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流韵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28章 我父亲要弹劾那个疯子,大宋清欢,空谷流韵,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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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比挖坟鞭尸更甚的,枢相没有和四郎你说?”
曾纬一愣:“什么?”
“就在重阳节前,枢相与章相公在政事堂,当着官家的面吵了起来。章相公要追夺元祐诸臣子孙的恩例,甚至为首者的子孙家小,要流放岭南。枢相说,恶恶止其身,不可让子孙为其负罚。你道章相公以何言辞回敬?”
“不知。”
“章相公道,司马光、吕公著等奸党,都已经死了,开棺鞭尸又有何用,削夺他们本人的爵位又怎能起到以儆效尤的功效,不如,实实在在地将板子打到他们子孙的身上,才能让天下士人皆知,不尊不服变法派的下场。”
张尚仪说得很平静,好像在说“汤瓶里的水可以冲茶膏了”,或者在说“墨已稠酽可以提笔蘸之了”。
曾纬听到后来,却张着嘴,眼中一片呆怔之色。
他的政治经验与宦场敏锐度,怎及父亲曾布的十分之一,因而根本没有意识到,张尚仪对于政事堂的纷争竟能了如指掌,是一个重点。
他惊讶、乃至觉得恐惧的,只是章惇这番厉鬼凄号般的言论。
“章相公这不是以儆效尤,这是赤裸裸的报复,这是要在国朝上下掀起腥风血雨。父亲说得没错,他已经疯了,疯了。”
张氏却笑了。
这一回,她眼中没有讥讽之色。
而是无奈。
她很快止住了笑意,盯着曾纬道:“去岁,官家启用绍圣年号,章惇复得相位。据说,他从外放之地赶来京城的路上,有人问他,公如今为宰相,何事当先,何事为急?章大相公道,司马光奸邪,吾等先要做的,就是为官家,辨一辨元祐奸党。章相公这番言辞,与当年高太皇太后临朝时,司马文正公自洛阳复出之际所说的话,何其相似。”
曾纬默然。
他方才刚见到这女子时的熟悉的反感,此刻消弭了不少。
这女子不是庸脂俗粉。
她多年浸淫顶层政治舞台的经历,令她目光如炬。
她说出的根由,才是真正的根由。
父亲不也说过,从元丰到绍圣,两个误国重臣,一个是司马光,一个是章惇。
曾纬不得不承认,倘使自己要在仕途有所作为,过了省试、甚至殿试传名,亦只是个开端而已。
他需要遏制住自己的精神洁癖,接近、容忍、模仿,京城中这些朝堂上下、宫内宫外的政治动物。
隔间的门被笃笃轻敲。
伙计端着食盘进来。两碗羊汤蝌蚪粉,两碟糖霜玉蜂儿。
蝌蚪粉乃京城名点,用面糊在瓷甑里压漏,小团小团的面糊,从孔洞里落入肉汤,又因重力作用而拖了一星儿小尾巴,便如蝌蚪般。
蝌蚪粉不是蝌蚪,糖霜玉蜂儿自然也不是蜜蜂。
莲蓬如蜂房,莲子便被人们附会为蜂蛹了。因而,糖霜玉蜂儿,乃是这个季节正时鲜的蜜饯莲子。
“尚仪,父亲晓得你最爱吃糖霜玉蜂儿,特意让我嘱咐店里,备下的。”
“哦?”张氏瞧了瞧那碟蜜饯,道,“你家酒楼的厨子,大约是宅子里都还安好吧,心性如常,这搅出来的糖霜,甚是细美。”
曾纬浅浅地饮了一口羊汤,认真与张氏道:“蜜饯莲子,不过是假的玉蜂儿,尚仪才是名副其实的糖霜玉蜂儿。父亲中正仁和,见不得章惇再作威作福、污了官家的清明之政,请尚仪务必如蜂儿般,以此次水患为契机,在内廷出一出力。”
张氏咬了一口莲子,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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