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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楚国而言,和魏韩开战与全面进攻泗上不同。
和魏韩开战属于是尚且可以谈判的、可控的战争;但如果和泗上全面开战,以适亲自跑到商丘的态度来看,那将是一场不可控的不死不休的战争。
楚国还没有准备好。
负责情报的墨家谈判的幕后人对于这一次的谈判的底线也很清楚,那就是撺掇楚国出兵,至少也得让魏韩楚关系紧张。
既要撺掇楚国出兵,不能只靠一些空头支票,还需要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楚国的兵力并不缺,虽然质量不佳、真正能战的也就是那几个县公军团和楚王的王师新军,但这时候作战每每谈出兵十万实际上真正的战兵精锐也就三万,所以魏韩那边出兵也不多,楚国足以应付。
楚国缺乏的,是一些泗上优势的兵种。
比如骑兵、炮兵和工兵,这几样才是楚国缺乏的。
楚国少马,而且和中原相比不善车战,也不善攻城守城。
以往车战的年代,中原各国都是一辆战车配四辆乘车,加最多一百名徒卒。
而楚国则是一辆战车配属二百名徒卒。
楚国攻城守城的能力也很一般,历史上直到吴起变法之后,楚国都城的防御体系才改进,跟上了中原各国的城防体系。
之前的王子定之乱中,墨家为了剪除魏国,也是派出了工兵与楚王合作,这一点双方都算是有合作的经验。
是故墨家这边给出的底线条件,就是派遣一个师的非正规骑兵、四个炮兵连队、以及一个工兵旅,外加一部分步骑士,作为辅助性的力量,配合楚国对魏韩开战。
除此之外,墨家还可以发动一场针对成阳的攻击,那里是魏国的飞地,也是魏国和泗上紧挨着没有缓冲国的空地。
除了成阳,还包括当年胜绰成名的廪丘等一系列原来齐国的城邑。
对于那几座城邑,墨家并没有想要侵占直接控制的想法,至少暂时没有。
因为整体战略是北守南攻,成阳等土地对于墨家而言是个很不好的突出部。
背后是济水、左翼是魏国的附庸国卫国、右边是和墨家有着仇恨的齐国,侧面还有大野泽,可以说如果没有主动进攻的心思,占据这块地方并无必要,然而很容易被包饺子。
兵力不足,又不可能一边打着楚国稳定楚国局面一边向北进攻,那么这样的突出部就尽可能不要掌控在手中。
但既要要欺骗楚国,诱使楚国相信墨家今后几年都是要往北发展,而不是准备复制当年的孙武子奇谋,那么进攻成阳也算是一种态度。
在这种背景之下,和楚王的谈判也算是相当顺利。
楚王肯定是先要讲一番道理,先说了一下当年郑国收留王子定、驷子阳对楚开战之类的事,表示郑国这样的国度实在是自取灭亡,为自己将来从魏韩手里分一杯羹瓜分郑国埋下伏笔。
墨家这边除了那些大道理之外,也讲了一下当年晋阳之战“唇亡齿寒”以分魏韩智之类的话。
时间不等人,来不及太多的扯淡,双方很快就步入了正题。
一番交涉之后,墨家表示为了膺惩魏韩的不义和不宣而战,愿意和楚国一同惩罚魏韩。
只是墨家负责谈判的人用了“膺惩”二字后,楚人那边有点不太高兴。
这两个字出于《鲁颂》,原文是“戎狄是膺,荆舒是惩”,是说鲁侯当年多勇猛,向北击败了北方戎狄,向南打败了楚国南蛮子的附庸国……
膺惩二字楚人不是很喜欢听,因为楚人虽然嘴上说我乃蛮夷可身体却还是很老实的,对于蛮夷这两个字以及其衍生出的各种词汇极为敏感,一触及蹦。
原本历史上膺惩这个词其实也经常被后人拿来和墨家产生一些关联,譬如苏轼被贬之后曾作遥和陶渊明之诗说“犹当距杨墨,稍欲惩荆舒”,将膺惩夷狄和批判杨墨视为是对等的两件事——一件事文化上批判异端、另一件事就是武力上攻打蛮夷。
只是现在天下未定,儒家还被杨墨道三家打的节节败退,尚未成为正统,如今谁是正统谁是异端还说不清楚,也就是“膺惩”二字因为一些历史缘故楚人不喜欢听罢了。
现在墨家想要把握话语权,作为和楚王谈判的墨者,这点文化水平还是有的,之所以故意这么说,也就是想说墨家的“道义”才是正统,对付魏韩这种诛不义的事和攻打夷狄一样都是政治正确,都可以用膺惩。
曾经三晋膺惩过楚,如今楚也可以膺惩三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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