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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报纸,才说:“怪哉,怪哉,怪哉是一条虫”,没趣没趣地认了。他为人处世的结果是,张三恨一面,一面恨张三。上一任院首长田水塘离任时,就是他找人买来鞭炮,放的一声响,把个衙门弄得乌烟瘴气。也是,活人,猪往前拱,鸡往后抛,各人都有各人的办法呢。目前眼目下,城头变幻大王旗了。那旗子上写的是“牛”字了。这牛院首长,知道他的调门,可就把他当成心腹之患了,却又隔三岔五就喊他也来喝个酒,头上给个拽子,口里给个糖,怀柔一下,他虽然没有得到重用没有得到实惠,就是多跟着喝了一肚子酒,就也见人就说牛首长的好话了,牛院首长也成功地实现了对张三的改造。但是也有人如何其才,也吃了喝了,可他觉得自己该吃该喝,心想,几片肉,几杯酒,就想买面他了,没门。往往是嘴巴一抹,转过去就还是要说他牛院首长不好的话了。
等他牛院首长酒喝醉了,那些喜欢和麻和的人就爱来给他汇报案件,来找他签字,那就很容易。甚至何其才伪造了他的签字,用了院印办假案,领走了要经过他审批的执行款项。他酒后清醒了,他叫拿来签发稿看,左瞅瞅,右瞄瞄,说:“这个字是不是我签的呢?”,何其才认真地说:“那个看牛娃儿敢把牛卖了,不可能不是你签字的哈,要是不是你签的字,我从你裤裆下边钻过去呢,要是不是你签的字,那我这个疯就装大了,传出去说我个人事小,关键是说首长你,底盘不重,治下无方,影响你伟大而又光辉的形象”。牛首长又把发文稿签拿过去,眼睛两揉,端详半天,说不像吗,有点象,说像吗,又有点不象,说是吗,记不起了,不是吗,也记不起了,说不清了。就说:“管他妈的是不是,啥子事情哪儿就一定搞得清楚呢,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一把屎我也吃了。可是也下不为例了”。
这家伙,特别能喝。
他的老汉原来当过几天县长,很廉洁。子承父业,当兵回来之后就安排他在县法院当法官了。当然,人,活人,有人道,人格,人类呢,那就是,有的人,朝里有人好做官,有些人,那就是槽里无食猪拱猪了。没有好久,说是那个塔塔,领导就很重视,群众也就很公认,下边就有人推,中间就有人提,上边就有人拔。他就当上了县法院的副院长了。法院,在西方,说是哪个说哪个,法院是法律帝国的首都,法官就是法律帝国的王侯。在我们这地方,以前叫衙门,是至高无上的地方,不可小觑。后来他避籍交流到这里当上院长了。
他到了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办公室老主任王闲得,说:“老王,这个这里也有陶罐厂,你去,挑拣那大娃子坛子,一坛子装得下几百斤的那家伙,买他几个,泡制药酒”。老王唯新来的牛院首长马首是瞻,叫上驾驶员小苟,到了装得陶罐厂,与老板娘许桂花砍价,说:“买几个帅大的大坛子呢,老总那种的坛子呢”,老板娘指着说:“大娃子坛子,就是那三个呢,装得,就是人都有法丢在里边泡澡呢”,老王说:“装得,哼,最后都装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还是叫有的人吃喝消化了。泡澡,毛还有法在里边泡妞呢,又是什么鸳鸯浴了呢”。许桂花说:“王眼镜啊王眼眼镜,就尽说逑那些没名堂,啥子想泡个枣的话”。老王说:“多少钱一个呢,老板娘说,一千快一个,一个子都不能少”,老王一听,把手伸出来把头往后一摸,谢顶形成的光菠萝就像是这一下子给摸光亮了样,他结结结地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呢,打个让手呢,我们回去也才好和老牛说话嘛,要不他以为我们是给个棒槌当个针,斗子呢,首长的心思你别猜,说不定他还怀疑我们是不是沾了老板娘什么软处了,就八百元嘛”。许桂花说:“八百,那我亏的裤子都没有穿的啰”。老王哈哈大笑说:“这是你说的哈,那就好看了啊,那你就那样亏啊”。许桂花说:“还有哈,我,看牛娃儿哪敢把牛卖了,打酒只认提壶人呢,我问家里那口子看看”。老板姓贯,贯老板问说:“家吼头呢,东西就是那几个,硬物局呢,东西出在我们手上呢,看菜下饭呢,看是哪个买呢”。许桂花说:“”就是衙门里的老王他们呢”,贯老板说:“这个那些家伙,我上一次吃的官司,就有他们的翘夹,讲说我那个锤子尖尖上都是气,这些敲锤锤的家伙,惹不起,躲也躲不起,万一以后有啥事再遇到他们手上,在他们那里,也好让他们打个让手呢,不要看我们现在生意好,红的辣子响的好,得留根眉毛打露水啊,让在明处啊,八百就八百”。坛子买回来了,老牛踮起脚往里边看了看,说:“挖坑,深埋之,又说,酒要好”。老王说:“什么酒呢,老牛说,一坛子乔子酒,一坛子高粱酒,一坛子稗子酒”,老王惊讶地说:“啊”,老牛说:“这个老王,你没有几十岁,也有几十斤啊,一天都是个啊,啊,啊的。硬是啥子都要杆杆说到枝枝,枝枝说到叶叶,你给要仔细观察呢,我看,装得厂的坛子要装舍得酒厂的酒哈”。老王说:“那我落实呢”。一个电话过去,下午半天,舍得酒厂的送酒车就到了,十几个工人,抱着十几个酒坛,一步是一步的,成队形地,在坝坝里,在坎坎上,抱起来了,一起出左脚,吆喝一声,嘿作,又出右脚,又吆喝一声嘿作,倒酒了,就像是倒水一样,往大娃子坛子里倒,酒水清澈,满院飘香,那些在办公室办公的人都来到阳台上,低着头,到处看,鼓捣着鼻翼,像是蜻蜓蝴蝶煽动着翅膀,贪婪的分享玉液琼浆散发的芬芳的香气。老牛先是闻到了酒香,他就顺着这酒香的来路来看了,他蹲下身子,接过小何递过来的勺子,舀起来,倒下去,看色泽,清澈透明。又舀起,先是在嘴皮上泯了一下,他张合着嘴皮,酒已经是到了舌尖,舌面,他头一望,眼睛先是一亮,接着是微微一闭,品了几秒钟,接着又是一小口,他感觉,这一小口进去,在舌面上形成了一个红活圆实的酒窝,这酒窝居然还在舌面上,自然的移动,不,那是亲切的波动,舌面酒窝中的一泓酒,还不会放肆的散漫开来,他不想这些酒离他而去,都十几秒了,咕的一声,那些酒从他的咽喉处滑溜而下,他眼睛一亮,人一颤抖,脑壳一望,就像是滑射一样,一种神奇而美妙的感觉。他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口中已经是念念有词地说:“好酒,好酒,是舍得送的好酒”。这舍得酒厂的老总,是知道什么人该送什么酒的。这不是送的头道酒,那有些糟,不是尾子酒,那有些淡。就是中途一会儿的酒,所以这老王给酒厂打电话,叫送酒,酒厂的老板娘刘桂花,牛院首长叫的舍物,她是知道老牛的重口味的,就送了这些好酒。
他喜欢品尝酒的美味。周末的夜晚,皎洁的月光,习习的凉风,河边的酒店酒肆外,舍得酒厂的老板娘刘桂花与他在此又是聚一聚了,给他才小酌了几杯,老牛就说:“再好的东西,就是开始的感觉美妙呢,后来就是二麻栏杆的了,老板娘你说是不哇,哈,哈,哈,也是哦,盐是一样的咸,醋是一样的酸了”。刘桂花看着他有些打着抿笑,翘起的二郎腿,雪白的大胯,在月光下更有些朦胧的美了。刘桂花说:“这个哪个叫你们人家男人家,吃不饱呢,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吃腻了,就想换口味了”。老牛说:“只有耕不完的田,哪有累不死的汉。你听说过没有,都说人过四十八,说没法就没法,人上五十八,有想法没办法。说直白点,给个什么货物摆起,你总要收拾得下来啊,你总不能够看着就看着,你打几个干呵欠,或者是打喷嚏,就提上裤子,丢盔弃甲,逃跑了”。刘桂花说:“牛院首长呢,都说,格局要大,心胸要宽,境界要高,你却是苍蝇总盯无缝的蛋,还飞蛾扑火样,三句话不离本行呢,我给你说哈,这个我们的舍得美酒,加上了一下滋补的东西,那活脱脱就是一副春药呢。我们家的酒坛子就泡的有呢,我们家老李,那个话怎么说的,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呢。这样,我给你下个单子,你照着买,你好,哈哈哈,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老牛说:“到时候,有效果没有效果,都要喝一壶体验一下的哈,你要负责哦”。刘桂花说:“老牛,老牛,酒量大如牛,又在说些没名堂的话呢”。第二天,老牛叫来老王,说:“男人嘛,你照单子抓药的是了”。老王这人,看字的时候取下眼镜子,走路的时候又戴上眼镜子,一下看不清字了,又将单子往远处拿着看,读出声来了,羊鞭,牛鞭,马鞭,狗鞭,驴鞭,哦,这,都是些可以补肾的东西啊。老王笑了,说:“马上办的事了”。老王当天跑了几个市场,把市场上的鞭子都买光,真是有点,匪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了,泡了三大摊子,密闭在地下室。几个月过去了,开封的日子到了,这老牛要来生事了。他发现,有人动过了样,有人没有经过他同意去喝了他说的凉开水了。他质问老王说:“这个说的是怀里装不得干粮,脚跟头睡不得那些,没有到时候,还是碰嫩臭,就叫你几爷子动过了,是哪个呢,船里不漏针,漏针无外人呢,你这咋整的,你好大一个干部,你还在说你在搞管理,我给你耳提面命多少回了,什么是管理,管理,是又要管又要理,理就是捋,就像是牵牛绳子样,牵牛鼻子样,哦,就像是捋红苕藤子样,你搞个什么事情,都是长毛掉线的,水都淹遮不过脚背子了,这酒坛子的酒是花了大价钱的,要专人管理,建好台账,可你却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成耳边风,若,若,要是有半点枕边风的效力气气就好了”。王闲得说:“牛院首长你说的是对的,我耳朵都长茧巴了,可是一转过屁股就忘记了”。牛首长说:“这个你都是悬崖边边上的人了,我真需要在你背上猛击一掌,要不你就怂了”。后院里有什么接待,或者有什么聚会,或者有什么重要的生日满月,他常把中层干部都弄来坐几大桌,像是母鸡带群小鸡样,你一杯我一杯的海喝。进没有进这个酒局饭局,自己你就秤得出,旁人也就看得出你是几斤几两了,当然也就知道你自己是不是融入圈子,是不是被边缘化了。
其实,大家都有从众心理,都害怕被边缘化,入局都成瘾成风了。两三年下来,单位组织体检,都是清一色的酒精肝,大家以为可能这以后的喝酒的聚会就会少一些了。没有想到那些家属也都装傻吃象,还是不阻拦男人们喝酒,他们也懂得起啊,偷着乐啊。有几个扯筋扯皮吵着要离婚的家属,在男人们入局喝了这些酒后,她们也如醉如痴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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