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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初人太少,所以以当时的实际制定的礼法,就不可能有太多的人口归属。
因而即便是大夫,拥有的土地也就那么点。
下士如上农夫之利,井田制度下相当于八税一,而上农夫拥有土地百亩,下士也就是拥有八百亩土地的收入才能够和上农夫一致——下士不耕田,是脱产武士,所以上农夫耕种百亩,而下士想要获得和上农夫一样的收入就得有八百亩土地,或者是三百亩土地和三名奴隶。
这亩,是周制小亩,换成现在的大亩,也就是二百多亩。
中士倍之、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以此类推,其实到下大夫也就不过一千来亩土地。
这规矩早就完蛋了,因为按照这个规矩的话其实下士可能还不容易逾越,可是个大夫就算是逾越。
子产当年就是用严守旧规矩的方式,收回了各个贵族家族“僭越”的土地,分给那些没有土地的国人的。
子产死后,他的政策立刻遭到了清算,再加上这些年生产力继续发展带来的土地兼并问题,使得贵族的逾越问题更加严重。
所以在糅合了子产的政策之后的这种变革策略,使得贵族们都难以接受,尤其是很多政策明显是使得民众更有力量。
有些口子不能开,贵族们不是不知道,如果说民众不再隶属于土地和拥有土地的贵族,那么贵族封地上的农奴也会更加倾向于逃亡;相反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都需要被束缚在土地上,那么也就没有太大的反差,旧的统治手段还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然而墨家掐住的,却是一些贵族们最为虚弱的时候。
有的贵族不愿意,但也有一部分知道一旦破城必然被杀全家的贵族们不得不愿意。
墨家用了很简单的办法,先把贵族的内部撕裂。
饶是如此,当这些意见提出的时候,便有贵族反对道:“魏韩围城,社稷危亡之机,庶民却还蝇营狗苟地考虑自己的利益。这时候应该先同心同志以守都城,一切待城守完之后再谈。”
“趁着魏韩围城的时候要求这些变革,这都是出于私利,以私利而坏公事,此等民众,皆小人也!”
徐弱按剑而起,冷笑道:“待魏韩军退,民众又凭什么让你们答允呢?”
那贵族骂道:“那也不能趁着敌国围城的时候争取自己的利,这不是叛国又是什么?这不是以私废公事又是什么?”
徐弱道:“文王治政,所言民皆信;大禹治水,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为何你们守城民众竟然不能够支持?这难道不是你们的问题吗?你们不反思自己,竟然质问民众,那我便替民众告诉你们,因为民众不信任你们!”
贵族怒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你们墨家和那些庶民一样,都是小人呢!守城为义,不是为利!”
“今日为了利能够守城,明日难道不能为了利打开城门投降吗?如果今日让民众趋利,就算是守住了城邑,将来郑国的社稷也要灭亡。”
“岂不闻当年宓子贱治单父之时,齐军攻鲁,麦就于城外,宓子贱宁可让齐人割走麦子当军粮,也不同意民众趁着齐军未来的时候割麦,为什么?”
“就因为一旦让民众割麦,那么民众将来就不知道礼义廉耻,只知道利了。那样的鲁国,终究还是要灭亡的……”
这贵族正引经据典地反驳墨家煽动民众趁着围城时候争取利益,越说越激动,他又是文化阶层,讲起来典故滔滔不绝。
可刚说完宓子贱之事,驷子阳的余党中的一人猛然站起,抽出腰间铜剑,一剑刺入那贵族的胸口。
抽出剑,血喷了四周一片,徐弱的脸上也都是血,可徐弱见的多了,不为所动,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吐了出去。
驷子阳的余党头目也不顾郑君就在前面,抽出剑后一剑斩下那贵族的头颅提在手中,怒目望向其余错愕的贵族,厉声道:“魏韩围城,社稷危在旦夕,却还在说这些迂腐之言,当杀!”
“子产言,苟利社稷、生死以之!吾为社稷杀此人,谁人不服?”
那些颇有反对神色的贵族讷讷不言,各自低头,驷子阳的余党头目提着人头,跪向郑君道:“臣有罪,但为社稷!”
郑君赶忙陪笑道:“但为社稷,何罪之有?”
其余一些敢怒不敢言的贵族看着流的血,暗暗骂道:“你起什么高调?城破你必死,所以你才可以舍弃那些利益,毕竟命才最重要。再者就算你让出这些利,君上已经是你的傀儡,早晚一日你们是要掌握郑国的,自然看不上这些小利。你要真为了社稷,早做什么呢?”
心中这样骂着,嘴上却都道:“此为社稷,的确无罪,我等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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