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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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恋情发展的过于顺利以至于事业线卡的尹南絮每分每秒都在爆发的边缘, 但是，她都把火压下去了。</p>

没办法爆发，怎么爆发, 跟一帮大佬吼吗？别闹了，且不说那帮大佬并不是故意在搞事情，退一万步，就算是，尹南絮又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她敢吼, 人家就能罢工，本来人家也不是演员, 给面子出演, 签约是签了，也不能真的按照演员就应该是导演的提线木偶来要求对方。</p>

尹南絮很憋屈，从掉到长镜头的坑里就无敌憋屈，说是说项目不赶时间也不缺钱, 一次不成十次，十次不成百次, 慢慢磨好了，总能磨出个结果来。可一个长镜头连排四天, 四天！四天都没过, 第五天, 尹南絮真的想撂挑子不干, 哪那么多事！一帮人不能累着不能渴着还三餐要定点，干什么？拍摄还是来玩的？</p>

是，一帮人年纪都上去了；是，一帮人身体都不好；是, 一帮人牌面都很大；是，当导演从体力消耗来说比演员要轻松；是，大家都已经尽力在配合了。</p>

但！是！都TM第五天了，还能说我觉得这边还差点东西？差什么？不然......</p>

“您有兴趣执导吗？”尹南絮笑眯眯的看着康佑硕“我给您当副导演怎么样？”</p>

康佑硕愣住了，边上的姜帝圭也愣住了，跟着排走位的摄像傻了，感觉这边气氛不对的人都看过来。姜帝圭最先回神，朗声笑开准备开个玩笑把这句话带过去，尹南絮没给他机会，卷成卷的剧本往康佑硕的方向送，脸上的笑容持续在线，话还是那句话。</p>

“我跟CJ沟通，作家您也熟，老搭档了，合约我叫人来改，我跟您学学怎么当导演，好不好？”</p>

之前片场吵，谁都没听清尹南絮说了什么，此时片场安静的不得了，靠的稍微近一点都听清了尹南絮在说什么。距离远的还是没听到，但距离远的会看气氛，这边的气氛越发糟糕了。</p>

糟糕到回神的康佑硕扬起了手，姜帝圭作势要拦，尹南絮退后一步没有老实挨揍的意思，笑容不变，语气也不变，不是挑衅，也不是找麻烦，而是商量的语气。</p>

“您要是觉得本子好，我这么拍浪费了那么好的本子，那您当导演，我给您当副导演，学习是真的学习，毕竟我没拍过长篇么，新人，太新了。您的指导都是对的，非常有道理，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格让前辈们按照我的想法来，那不如我按照你们的想法来，您当导演，您想如何拍就如何拍。”</p>

姜帝圭低声呵斥“不要闹小孩子脾气！”</p>

尹南絮冲老师笑笑“我不是在闹脾气，也不是在说气话，可以操作的，临时换导演的事在业内虽然不多见但也没有多罕见，毕竟这不是编导一体的本子，剧本是作家的，导演不是不能换。我们刚开机，说损失也没损失多少，同一个本子前期准备就算因为导演更换要换风格也不会大动。”</p>

一直举着剧本的胳膊垂下，尹南絮冲周围渐渐聚集过来的前辈们微微鞠躬“我可能要让前辈们失望了，我没有胆魄爆发一力压制所有跟我不同的声音，也没有底气去那么做，前辈们的很多建议都很好，比我的想法好。但前辈们的建议整合起来很困难，我很抱歉我没办法做到，也很抱歉我的能力不足还连累的大家都很辛苦。”</p>

“到此为止吧，本子我让出来，前辈们觉得项目有意思可以继续，版权在CJ手上，想要交涉的可以去找CJ的制作人。”尹南絮抬手把剧本放在摄像的机器上，再次冲大家鞠躬。</p>

起身，转身，走人。</p>

身后是愣住的前辈们，身前是面对她的脚步到跟钱立刻给她让道的工作人员，尹南絮走的不算快也不算慢，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没有生气更不是爆发的样子，反倒带着笑。身后的前辈们反应过来了，老师喊她，往她的方向追，身前的工作人员也回神了，但是不敢拦，她依旧在往前走。</p>

一直到尹南絮走到了门口才被姜帝圭按住了肩膀，尹南絮也没闹别扭，顺着他的力气转身，好脾气的看着他，等着他说话。这个态度把姜帝圭原先想说的话都给堵回去了，尹南絮不管是生气、难过还是别的什么，姜帝圭都能跟她说一句，现在是工作，不是闹情绪的时候，可尹南絮没闹情绪，他就不知道要跟她怎么说。</p>

没闹情绪的尹南絮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老师开口，微微侧身避开姜帝圭的手，同他笑笑，再次转身。这次没人拦她，这次身后一点也不安静，一片嗡嗡声被尹南絮丢在身后，走人。</p>

走去哪？老地方，隔壁的院子。</p>

李庸观的面子，CJ的制作费，再加上导演们齐聚的项目，三者叠加会所在拍摄期不接待客人，被剧组包了。</p>

不缺钱、不缺势、还不缺人的项目导演独自坐在院子的凉亭里抽烟，没有颓丧也没有委屈，反倒悠闲的很。看的跟进来的刘垭仁怀疑，她之前该不会是装的吧，还是说真的放弃了所以破罐子破摔？</p>

为了长镜头排了四天的制作组每天都有演员过来‘看戏’，如同金惠绣说的，他们都是被导演折磨过的人能看着导演们被别人折磨多爽啊。幸灾乐祸的演员有，大导演那么多，有些还在准备自己的项目，自然也有打算要合作的过来看看情况。刘垭仁处于两者之间，即要跟某位合作，也过来看戏，还有一层无法宣之于口的第三层。</p>

这层金惠绣没说，刘垭仁也不会说，以后陆续抽时间过来看拍摄的演员们都不会说，但尹南絮知道，知道他们来干嘛的，来判断她这个新人是否真的有控场的能力。目前项目里的所有主演，几乎是所有主演都不是冲着她这个导演来的，而是冲着隔壁那些指导她的导演们来的，偏偏项目总导演是她，演员们无法从她过往的少量的作品里判断她的能力在什么级别，自然需要来现场观察观察。</p>

尹南絮无所谓这种观察，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这个项目能组成现在的传奇配置，从头到尾也不是看她的面子，当然她也有点作品，但更多是剧本让导演们感兴趣。本子写的好不好另谈，本子写的是自己的故事，‘自己’当然会有兴趣，这才是项目能拉那么多人入场的原因，对诸位导演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玩乐的方法。</p>

总之，拍了四天，天天有演员来，今天是第五天，今天来的是刘垭仁。</p>

刘垭仁过来找尹南絮也不是自己想来，而是被一帮老爷子推过来搭个桥，小朋友跟小朋友好沟通啊。一帮前辈惹到了小朋友，再用前辈的方法去沟通，万一弄的更糟糕呢。姜帝圭都不乐意去，在隔壁跟一帮同龄人掐架呢，自然就把无辜人士推出去扛雷了。</p>

过来扛雷的刘垭仁以为自己要不然被骂，要不然就是得安慰哭泣的小姑娘，谁承想尹南絮二者皆不是。看到他还乐呵呵的招手让人过来，不等他开口，先问他那边是不是吵起来了。</p>

刘垭仁更觉得“你刚才是故意的？”</p>

“一半一半，确实是烦了，但也有点故意。”尹南絮把桌上的烟盒往他的方向推“我总不能跟老师们吵起来，到底是前辈，再怎么说如今是演员也是前辈们，吵起来肯定我吃亏，没规矩。那不如就让他们内部解决好了，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欺负的过分了，老师会发飙的。”</p>

刚从姜帝圭发飙现场过来的刘垭仁从烟盒抽了根出来在手上转悠“你就不怕搞砸了？”</p>

“那就搞砸了呗。”尹南絮叼着烟冲他笑“能砸到哪里去，是他们罢演还是真的有人会换了我自己当导演？”摊手笑开“都不行啊。前者违背契约精神，我们签了约的不是义务劳动，说出去不好听。后者抢我这个小朋友的项目，说出去更难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干不出那样的事来。”</p>

这话说的刘垭仁就听不懂了“既然都能想到这里，怎么不干脆直接在片场说呢，好声好气的说不行，板着脸说不就行了。终归闹不大的，你还能在其他工作人员面前树立威信，能压制林权泽的导演，谁还会当你是新人，多帅啊。”</p>

“帅倒是帅了，帅完了呢？以后日子不过啦？”尹南絮反手虚点隔壁的方向“我要是踩着林权泽老师，或者那边任何一个老师的脸面，就是为了给工作人员看看我多有胆子，威信多高，那才是真的不用做人了。我算哪来的，人家才是金身，人家来帮忙的，我踩人家？说一句傲慢都是夸奖，没脑子才是常规评价。”</p>

当场爆发听起来是挺帅的，要是做出来场面估计也很有震慑力，但蠢是真的蠢。这么蠢的事尹南絮才不干呢，能用更妥帖的方式解决干嘛要正面刚，正面刚倒是帅了，帅完呢，还不是要继续拍么。何况她哪来的资本跟人家正面刚，与其她刚，不如让姜帝圭上，他们才是同辈人，有些她不能说的话老师能说。</p>

拿着打火机点烟的刘垭仁笑她“你就不怕老师们发现你是故意的？”</p>

“发现了也没什么啊，我确实不好多说太多，没办法开口也没立场开口，可话总是要说的，那就需要有人开口。”尹南絮抽了口烟“我也算是给老师们一个台阶下，要是今天也排不出一条完美的画面，那我们就没必要在长镜头上纠缠了。”</p>

“我被他们的话架在高空下不来，他们也因为我下不来而没办法说要不算了，你当磨了四天老师们不急么，他们也急，大家都急。我是导演们，他们是演员，长镜头过不去，我这个导演有问题，你当演员就没问题？当导演的天然比演员更关心进度，你们拍完就拍完了，我们拍完还有事要做呢，一个镜头卡四、五天，都急。”</p>

演员莞尔一笑“你倒是挺会为演员考虑。”</p>

“当然了，共情是我的基本技能啊。”导演也笑了。</p>

隔壁院子里，基本技能里同样涵盖共情的导演们正在掐架，姜帝圭一个人单挑全场，主要是别人也不怎么说话，也就是刚才被正面‘针对’的康佑硕跟他吵吵两句，其他人听着也就听着了。尹南絮说的是对的，她被架住了，姜帝圭他们也下不来台。提议长镜头是他们，尹南絮是被带坑里的，两边都被卡住，自然要有个方法过桥，不然跟一帮工作人员怎么交代，尹南絮反口丢脸，他们反口也丢脸啊。</p>

那就不能好好配合？就是因为大家都在配合才出问题的。</p>

都想着配合，都想着赶紧把这个镜头顺过去，都想帮忙。结果就是，你帮一下改动一点，他帮一下改动一点，都不是什么坏主意都是有帮助，可就像尹南絮说的，大家的好点子整合到一起就出了问题。</p>

为什么不讨论，各自退一步？讨论啊，也都退步了。</p>

讨论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拍摄又不是嘴上说的漂亮就行的东西，要看执行的，执行容易出问题。执行时各自站的都是自己的角度，站在自己的角度哪都没问题，配合起来小摩擦变成了问题。</p>

要是完全按照尹南絮的想法拍呢？那一开始也没长镜头什么事。</p>

关键点在于憋不住，想想看，多年经验告诉你小朋友做的还行但可以更好，你难道不会上手想要帮对方完善？冷眼旁观的是陌生人，人家叫一声老师，还确实是学生，当然想要搭把手帮个忙啊，这忙帮着帮着就出了问题。</p>

类似于萌新自己做什么事做的有些磕绊但顺一顺勉强也能做下去，要是边上站N个老手，他说这个行，另一个又说那个也可以，萌新还谁都不能得罪，要是硬做自然就变成了一团乱。做事能硬来，创作不行，风格完全不一样，拍成个四不像算谁的，倒霉的还不是尹南絮么，说到底这是她的作品，挂她的名字。</p>

不管怎么说吧，今天的拍摄不了了之，尹南絮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回去，刘垭仁出头没用，他排不上号。能站出来调停搭桥的至少的是姜成勇那个位置才行，好巧不巧姜成勇不再国内，最早也得明天飞回来，那就全组休息呗，反正他们不赶时间。</p>

见过刘垭仁表达了一下态度确定他会在适当的时候传达给那些前辈们的尹南絮，按照心气不顺的小姑娘的设定关机回家，手机是不能开的，不然他们打电话给她，她接不接都是问题，关机最方便。</p>

别说什么工作场别闹小孩子脾气的话，导演都有小脾气，艺术家有小脾气太正常了。姜帝圭还干过台风天心情好，硬是拖着制作组陪他一起搏命拍外景的事呢，那都不是小脾气是脑子有坑，外面还得夸句敬业，那才是没处说理去。</p>

就这帮头铁的导演们，没点脾气能搞出削发明志的事情？性质不一样？一样的。跟李润基觉得心情不好，没感觉，今天不拍，全组就得等着他心情好了再开工，一模一样。南韩电影圈导演为王就是这么个意思，导演就是王，想不拍就不拍。</p>

想不拍就不拍的女导演回家意外的发现男演员也在家，不止在家还生病了，助理正在照顾他，看到尹南絮回来也有些惊讶。生病的男演员在卧室昏睡，煮着白粥的助理跟尹南絮说是疲劳过度，剧组赶工赶疯了，孔侑连拍了三个大夜，扛不住。金美娜想说到底不如年轻的时候，看看尹南絮青春的面庞没说出口，只是跟尹南絮说，孔侑就半天假，晚上最迟十点要回剧组。神神鬼鬼的戏，夜场特别多。</p>

尹南絮想问她怎么不去医院，又想起来演员拍摄中进医院对剧组影响不好，这不是外界夸一句什么敬业就行的事情，南韩没这个风气。也不说什么要不要去医院，或者晚上就别去剧组在家休息的话，跟金美娜说她来照顾吧，让她去客房休息。这姐姐脸色也不怎么样，演员累，助理也好不到哪去。</p>

金美娜客气了几句说是还好，但也没坚持，人家女朋友能照顾她有什么好坚持的。不过没去客房，直接走了，跟尹南絮说她去车里就好了。尹南絮劝了两句，金美娜觉得不方便也就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