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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蜂那两天成了书虫子,虽然读不大懂,那些风流款曲的插图很让她享受。虽说仍然没让傻蛋儿近身,心地倒柔软了,也有了笑脸,知道伺候傻蛋儿和姐姐吃喝。傻蛋儿姐不要洋钱分文,只想把线装书带走,小马蜂满口答应,可也留了后手。她偷偷藏下一部《金瓶梅》,连傻蛋儿也不晓得。傻蛋儿姐见新媳妇安了心,完成了心愿,就准备打道回府。临走仍不放心,想想又办成了一桩大事,县领导张口向她讨要农机化肥的指标,她都满口答应。借这机会,她也张口给傻蛋儿要了一个粮库在编指标。县领导对傻蛋儿进编的事满口答应,傻蛋儿姐姐想得长远,趁自己咬的动黄瓜,给傻兄弟弄个铁饭碗。有这样一心扑实的姐姐,让范香兰真心感动,姐姐临走对范香兰百般托付,又重申了一旦有了孩儿,钱财读书上一包到底的许诺。毒马蜂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相中了这个贴心实靠的大姑姐,这才一心扑实,安心和傻蛋儿过上日子。
回门那天,看到姑娘安心扑实,这让大马蜂好不欢喜,姑娘净心过日子,大马蜂心总算落地。
回门宴没请徐恩长,老徐也不挑礼。刘香久按说是必到的,听说闪过徐恩长,就不是心思,就捎信儿说,在屋吧,嫌乱,就不去吧。凤娇猜到母亲心思,对外孙女婚事本就不心甜,又冷落了老徐。还是凤娇办事圆满,现叫人去专请徐恩长。老徐人随和,一叫就来了,还特意随了大礼。
过后大马蜂很在意闺女的身怀,她笨想只要闺女显怀,就踏实安心了。有一回大马蜂迎闺女,看回娘家的小马蜂嘟噜着脸,冷眼看闺女肚子也没动静,就与闺女背后私语:你不啊?小马蜂说:不不啊。大马蜂问:不不咋不呢?小马蜂没好气:不不也不,守个死鬼还不跟不呢。说完就淌了泪。这话不知怎么传遍三步两座桥,村人厌恶,逢见到樊九龄没二话,单问:不呢,还不不呢?不不咋不呢?见一回问一回,问一回笑一回,回回乐不可支。大马蜂看毒马蜂没揣上孩子,不好明问两口子床笫之事,才打的枉语哑谜。
二十六
日子流水一样,天上的懒云,看惯了地上的夏暖冬寒,除了雷天雨天,总是轻描淡写,沉默不语。只有行过三步两座桥,看见桥上早出晚归满腹心事的徐恩长,这才凝驻愁眉,看定人间行旅。
老徐舍不下三步两座桥,舍不下碾道房,走马灯样行走在朝夕路上。也许是碾道房离守寡的柳叶桃门相对望的缘故,也不知儿女怎样想,就撺掇老丫头艾凤娇,把娘亲接过去同住,住在织女桥河对岸老姑爷新批的房基地,一水儿的高台儿大五间北京平,前后院菜园子。这大房基地也就姑爷能批来,老姑爷在部队因公伤残,地方上挺照顾,凤娇也没嫌弃。凤娇这小媳妇也挺志行,她没指望病残丈夫,她凭借政府好政策,由三码车拉脚起家,楞成了庄里富裕户。刘香久也是为儿女着想,为避咸淡口舌,就应许挪过来,害得老徐站在河东碾道房的高岗上,与刘香久遥相对望,站成两棵孤树一样,只见风摇雨响,不见喜鹊成双。毕竟是亲生骨肉,老闺女艾凤桥疼惜亲爹,还不忘把那盆老宅柳叶桃,移到河西娘亲手中。这心意不言自明,倒弄得顺从儿女的刘香久脸红心跳,对凤娇心存暖意。
其实三步两座桥乡亲早就看开,这就让人想到连石头也能焐热的话来。事到如今,这多年来,光阴荏苒,人心是秤,早把这一对苦鸳鸯刮目相看。徐恩长帮相好养大儿女,到头来孩儿顾脸儿不认亲爹,恩长倒成为泼出去的苦水,弄得一辈子一叶孤舟。十五个大门一条街这些年转过魂儿来,除了个别人,都替老徐说好话,私底下都埋怨那一群儿女铁石心肠,说他们石头里蹦出来,让狗吃了良心。
所以当河西凤娇家靠河石墙外,又晃常在墙头摆出柳叶桃,乡亲们都笑了。那种笑充满了善意,无人知会,却如同春风吹岸,百柳点头。村里家大人晃常都嘱咐孩子,只要老徐进庄过桥去找香久,都识相闪开点儿,别影着,他们怕恩长害臊呢。水沿庄这些年观念有许多转变,都实心愿意俩老人喜结良缘,难就难在儿女身上。儿女也都有了小辈儿人,也都怕说出去好说不好听。
走桥的徐恩长来回张望,一抬头望见桥北的草粮屯,他就不由自主惦念着不随心如意的毒马蜂,就皆因刘香久,他把大马蜂的闺女也看成自己的亲人。小须河北面的的草粮屯,顺东西前后两趟街,每天从前趟街门楼里推出自行车,傻蛋儿樊锦绣总是回头张望,看媳妇范香兰关上大门,这才登上自行车去渝水粮库上班。成为拿月薪的公家人儿,不知招来多少人羡慕眼热。那年头自行车也是稀罕物,也就是樊锦绣有这好姐姐。毒马蜂很虚荣,她用心扎古这辆永久牌自行车,她把车轴戴上红绒花、樑上用彩色塑料条缠红裹绿,前后挡泥板儿根下还缠了两朵染色的鸡毛,为的是辐条少招尘土显得光鲜亮丽。十里留榆路,沿途四五村,村村人眼瞧新鲜。开始社员田间地头过嘴瘾,说远看招摇过神仙,细看铁瓦旱船晃丑男,说好比灶王骑骏马,癞蛤蟆过街讨人嫌。都是乡里乡亲,啥也瞒不住,都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傻蛋儿成了公家人,太阳地儿一晃一大天,傻蛋月月有俸禄,旁人再说嘴也是自个儿讪舌头。毒马蜂蹲家享清福做了少奶奶,也不用她晒日头淋风雨下地挣工分,人也长得白白胖胖。俗话说闲心烂干饭,直到有一天,老徐恍惚看见一个大男人,在傻蛋儿家门前贼眉鼠眼乱晃悠,老徐落地生根三步两座桥,能夸说谁家烟囱先冒烟儿,谁家高粱先红尖,瞭一眼,就知道斤长尺短。那是万家老六,万家土改前大户,如今万家老辈人死绝了,留下七兄弟,除老大老二成家早,有家有口,其余五个男丁,因成分高,至今单身夜夜瞅房箔睡觉搂月亮。老徐细端详咋看咋是六兄弟。七兄弟个个松柏模样挺拔英武,老六更长的山青水秀一表人才,是那种女人剜一眼就走不动道儿的亮堂人儿。毒马蜂做姑娘时,不知怎样就和老六万修全好上了。那时候万修全在稻田看水,一年有半年长在大田野地机井房,两人怎么好上的,好到啥程度,只他俩知道。好到水落石出,大马蜂不干了,嫌男方成分高,狠心棒打鸳鸯,生生给拆散了。这还是范香兰去留镇打工前传出的彩话。
一连几天,只要傻蛋儿去粮库,万修全总影在河岸桥边柳树趟,躲躲闪闪捉迷藏。也不知哪一天,毒马蜂在高门楼朝柳树趟挥挥头巾,常走桥观望的徐恩长心就觉得蹊跷。也是真叫怪,同是春柳梨花风流债,恩长咋就不能将心比心,反倒杨柳站高台?老徐肚里存不住,就想倾诉给柳叶桃。
老徐兴许对香久说起他眼中看到的那一切,也兴许什么也没说。他对万家老五有几分同情,又不愿意范香兰惹是生非闹彩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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