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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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光环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神奇到能忽视一切缺点。问题在于, 光环碎裂的刹那, 好感很容易变成恶感。</p>

宋梓舒拒绝接近孔侑, 因为男神不可以下凡，男神一旦变成男人, 神明就不过如此。</p>

两个小时前宋梓舒接到赵寅城的电话，江湖救急, 他要参加一个派对, 约定好的女伴临时有事放了他鸽子，找宋梓舒帮忙撑场。宋梓舒都不用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有女伴就直接问穿裙子还穿裤子，得到‘裤子’的回答，秒懂。当即跟权至龙道歉说她有事，上楼换衣服化了个淡妆开车去跟赵寅城汇合。</p>

这个圈子有些社交场合不方便拒绝，但去的人会用带伴的方式表达自己今天什么都不想做。女明星会带男伴，男明星会带女伴，都是表达这个意思。不然主办方会介绍人, 一些抱着各种目的的人也会故意接近, 有了伴就有了拒绝的理由，这是最合适的不伤害双方面子的方法。</p>

穿裙子和穿裤子代表的是场合是否安全，前者就很安全, 场子里没有不能拒绝的人, 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不用担心咸猪手处理不了。后者并不是危险的意思，危险的地方赵寅城也不会给宋梓舒打电话, 那只是代表场子里有人不方便得罪，如果打扮的太光鲜可能给对方造成误解，为了自身安全还是穿裤子比较好。</p>

宋梓舒很安全的赵寅城汇合了，深色衬衫和西装裤，头发挽起还带了个无框的眼睛，走中性风，很安全。安全的赵寅城都给逗笑了，跟她说没那么夸张，她这样跟去参加剧本会议似的，那是去派对。宋梓舒白了他一眼，吐槽他要求真多，让他下车等着。</p>

再次出现的宋梓舒散了头发摘了眼镜，扣子扣到最顶端的衬衫解开达成深V效果，袖子挽起，下摆收进裤子里，丝巾变成腰带斜斜的扎一个蝴蝶结。披散长发的姑娘腰肢盈盈一握，白天的都市丽人变身夜店美人，嘴上再添一抹红唇。</p>

美人往哥哥面前一站，张开手臂轻启红唇，嗲嗲的叫了一声“欧巴~”</p>

欧巴拍手给她鼓掌“好样的。”说着冲她伸手，等她把爪子搭上来，十指相扣，带着她马路对面的别墅走。路上跟她说派对的性质，知名制作人组的局，对方亲自打电话给他，推不掉。叫宋梓舒过来就是挡个雷，进去晃一圈就走。</p>

“组局的理由是什么？”</p>

“小女朋友生日。”</p>

“小女朋友？”</p>

“据说是我粉丝。”</p>

宋梓舒懂了“人气高也是惨。”</p>

赵寅城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p>

目前人气都很高的男女进了门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成营业中，笑的亲切又灿烂，给那位看脸应该比宋梓舒大不了多少的小女朋友庆生，再跟那位看脸就算不能让宋梓舒叫一声大叔也能叫一声大伯的制作人寒暄。制作人笑的跟弥勒佛一样，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跟赵寅城说实在是抱歉，搂着小女朋友的腰说她太喜欢赵寅城了，他被她闹的头都疼也是没办法。</p>

赵寅城当然是说很荣幸，社交场合么，还能说什么。很荣幸的小女朋友跟赵寅城拍了N张照片，知名制作人就跟宋梓舒在边上看着，聊着宋梓舒有没有往电影圈发展的想法之类的。宋梓舒一边说有机会当然想，一边盯着赵寅城那边，看那哥有点不耐烦了，就叫了他一声，再跟那个越拍越嗨的小姑娘说实在抱歉，她还有点事，早就跟人家约好的。</p>

小女朋友有些可惜，嘟着嘴望着那位大伯，像是不乐意。大伯很懂规矩，知道赵寅城能来一趟就算给面子了，笑着说没关系，还说麻烦赵寅城了，哄了那姑娘两句就送赵寅城和宋梓舒出去了。路上跟赵寅城说，他那边有个项目，如果赵寅城有兴趣，明天他让人把本子送过去，还对宋梓舒说，里面有个女性角色人设也不错，她要是有兴趣也可以看看。</p>

从进门到出门一共也没花一刻钟的两人再次上车时，宋梓舒很疑惑赵寅城干嘛来，他又不是缺片子拍的人，这种过来串场当人形立牌的事情不符合他性格啊。赵寅城叹了口气，他本来确实不想来的。</p>

“我欠他一个人情。”赵寅城摇摇头不想说，启动车问宋梓舒“饿不饿，带你去吃饭，吃贵的，当谢谢你陪我跑这趟。”</p>

宋梓舒对吃什么无所谓，但对他不想说的事情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情能让你还需要找个女伴来跑这一趟？”看他不说话，就瞎猜“肯定不是什么大人情，要不然你也不会来了就走。也不会太小，否则你大可以不来。”好奇的望着他“是什么？说说呗。”</p>

“不是什么好事。”</p>

“能有多坏？”</p>

“小朋友不方便听的坏。”</p>

“哦~~~”宋梓舒拖了个长音，食指冲他一点一点的“我懂了，男女之事！”</p>

赵寅城睨了她一眼“是啊，怎么了。”</p>

宋梓舒双手交叠握拳“更想听了~”</p>

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的赵寅城就说给她听了，事情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也确实是男女之事，同样是不适合说给小朋友听的事。故事里还涉及宋梓舒认识的人，那位曾经害的宋梓舒没日没夜赶工的李英善是故事的主角。</p>

“李英善？我认识的那个李英善？”</p>

“对，我跟你说她男女不忌的那个李英善。”</p>

“跟她有什么关系？”</p>

“关系可大了。”</p>

车继续开，故事也继续说。</p>

故事发生在很久之前，久到宋梓舒还没入行呢。赵寅城彼时刚刚崭露头角，说红也红，但地位么就一般般。早些年圈内是真的乱，赵寅城就中了招，他当初就跟宋梓舒说过，李英善玩的很野，彼时赵寅城能逃出生天靠的就是他们刚刚见过的制作人。</p>

“我当时已经在酒店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能感觉不对劲但没力气挣扎。元载哥（派对的主人）发现我不对劲，就跟李英善说他找我有事，李英善在他面前就是个后辈，都不用解释什么，一句话就把我带走了。要不是那哥...”赵寅城笑了笑“事情就好玩了。”</p>

赵寅城是真的当故事说，那些过去对他来说都算不上事故。从那个年代起来的演员碰到事故是新时代的孩子们无法想象的，语气可轻松了。宋梓舒却没办法当故事听，即便他已经把危险的部分用一句话就带过去了，但她还是心慌慌的，只一句‘没力气挣扎’就足以让她浑身发寒。</p>

别人听起来是故事，当事人讲起来也是故事。但作为同行，还接触过故事主人公的同行，多少有些感同身受的宋梓舒真心认为，那就是事故，很危险的事故。</p>

红灯的间隙赵寅城看宋梓舒脸都僵了，叹息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给她顺毛“所以说，你非要听那些做什么。”</p>

宋梓舒拽下他的手攥在手里，追问了一句“后来呢？”</p>

“哪还有什么后来，后来就没再合作过啊。”赵寅城笑道“元载哥人很好，除了在女人方面有点问题之外，其他都挺好的。在女演员的圈子里名声可能一般，但在男演员的圈子，是很好合作的制作人。”上下晃了晃她的手“虽然不太可能，但他如果单独约你，可别去啊。”</p>

一把甩开他的宋梓舒怒道“你介绍那种人给我认识？”</p>

“那位不是坏人，真不是，玩的也是你情我愿的。很讲规矩的人，真的。”赵寅城解释道“我本来也没想约你啊，这不是救急么，我打了几个电话就你有空。我团队的人那哥都认识，随便拉个人过去也不太礼貌。”故意哄她“我们梓舒红啊~现在可是超一线，叫上你撑场才能解救我~”</p>

很好哄的小姑娘哼了一声算是放过来他，跟着问之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后来你没有报复李英善？”</p>

“当时是没办法做什么，我要是能报复她，她也不敢给我下药。”</p>

“现在也不行吗？不可能啊。”</p>

“现在是行啊，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搞那些麻烦干嘛。”</p>

小朋友完全不能理解这句话“就这么过去？你不生气吗？”</p>

“气啊，当时真的是很气，气的都想我干嘛要忍，什么得罪制作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当时憋着一口气想着等我成功了一定要把她踩在脚底......”</p>

“那就干啊！”宋梓舒临空一巴掌，强烈支持“那种败类！”</p>

“那种败类干嘛要成为你人生的主角。”</p>

“啊？”</p>

绿灯亮起，车继续开，司机笑眯眯的跟小姑娘说人生哲理。有些人就是脚上的癞□□，从你脚上跳过，恶心，但你要为癞□□恶心一天就太无聊了。人生有更多值得去追求的东西，癞□□就只是恶心的东西，跨过去就行了，没必要跟她计较还拉低自己的身份。</p>

这种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咬回去的话宋梓舒没办法接受“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圣人？走立地成佛路线的吗？”</p>

“我确实也不走那个路线，而是等我真的到了可以找她麻烦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我的眼里了，这么说你明白吗。”赵寅城笑看她“要不是你接了她的项目，我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你都站在山巅了，还怎么会对山脚的人感兴趣。”</p>

宋梓舒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莫名的感到不对劲的那种问题，皱着脸不说话。赵寅城扫了她一眼，问她想什么呢，宋梓舒让他先闭嘴，她快要想到了。想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结果来的小姑娘脸皱的都要成一团了，赵寅城都被逗笑了，就让她说说看，想什么想那么纠结。</p>

“饭店到了，要不我们先吃饭，喝杯酒促进一下灵....”</p>

“啊！喝酒！”</p>

宋梓舒猛的转头“姜东元前辈！那哥不是去美国发展了吗！”她想起来了，那位前年就去美国发展了，这两年一直在海外，都不怎么回国的！这不对啊“你们三个为什么会约在弘大吃饭？就是当初我们碰巧遇到的那天。”</p>

赵寅城笑了笑“你都说是碰巧了，就是碰巧啊。”</p>

“不对吧，前辈不是常年在海外吗？”</p>

“又不是被限制入境，也会回国啊。”</p>

“那也不会去弘大吧。”</p>

“为什么不行？”</p>

宋梓舒没办法接话，难道要说弘大属于年轻人，你们这些老人家不合适？讲出来会被打吧。赵寅城让宋梓舒别想了，先下车，吃饭，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想。</p>

他们不在弘大在江南，吃饭的地方也不在烤肉店而是在一家不知道要怎么定义的店。店很小，小到就过道有几张桌子，还有个占地颇大的吧台，打光有点像音乐吧里面也放着音乐，但音乐是用留声机放的爵士乐，墙壁上放着黑白电影，不出意外应该是默剧，光看画质片子就很老。</p>

店主人跟赵寅城认识，两人笑着打招呼，赵寅城跟店家说老样子，宋梓舒随后进门。</p>

吧台边坐着四位客人，宋梓舒认识三个，还有一个是男神。</p>

宋梓舒当即懵逼，因为她几个小时前跟男神说，抱歉，我今天有约了，会玩的很晚，搞不好会通宵。</p>

这....就很尴尬了。</p>

尴尬的宋梓舒站在门口不敢动，赵寅城都跟真的是偶遇的孔侑打完招呼了，一回头发现她还站在门口，问她干吗呢，宋梓舒虚弱的蹭过去，无限心虚的冲男神叫了声前辈，连欧巴都不敢叫。</p>

孔侑笑看她一眼，状似随意的问赵寅城“你们怎么在一起？”</p>

“元载哥交了个小女朋友是我粉丝，今天生日叫我去当个人形立牌，本来约的人临时有事，就找她帮个忙。”赵寅城伸长胳膊把呆站在一边的小朋友扒拉过来，按着她脑袋说“幸好她今天有空，不然我就麻烦了。”</p>

孔侑轻笑一声，望着笑的无限乖巧就差把‘我很乖’刻在脑门上的姑娘“原来...你有空啊。”</p>

他顿的那一下宋梓舒就一抖，赵寅城有些诧异，来回看看“什么意思？”</p>

“没什么。”孔侑岔开话题问他“来吃饭？”看他点头就说“那你们聊，我们这边还没结束。”</p>

赵寅城跟其他几人笑笑，这边四个，他只认识孔侑，孔侑没有介绍的意思，他也就没提，搂着宋梓舒就要走，哪想到坐在孔侑边上的男人叫住了宋梓舒。还不等宋梓舒回应，孔侑先说，让他们先吃饭，之后的事情再说。那男人好像要说什么，但看了看没什么反应的宋梓舒也就没开口。</p>

赵寅城看了眼宋梓舒，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留下，宋梓舒偷摸掐了他一下，赵寅城就懂了，带她去了拐角的桌子。宋梓舒快步抢了背对吧台的位置，有心想换家店又觉得太刻意，又忍不住怪赵寅城首尔那么大，他怎么偏偏来这家店！赵寅城被怼的很无辜，这家店东西好吃啊，一般也不接待陌生人，都是熟客，他也常来，有什么不好的。</p>

宋梓舒小声尖叫“前辈为什么会在？！”</p>

赵寅城更疑惑了“他在怎么了？”</p>

“你又是没见过，干嘛，见了面发现男神真的不能靠近，粉丝心态爆炸了吗？”赵寅城笑她“有没有必要搞那么夸张？之前不是还叫哥，现在又变成不能接近的前辈了？”</p>

宋梓舒表示他根本不懂，声音压的更低了，也更崩溃“我之前刚跟前辈说今晚有约，现在被拆穿了！”</p>

赵寅城楞了一下，想到刚刚孔侑那句没来由的话，明白了“那你干嘛骗他？”</p>

“因为不想见！”</p>

“不想见？”</p>

“你小点声！”</p>

托着下巴的赵寅城觉得他声音很小了，小朋友几乎在用气声说话才是夸张“你正常点，不然显得更奇怪。”</p>

宋梓舒一秒坐直，特别特别直，背都绷紧的，脸也绷着“这样呢？”</p>

赵寅城喷笑，正好店家先送了酒和冰桶过来，他正要给宋梓舒的杯子里放冰块，就看到宋梓舒扭开瓶盖就往方口杯里咕嘟咕嘟倒酒，连忙伸手按住酒瓶，就这那杯子都快倒满了。他都没来得及拦，那姑娘手一抬头一仰，一口灌下去半杯，等他抢过酒杯，杯子里的酒就剩个杯底了。</p>

“呀！”</p>

这次真没控制住音量的赵寅城吸引所有人视线，先挥手冲他们表示没事，再压低声音骂宋梓舒，那酒很烈的！宋梓舒已经感受到酒很烈了，烧的她喉咙里像是有团火，连声咳嗽。赵寅城一边骂她，一边往她嘴里塞冰块，让她压一压。火没压下去，冰块冻在嘴里，奇妙的冰火两重天效果让宋梓舒有些惊奇。</p>

赵寅城轻打了她一下，起身帮她去要饮料，咔哧咔哧把冰块嚼碎咽下去的宋梓舒感受烈火和寒冰相交的奇妙感觉，默默的又拿了块冰塞嘴里，两块之后准备拿第三块时手背人抓住了。冰块被拿走丢在垃圾桶里，掌心被对方塞了杯黄色的果汁，耳边听到一句，喝这个。</p>

自然的说了句谢谢准备喝的宋梓舒刚把果汁送到嘴边发现不对，那不是赵寅城的声音，那是...</p>

孔侑一把按住被吓的要跳起来的小姑娘的肩膀，拿走果汁放在桌上，让她小心点，说着话从边上抽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旁边，跟他说赵寅城在接电话，还指给她看。宋梓舒快速瞄了他指向的方向一眼，看没看到人都不知道，就冲孔侑笑，笑的特别乖，还是那个把‘我很乖’刻在脑门上的笑。</p>

孔侑也笑，笑她“你是跟男朋友分手了之后连对方的朋友都不再见的类型？”</p>

宋梓舒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孔侑已经发现猜错了，笑容变的微妙起来“不是因为金材煜，那是因为什么？”</p>

刚明白前一句是什么意思的宋梓舒没办法回答第二句，维持着乖巧的笑脸继续装听不懂。</p>

小朋友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傻大前辈看的很清楚，但她既然想装傻，那就装呗，配合她跳过那个话题，说正事“我之前想跟你谈一个剧本，是你之前给我看过的那个剧本，导演找到我想要...”</p>

“我没兴趣。”宋梓舒快速打断。</p>

孔侑有些诧异“我还没说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