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李仲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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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贤并没有答应对方要签约, 即便她确实心动，但她给前辈的回应依旧是我考虑看看。</p>

之所以要考虑，一方面是因为她真没多少信心自己一定不会拍票房扑街的电影。有介于她喜欢的角色类型基本跟常规意义上的商业片题材都不太一样, 经历过枭雄、女王大人之后，林瑞贤觉得她想试试看温和点的角色, 别那么凶残的。与之对应的就是, 她更偏向于拍特殊角色，而不是典型的商业片里的女性角色。</p>

换句话说，林瑞贤真不敢担保自己拍的片子是会扑一部还是两部，或者一直扑下去, 毕竟票房不归演员管。</p>

这原因之二么, 就是怕自己如果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p>

经纪公司就是经纪公司，不论经纪公司的老板是谁，邀请签约的时候话讲的多好听, 都有可能在签约之后变卦。李正宰说的那一堆话里，就一句话是最真实的, 公司要赚钱的, 什么公司都要赚钱。她在没办法担保自己一定能给公司赚钱的基础上, 就得接受需要赚钱的公司会给她安排，她不喜欢的工作。</p>

签了合约再反抗, 就是她不懂规矩了。</p>

林瑞贤不想那么被动, 她想再等等，至少能等到《准备好了吗》上线, 用新作品印证她作为女演员的商业价值。到那时她在谈合约提要求，也好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着对方玩什么礼贤下士的戏码，那明明就是在赌潜力股。</p>

在自我评价这件事上有时候不靠谱有时候又很靠谱的林瑞贤, 目前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个潜力股，有演技有容貌，还稍稍有些人气的潜力股。她这支潜力股走势看涨，各家经纪公司都想搏一搏，在她价格最低的时候入场，等她涨上去了，一本万利。</p>

经纪公司能赌，因为没损失，退一万步说，哪怕她就是成了流星只闪耀那么一秒，以后还是会拍片，在她身上的投资也不会亏太多。可林瑞贤自己不想赌，她宁愿等，等着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成，不成也就拉倒，就这么拍自己想拍的也挺好，成了么，那她想怎么谈就这么谈。</p>

到时候是她选经纪公司，给经纪公司开条件，而不是李正宰跟她说，我们能给你自由。</p>

我的自由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凭什么要你给。</p>

林瑞贤这一考虑就考虑到新片约到手，这次片方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内定男主角的强烈推荐。</p>

项目是翻拍日本经典纯爱片《情书》，一个知名电视剧导演的转型之作，男主从项目定下之初就定下了李仲硕，据说是因为对方是圈内唯一能找到的可以匹敌柏原崇的男人。</p>

这个据说有多真实林瑞贤不知道，她知道的是，李仲硕强烈推荐她出演女主。</p>

没有经纪公司的女演员是孤军奋战连个助理都没有，想要联系她还得找人打听号码，林瑞贤接到选角导演打来的电话很是诧异，她还以为三个月的拍摄让她的热度没了呢，结果还有项目凑上来让她演女主？有眼光！</p>

按照流程走，先试镜，再聊片酬，两者都过，签约。</p>

一直到合约签定了，林瑞贤才知道男主是谁，这本来也不归她管，她还不是有资格去挑男主的女演员，能再次出演女主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片酬也还可以，还要什么自行车。可她忘记要‘自行车’也就只能在签订合约之后才被通知男主是李仲硕。</p>

新搭档也让林瑞贤知道了，有眼光的不是导演或制作人，而是这位内定的男主。</p>

内定的男主把她推到了导演面前，让她多了个试镜的机会。至于对方为什么没有也给她弄个内定，还真不是做不到，而是......</p>

“你生气啦？”</p>

“......没。”</p>

男女演员签订，导演约了聚餐，吃饭时大家都是一团和气，吃完了各自散场，林瑞贤在等出租车，李仲硕陪着她等，当然明面上的理由是助理的车还没开过来。</p>

助理也不知道去哪个星球开车，开了半天也开不过来。出租车也不知道去哪个星球了，半天也没来一辆，以至于两人就在路边等着，林瑞贤无所谓，但隔壁一米五开外不敢靠近的家伙让她很郁闷。</p>

林瑞贤其实不太习惯面对这么拘束的李仲硕，他们太熟了啊，熟到他战战兢兢的态度总让她觉得别扭。那家伙不是这样的，哪怕对陌生人会克制，会很有礼貌也不是这样的小心，他只有在她生气了，不知所措的时候，才会这么小心。</p>

可他们好像每次见面，他都弄得像是她随时会发火一样，即让她郁闷，又让她...想叹气。</p>

李仲硕也想叹气，不敢叹，怕她误会，也怕她更生气。他是可以用方法把林瑞贤也变成内定的选项，可那么做对林瑞贤并不是好事。</p>

这个圈子，女演员很忌讳牵扯上桃色绯闻，不管是跟男导演还是跟男演员，只要是男人最好都别牵扯。他们如果真的有关系还好，可他们没有。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他能做的最安全也是最妥善的做法，只能是推荐她试镜，以看好一个后辈演技值得给个机会的态度推荐，而不是让她内定。</p>

推荐人家试镜的李仲硕在女演员试镜时担心她过不了，等人真正签约了，又怕她生气，自己没告诉她，他也参加了这个项目。或者气，她都已经说了有男朋友了，他还这么纠缠，挺讨厌的。</p>

怕人家生气又无法判断对方为了哪个点生气，就没办法给出解释，弄得不上不下的，自然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p>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还能怎么样呢。</p>

李仲硕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自己搞不好还有点讨厌自己的人，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真的是第一次。</p>

拥有外貌优势的男人在这方面经验少到直接就是没有，弄得他前后耗了快两年了，也没从对方的手机黑名单里出来。李仲硕都不敢问，你能不能把我从你的黑名单里拉出来，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p>

林瑞贤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头疼。</p>

晚上九点多，马路上的人不多不少，车道里的车川流不息，街边的霓虹灯亮的都看不见头上的夜空，月亮藏在乌云里，两人的身边到处都有声音。</p>

人声，车声，什么声音都有，就是没有彼此说话的声音。</p>

林瑞贤望着前方的车流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出租车，李仲硕用余光瞄她，瞄到了视线就跑走，不敢看太久，又舍不得不看。</p>

一米五的距离，以李仲硕的腿长，一步半最多两步就能抵达她的身侧。以林瑞贤的步调，最少两步，最多三步也能到他身边。</p>

偏偏谁都没动，跟街边的行道树一样，跟族群维持着遥远的距离，死活就是没办法被栽到一起，只能并排。</p>

因为人类觉得这样好看，因为人类觉得这样空间利用率高，因为人类......</p>

车来了，去宇宙的另一端去取车的助理再怎么也没想到，他都耗了快十分钟了，林瑞贤居然还在路边。偏偏这条路还是单行道，他都没办法开回去，只能在后人鸣笛的催促中，磨蹭着把车开到艺人面前停下，叹气。这次真不怪他，他给足时间让艺人下手了。</p>

并不敢下手的艺人落在车门把手的爪子慢吞吞拉开车门，余光瞄了人家八百次，就是不敢说一句，要不我送你回去，这边不好打车。</p>

“我们聊聊吧。”</p>

‘唰！碰！’</p>

开的被蜗牛爬还慢的车门光速被关上，李仲硕迅速点头同时伴随一声“好！”</p>

那声音大的，路人都看过来了。</p>

林瑞贤被逗笑了，笑着上前，上前示意站在门边的艺人开门，他们得上车聊才行，总不能在路边聊。</p>

再次被打开的车门速度超快的了，快到开车门的人‘恭请’客人入内，等林瑞贤进去坐稳了，开门的小弟才故作镇定的坐进去，如果关门声没那么大的话，看表情还是能唬人的。</p>

车里只剩坐姿板正的跟个小学生一样腰板挺直离靠背超远的李仲硕，和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侧身面对他的林瑞贤。</p>

林瑞贤是有正事跟他聊，必须聊的那种。聊她的金手指BUG，不聊不行，他们要拍纯爱片，不聊会出事，现在已经出事了。</p>

她的荷包见底了，要不是有签约金，她这个月都未必能活过去。这个剧组走的是常规流程，给女演员的片酬就是小有名气的新人报价，不高不低没分成可谈。林瑞贤很有自知之明的签了约也不谈什么分成，她都穷的要做房屋抵押贷款了，还挑什么啊。</p>

更别说她本来就像拍点放松的题材，人设别那么大起大落的那种，分分钟杀人全家啥的，纯爱片女主多合适啊，当然是签约啊。</p>

合约签了，违约金白纸黑字的写着，贫穷的林瑞贤找不到任何违约的理由，那就得解决不违约的理由，李仲硕。</p>

《情书》，日式纯爱题材里的扛鼎之作，故事催人泪下，看一部电影两包三百抽的纸巾都不够哭。男主开篇就挂了，女主一号是他死去的未婚妻，女主二号是他的暗恋加初恋，两个角色还都是林瑞贤一个人演。</p>

一人分饰两角对林瑞贤来说也没试过，相当于同一天她可能需要频繁在两个‘神明’之间切换，按照金手指的BUG，她很可能因为请来的神明不愿意走而造成自我障碍。那些障碍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们都‘爱’李仲硕，一位已经往生的，在她们的人生里刻下了永恒的男人。</p>

林瑞贤敢保证，不管她走完哪个神明的一生，李仲硕的角色都是对方人生里最独特的存在。因为他凉了啊，死人是无敌的，这点她最清楚了。</p>

游戏的第一局里，在‘李仲硕’的生命结束之前，她对他有抱怨，有愤怒，怨恨这个游戏更怨恨他。她那一切糟糕的情绪，都在他的手从她的手里滑落时消散。那一刻，至少在那一刻，闭上眼的李仲硕是完美的，毫无瑕疵的完美。</p>

死亡就是那么神奇的东西，能让活着的人忘记亡者所有的坏只记得好，如果他没重新‘活’过来的话。</p>

李仲硕重新‘活’过来了，林瑞贤也重新‘活’过来了，可故事里的男主真正的死了。他的角色在生命完结的那一刻静止，只留优点，只会让人怀念，懊恼，不舍，不甘。</p>

林瑞贤很怕出问题，非常担心，所以该说的话必须说清楚“我是稍微有点夸张的体验派，进入角色就是全身心的进入角色，会出现分辨不了你到底是李仲硕还是李维文（男主）的情况，如果我在拍摄时给你什么错误的信号，请你理解，可以吗？”</p>

没有任何寒暄直入重点的林瑞贤望着小学生，等着他点头说好。</p>

李仲硕快速扫了她一眼，扭头看向窗外，说出口的话说是，“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也是体验派也会入戏。”</p>

“你是什么体验派，你明明就是......”林瑞贤卡壳，因为对方看过来了，剩下的怎么说都不对，干脆不说了。</p>

她不说了，她扭头看窗外，李仲硕定定的看着她，在她扭头后突然笑了，嘴角一点点咧开的笑，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好玩的，想要探究的笑。</p>

带着笑的声音在车内响起，说话的男人看向车窗，对着倒映着她眼睛的窗户说，“我是体验派，从今天开始，我是体验派了。”</p>

窗户上的眼睛白了他一眼，林瑞贤不想说话，能说的就一句，“...随便你。”</p>

这话说完，林瑞贤的手就搭在了车门上。这话说完，李仲硕突然有了胆子，敢说那句在心里绕了八百遍也没绕到嘴边的话，“我送你吧，这边不好打车。”</p>

林瑞贤没理他，拉开把手就要开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句。</p>

“你是单身。”</p>

胆子不明原因就爆了棚的李仲硕什么都敢说了“你骗了我，你故意的。”</p>

林瑞贤抽回手，肩膀一转，瞪他“我乐意！”</p>

笑出声来的李仲硕狗胆包天，爪子一下就伸过去盖住了她放在靠垫上的手，突袭凑近她，凑的林瑞贤反射性闭眼，闪电般睁开，眼前是放大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坏笑。</p>

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的家伙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原来你不讨厌我啊~”</p>

暗自吐槽了句‘废话’的林瑞贤先看他的狗爪再看他的狗眼“差不多得了，把德辰哥叫回来，走吧。”</p>

爪子不放，人也不往后退的李仲硕挑眉收敛笑意“为什么他是德辰欧巴，崔、德、辰，凭什么是欧巴？”</p>

林瑞贤很想说你还是变回小学生挺好的，但她知道自己说了这家伙会得寸进尺，那还不如“欧！巴！请把您的助理，比我年长的崔德辰xi叫回来，我要回家了。”</p>

李仲硕不是很乐意，故意刺她“你还对我说敬语。”</p>

当年是自己追他，追的还挺累，这家伙并不好追。如今被追，更累。</p>

林瑞贤都不知道他以前怎么谈恋爱的，让他搞搞清楚情况“你想一个晚上把进度赶到哪里？你还在我黑名单里呢，李仲硕先生。”</p>

李先生楞了一下，狗爪迅速缩回身体往后退，摊开超远直抵车门，双手一合秒怂“对不起！”</p>

哭笑不得的林瑞贤长叹一声“别闹了~走吧。”</p>

话说的自然，语气更自然，含笑的眼神看的李仲硕再次傻住，他之前怎么会以为她讨厌他呢？就凭这句话，凭这个眼神，凭那句没说完的‘你明明是...’这个人，怎么都应该是对他有好感的吧？</p>

反正没有恶感的林瑞贤拍拍他的胳膊，指了指驾驶位，让他赶紧叫人回来。自觉发现盲点的李仲硕才不会叫人回来，他直接开了门说自己能当司机，还让后座的人去副驾驶。</p>

“我送你回去。”</p>

暗叹一声的林瑞贤到底还是下车从后座换到了副驾驶，再折腾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这家伙都打听到了她没男朋友，还让她签了约，追求的心已经很坚定了，她也躲不下去了，那就不躲了呗。</p>

不躲了的林瑞贤面对的就是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的李仲硕，为什么骗我说你有男朋友，为什么装作讨厌我，为什么拉黑我，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那样，为什么为什么！</p>

为什么你个头啊！你哪那么多问题！</p>

林瑞贤不想搭理他，这家伙是真的很会得寸进尺，而且无敌敏感，绝技就是踩着底线一步步往前推进，这位在恋爱里是个选手来的。她人生中所有的恋爱技巧都是跟他学的，李仲硕是她的初恋也是唯一的恋人，与之相反，她的恋人是个花花公子。</p>

曾几何时林瑞贤苦恼过，她不太能接受自己的恋人是个习惯于跟姑娘们进行一些，至少在她看来超过朋友关系的肢体接触。包括但不限于，牵手，拥抱，共用一套餐具吃饭，喝同一杯咖啡。</p>

她追他真的追的有点辛苦，她不会追人，恋爱都没谈过，追什么男人。李仲硕就很会，时不时给她一些让她误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的信号，可之后发现那都是海王在养鱼的信号。</p>

直到她想放弃了，想算了，想怎么过不是一辈子，这家伙转头就让她上岸了。大概是感觉到，她这条鱼要飞了。她这条鱼终究落在了他的网里，海王也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p>

那很难说是故意的还是‘男人就这样’，反正即便有了女朋友的李仲硕，还是会跟女性工作人员有一些让林瑞贤看不惯的接触。</p>

起初林瑞贤是忍，不是因为多喜欢他，而是想要结束游戏，她以为她看到的微弱到只有三十的好感度，是他对她的好感度。为了增加目标的好感度，林瑞贤也得忍，在她看来吵架一定掉好感度啊。</p>

可当她忍不了终于跟他爆发了争吵，海王突然就收了心，老实起来，反倒让她不太习惯。</p>

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的海王，纠缠了一路无非是想让她承认，她对他是有好感的。林瑞贤是真不想搭理他，这位很习惯于被姑娘追，也很习惯自然而然的撩拨，只不过很可能不太会追姑娘。</p>

听起来很矛盾，但林瑞贤觉得自己猜对了，这家伙搞不好跟自己一样是仗着有金手指行走的人。他的金手指是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脸，一旦脸没用，他就没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