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431【千古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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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心疼厉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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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会意犹未尽地说道：“还好世兄派人提醒，那天王晏只是稍稍漏了一点口风，我便装疯卖傻糊弄过去，否则被他们拖着下水，此刻也肯定被关在织经司的大牢里。”

这不是普通的朝争，而是明火执仗的造反，叛军一度攻入皇宫，大皇子更是因此战死。

叛乱被扑灭之后，京军的实力受到重创，原本就比不过边军，如今更会被甩下一大截，未来大齐很有可能出现外强中干的情况。

三人来到郭宅前庭，上百名郭氏族人被关押在此等候发落，旁边站着的飞羽营将士表情沉肃，因为场间基本都是老弱妇孺，郭家的顶梁柱们都已经被关进织经司的大牢。

<div class="contentadv"> 见到陆沉进来，一位族老颤巍巍地哀声道：“陆侯爷，郭从义有罪，郭家人无罪啊！我等根本不知他究竟做下何事，这些妇人孩子都是无辜的，求侯爷向陛下求情一二！”

转身之时，陆沉忽地轻声说道：“当然，之所以很多时候无法两全其美，必须要被迫选择，是因为自身的实力不够强。但是我觉得，只要持续不断地努力，总会有不再为难的那一天。”

陆沉抬手道：“带走吧。留下二百人查封郭宅，抄检所有家财，运送到南衙官署，那里会有人接收清点。”

厉冰雪继续说道：“你之前带兵平叛，这是你身为京营主帅的本分职责，刘守光和张旭亦是如此，任谁都挑不出错处。但现在你手上继续沾惹鲜血，而且是成千上万条江南望族妇孺的人命，将来如何才能洗得干净？”

丁会那颗热切的心沉静下来，他上身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世兄，那次你说陛下至多……”

这个时候莫说陆沉，便是萧望之和厉天润亲至，也无法阻止天子大开杀戒。

匾额已经被摘下，这座曾经住着大齐军方第一人的恢弘府邸，注定将走向灭亡的结局。

李适之平静地说道：“我在宫里有一个可靠的眼线，陛下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半年有明显加剧的趋势，所以我断定陛下坚持不了太久的时间。但是你要记住，这段时间虽然不长却会很难熬，因为陛下会扫除一切他认为可能威胁到皇权的危险，所以你要夹紧尾巴老实做人。好在有王晏等人帮我们扛过这道天雷，接下来只要我们不犯蠢，理应不会有事。”

不是这位老相爷想不想，而是现在他很难做到，李适之如此恭顺本就是和他自己的决定有关系。

师弟好像不只是在说眼前这桩差事，似乎也在暗指他和冰雪妹妹的将来？

厉冰雪的反应更快一些，眼底深处泛起几分动人的亮色。

陆沉环视众人，并未阻止，直到哭声稍稍止歇，他才开口说道：“谋逆造反是怎样的罪名，诸位想必都很清楚，不需要本侯啰嗦赘述。过往很多年里，你们享受了身为枢密使家人的种种荣华富贵，今日他犯下这等无法饶恕的大罪，本侯也救不了你们。要怪，便怪郭从义行事之前没有考虑过你们。”

这些天陆沉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每晚顶多能睡一两个时辰，因为这场叛乱牵扯的官员权贵实在太多，而且大部分犯官身后都是一个宗族，沾亲带故盘根错节。

听到丁会的感叹，李适之淡然一笑。

林溪忽地暗暗一叹。

翠景坊内，更是弥漫着极其浓烈的哀伤和恐惧的气氛。

林溪仔细琢磨这句话，渐渐品出一些味道。

在李端南渡称帝之后的短短十四年里，德安郭家先后出过一位大将军、五位都指挥使、都尉十余人，郭从义更是凭借宗族势力的支撑一步步走上枢密使的高位。

天子明显注意到这个迹象，所以他不能让陆沉置身事外，至少要将他和江南势力隔绝开来。

厉冰雪微微颔首。

“这次真是人头滚滚啊。”

林溪心中默念，明明一门心思为他着想，却不得不始终面带微笑站在客套的距离，想来她心里会很难受。

郭家人神容悲戚地望着他。

陆沉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厉冰雪会是出于这个考虑。

平心而论，陆沉对此没有太大的反感，反而有些佩服那位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君王。

这件事其实一点都不复杂。

陆沉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厉冰雪问道：“不忍心？”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八天过去。

厉冰雪摇摇头。

陆沉自然明白厉冰雪为何会这样考虑，他望着厉冰雪的双眸，温和地说道：“很多时候，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既想要天子的信任，又想在坊间有個好名声，两个都不肯放下，最后肯定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是换做别的事情，我会劝陛下只诛首恶，但是在这件事上，你知道陛下绝对不会同意。”

如今郭从义、其子千牛军都指挥使郭安民、在军方各部任职的十二名郭氏子弟皆已被关入织经司大牢，留在这座大宅里的还有上百名郭氏族人。

丁会心中大定，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适之将茶盏轻轻放下，微笑道：“不必心急，陛下百年之后，才是我们真正开始落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