祸的时候，他们依靠手中的钱粮，大放高利贷，或是强取，或是豪夺，将越来越多的自耕农，变成流民或佃户、荫户。</p>

将原本应该由他们交的税赋劳役转嫁到没有权势的百姓身上。当那些百姓交不起税赋而破产，不得不出卖土地时，这些原本属于朝廷，应该为朝廷提供赋税的编户齐民就成了世家豪强的部曲，等于割大腿上的肉补贴双臂。世家的财富迅速增加和编户齐民破产基本是同步的。人这么做是有病。天下如此，不也是有病？</p>

事实上，朝廷与门阀枝蔓的关系，相互依存。每当朝廷想着削弱门阀和世族的时候，门阀和世族也会反抗，这就是隋朝灭亡的真正原因。</p>

哪怕侯莫陈氏已经没落了，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侯莫陈氏所拥有的资源，仍可以超出陈应的想象。</p>

就在这时，侯莫陈虔会突然道：“五郎，你可知，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佩服的人是谁？”</p>

“我也不知！”陈应又不是侯莫陈虔会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猜测到他心中的想法。</p>

侯莫陈虔会道：“我最佩服的人是魏武帝！”</p>

“曹操？”</p>

侯莫陈虔会道：“不是！”</p>

“不是曹操，谁还是魏武帝？”陈应自然知道历史上以魏为国号的朝代不少，不过都是偏安一隅的小朝廷。除了曹操，陈应实在想不出谁还谥号魏武帝。</p>

看着陈应疑惑的目光，侯莫陈虔会道：“南北并立时期，魏国皇帝冉闵。冉魏立国虽短，但冉闵是我最佩服的人，其次就是冉闵之父，魏高祖冉瞻。魏国元皇帝冉隆死时，冉瞻只有十二岁，冉瞻率领冉氏乞活军投靠石勒，积功升为左积射将军、西华侯。后来冉瞻战死，其子冉闵时年仅八岁……”</p>

陈应颇为无语。他自然知道侯莫陈虔会所想的事情，只是他真不想答应。</p>

看着陈应仍不表态，侯莫陈虔会道：“我知道这个消息，五郎你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不过，你要记住，你身上流着侯莫陈氏的血……”</p>

说完，侯莫陈虔会抬步就要离开。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在门口响起。陈应一听是李道贞的声音，脸色微变。</p>

李道贞虽然身手不错，不过她只是女子，侯莫陈虔会留在门口的扈从，可不是什么弱鸡，一旦打起来，伤到谁都不好。</p>

陈应急忙向门口跑去，虞庆在得到侯莫陈虔会的许可后，也紧随陈应之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