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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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想不想当神, 林瑞贤都已经成神了，成为神明之后发现自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就会想要改变第二次。</p>

林瑞贤想要改第二次，口无遮拦的尹纯孝太糟心了, 哪怕现在的尹纯孝更好沟通，更能掌控团队, 更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想要的。但现在这个尹纯孝真的太糟心了，这个尹纯孝一点都不好相处, 起码对她来说完全不好相处。</p>

跟导演掐了一天架的女演员回家后对李正宰疯狂吐槽, 她的槽点在李正宰看来更多是一种小孩子没吃到糖果的别扭。</p>

比如尹纯孝老是说她丑, 以事实情况来说, 瘦脱相的林瑞贤确实没办法说漂亮，哪怕情人眼里的光环再厚实，李正宰都无法说目前的林瑞贤漂亮, 他更担心林瑞贤的身体。</p>

比如尹纯孝老是在拍摄时挑她的刺，这点李正宰去看过现场, 还是以事实情况说话，李正宰觉得林瑞贤的演技是退步了没错, 退步还挺多。他认为是身体状况让林瑞贤没办法完全投入拍摄, 还是担心她的身体。</p>

比如...比如...比如。</p>

兔子的很多比如在大狐狸听起来都是小孩子闹着要糖吃，要打人哄着。这样的林瑞贤还蛮少见的，好像变幼稚了，又好像...讲不上来, 但李正宰更多是哄着的, 干什么跟小女人讲道理，那是没事找架吵。</p>

男人、丈夫、孩子他爸，都不认为需要跟林瑞贤讲道理；女人、导演，合作者, 想的则是林瑞贤太不讲道理了。</p>

尹纯孝觉得林瑞贤完全不讲道理，自己演技跟不上拍摄就算了，她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她还嫌她的话难听。那要怎么样，我得哄着你才行吗？你不是那样的人啊，为什么突然变成无理取闹，突然变的像是脑子都没了，得全世界都顺着你才行？</p>

因为我是神啊，我是能控制这个世界的神啊。</p>

神明跟AI爆发了巨大的争吵，吵到林瑞贤首次在片场以一声‘不拍了’甩手走人，争吵的起因不过是尹纯孝的一句，你下巴低一点，太尖了跟坠子一样要戳死谁啊。就这一句话，两人吵翻天，吵到林瑞贤叫上司机真就不拍了。</p>

尹纯孝眼睛都憋红了，硬挺着不让泪珠落下，也挺着坚决不妥协，她没错，她不要妥协！</p>

怒火上头的林瑞贤上了车指示助理开车，车往外开，开出片场，助理问去哪，林瑞贤答不上来了，不止答不上来还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干嘛出来。</p>

暗暗知道是自己错了的林瑞贤却不想回去道歉，那么多人，她不要面子的啊，走都走了再回去多丢脸。她想等尹纯孝道歉，可心里有个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跟她说，没道理让尹纯孝道歉的，她没做错什么，这次是你做错了。</p>

心里有更大的，更响的，更吵的声音吼回去，我没错！</p>

我都减肥了！要不是为了减肥也折腾不出来那么多事！我就是因为你减肥的，现在你怪我太瘦了还说我丑！还不都是因为尹纯孝，都因为你！</p>

那个声音好吵，那个声音好没道理，那个声音好任性，可那个声音林瑞贤忽视不了，那个声音跟她说，要不我们再改一次，AI么，再改一次设定就好啦。</p>

林瑞贤打开了面板，准备再改一次设定，手机突兀的响起，接起电话的林瑞贤脑子里想的是这次的设定要怎么改才更圆满，不会出问题，耳边听到的话却让她瞬间抽离那个想法。</p>

“谁去服兵役？”</p>

“李俊璞！还能有谁！”</p>

“不是，等下，他为什么服兵役？”</p>

“他自己申请的啊，你不知道？”</p>

打电话的金奈美很是诧异，他们两关系那么好，林瑞贤怎么会不知道李俊璞发疯去申请兵役？林瑞贤比她更诧异，李俊璞怎么能申请兵役，他身上有七部片约，哪来的时间申请兵役？</p>

“七部片约？”金奈美疑惑了，“什么七部片约，为什么会有七部片约？”说完想歪了，“戛纳之后他签了七部片约？他签了七部片约还去兵役？疯了吧他！”</p>

林瑞贤一愣，金奈美不知道戛纳的事，皱眉问她，“李俊璞人呢？”</p>

“家里，我在他家楼下。”</p>

“等着，马上到。”</p>

开出片场的车有了目的地，坐在车里的人有了去的地方，虚幻的面板消失了，道歉不道歉，谁道歉的问题也消失了，目的地终点的疯子比较重要。</p>

目的地重点的疯子把自己关在家里谁都不见，家门口的楼道里围了一堆人，林瑞贤还没上楼车到楼下就被金奈美拦住了。拉开副驾驶上车的金奈美，先跟林瑞贤说现在是什么情况。</p>

关于疯子为什么发疯金奈美不知情，她知道的是金守欢给她打电话，问她能不能联系到李俊璞。金奈美就联系了，联系之后听李俊璞讲他要去兵役了，最近都别联系他，之后也不讲为什么电话就挂了，再打也没人接。</p>

等金守欢第二次打电话过来，金奈美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联系到了，说的是电话打不通，挂了电话就来李俊璞家了。到了地方，电梯一开，楼道里一帮人，打头就是金守欢，金奈美就很尴尬。</p>

更尴尬的是，金守欢让她按门铃，这门铃金奈美肯定不能按啊，一帮黑衣人搞的上门要债一样，她能坑朋友么。万一李俊璞不知道外面的这帮人在，只是看到她就开门了，一帮人进去把他抓了怎么办。</p>

就这样，金奈美联系了林瑞贤，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楼上那些‘要债的’，就只能打电话给林瑞贤。</p>

听完前情的林瑞贤也不给李俊璞打电话了，她路上已经打过了，没人接，干脆开控制面板用之前在戛纳的方式调出小箭头找人。小箭头并没有指向楼上反倒是指向了车尾的位置。</p>

让助理掉头的林瑞贤根据红色箭头的指向出了小区往左不到五百米的地方，箭头拐弯指向路边的一家理发店。林瑞贤盯着那理发店犹豫两秒，让助理停车，带着金奈美准备下车。她们这边车门刚关，李俊璞就从理发店里出来了，造型很别致，寸头。</p>

距离不过百米，四目相对的林瑞贤愣住了，手还扶着理发店玻璃门的李俊璞也愣住了，金奈美反应最快，惊叫一声。这一声把呆滞的两人叫回神，不等他们两反应过来，金奈美就火速冲上去拽着李俊璞就往车边跑，开门、把人塞进去，自己再往里一座，还招呼傻愣着的林瑞贤赶紧上车，要是被追债的那帮人找到就全完了！</p>

完全不知道金奈美在干嘛的林瑞贤愣愣的上车，关了车门就听到金奈美在盘算自己有多少存款，问李俊璞到底欠多少钱，更懵，怎么就牵扯到欠钱了？</p>

“不是你说他有七部片约么，七部片约！”金奈美伸手比划‘七’，表情很是凝重，“违约金得赔多少！”说着话反手一巴掌就把寸头的脑袋打歪了，“签了约你还弄什么兵役！”</p>

寸头捂着脑袋一脸懵，“什么违约金？”</p>

林瑞贤伸手捂脸，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p>

一怔混乱之后，车也没继续开，就停在原地，助理下了车给他们空出谈话的地方，林瑞贤想在车上解决不知道是事故还是故事的情况，李俊璞却说附近有家烤肉店，超好吃，强推边吃边说。</p>

够胆子把换了新发型的李俊璞目前最大，带着姑娘们去了走路不过两百米的一家街边烤肉店。店不大，就六张餐桌，包间就别想了，还好不是饭点也没人，他们这一桌差不多就包店了。</p>

李俊璞熟门熟路的跟老板娘点单，招呼两个姑娘去坐，他跟个服务生一样，帮忙倒水拿纸巾还去出餐口成堆的小菜边上拿泡菜过来，烧酒在墙角，顺手也拿了一瓶，抱了一堆东西过来，看向林瑞贤视线往她小腹扫，又转头去给她拿了瓶葡萄汁。</p>

折腾两三圈，桌上啥都摆好了，李俊璞坐下开酒先给金奈美倒，再跟林瑞贤说你就喝葡萄汁吧，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放下酒瓶举杯示意，我们先喝再说。</p>

林瑞贤还楞着，学长大变活人，她有点接受不良。金奈美很精神，按着杯口让李俊璞别搞三搞四的，先把重点说了，到底有没有欠钱。</p>

钱，李俊璞肯定是没有欠的，他不欠任何外债。至于家门口为什么围那么多人，金守欢又在搞什么，那故事就长了。</p>

“长话短说。”金奈美让他别废话。</p>

李俊璞抿了口酒冲她乐，“你赶时间啊？”</p>

一脚踢过去的金奈美怼他，“你怎么那么多废话！”</p>

两人你来我往闹了一波，林瑞贤还是没回神，李俊璞已经夹着腌萝卜开始讲那个稍微有点长的故事了。</p>

故事过于长，简单点概括一下就是金守欢逼李俊璞洗钱，李俊璞不乐意。不乐意么就两条路，移民出国和去军队。前者短时间走不了，后者就快的多，他这边递交申请，军部就给通知，家里他都说过了，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后天他就去报道。</p>

这故事说的金奈美眼睛都瞪大了，也说的林瑞贤一脸懵逼，都什么跟什么啊？</p>

拿着烤夹翻肉的男人因为板寸的发型莫名看着圆润不少，有点憨憨的，冲傻愣着的姑娘们笑，笑的也憨憨的，“我想过了，我做不到，真没办法，自己这关过不去，还不如就......”</p>

“停！停停停停停。”林瑞贤连声打断，“你是不是疯了！你干嘛非得去兵役，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解决啊！</p>

“就是！”金奈美跟着叫，“你反应怎么那么慢！当初你听到金守欢那么说你就应该告诉奉骏昊啊！”</p>

林瑞贤一噎，侧目看向金奈美，“什么叫告诉奉骏昊？”</p>

“不对吗？”金奈美不觉得这个想法有问题，“这不是他的错啊，金守欢搞事情为什么他倒霉，告诉奉骏昊前辈，让他们去掐啊。”还反问林瑞贤，“你不是这么想的吗？”</p>

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的林瑞贤为学姐的脑回路惊叹，“告诉奉骏昊又能怎么样？”</p>

“两个资本掐架谁掐赢都跟我们没关系啊。”金奈美认为自己的脑回路一点问题都没有，“奉骏昊知道了CJ就知道了，CJ跟showbox互相掐，谁赢了谁有本事，为什么要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只是资本的一枚棋子，赢了也不带我们分钱，出事了把我们推出去顶锅，想得美！”</p>

说起来就生气的金奈美仰头闷了口酒，砸下酒杯就怼他们两，“你们两成天说我咸鱼，我就说我不喜欢你们那个圈子，创作就好好搞创作，商业就好好搞商业，老是混为一谈，这年头哪有什么干净的颁奖礼都是被资本操纵的颁奖礼。公平早就没了，艺术更是死了，艺术只活在我们心里，跟那帮傻逼能玩什么。”</p>

从见面开始就持续懵逼的林瑞贤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李俊璞喷笑出声，乐呵呵的给金奈美倒酒，竖拇指夸她骂的对。再闷一口酒的金奈美疯狂输出，把一帮资本家骂成下三滥，再把李俊璞骂成傻逼，最后嫌弃林瑞贤，早就知道这件事居然不讲，就瞒着她，哼！</p>

作家骂的畅快淋漓，导演笑的前仰后合，演员目光呆滞无话可说。</p>

在演员无话可说的情况下，两位创作者已经在研究后续要怎么办。李俊璞觉得他兵役出来事情是过去了，但他应该也回不去商业片市场，得罪奉骏昊还能靠资本撑着，得罪制作方和发行方两方大佬，主流市场应该都不会跟他玩了。</p>

李俊璞的打算是，兵役结束他先回学校苟着，考个研究生，再看看能不能把房子做抵押贷款，拍成本小的独立电影。</p>

连连点头说这个想法靠谱的金奈美拿出手机在算自己有多少身价，算来算去发现她穷的很，能给的资金援助不多，但她可以努力写本子，到时候她出本子，李俊璞拍，林瑞贤免费出演，操作还是可以操作的。</p>

“她就算了。”李俊璞让作家别把女演员算上，“她走的是主流市场的路子，跟我们这边玩不起来，有团队要养，还有李正宰那边要顾忌，别跟我们掺和。”</p>

金奈美想了想，也是，看向女演员，“那你给点实际援助吧，你有钱吗？支援点，算赞助艺术创作了。”</p>

完全不能理解他们两怎么就聊啊聊，聊出了这么个结果的林瑞贤，大脑运转不过来，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很是懵逼，“为什么就不能接纳洗钱这件事？因为不合法？”</p>

“你傻啊，合不合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金奈美怀疑学妹一孕傻三年，这种智障问题都能问得出来，“搞搞清楚重点，重点是他得按照制作方的要求去创作，那怎么可以呢。”</p>

林瑞贤在自己脑子不好听不懂和对方表达能力有问题之间选择后者，“为什么不可以？”</p>

“那就不是我的作品。”</p>

“那就不是他的作品。”</p>

创作者们异口同声，被导演操纵的演员满头问号。</p>

李俊璞给傻乎乎的女演员夹了块烤好的五花肉，让她负责吃就行别思考那么复杂的事了，不适合孕妇，再跟金奈美说，“她被李正宰洗脑了，我之前也差点被李正宰洗脑，你都不知道李正宰有多能说，你放弃吧，她现在脑子不正常。”</p>

“你脑子才不正常！”林瑞贤张口就怼他。</p>

金奈美挥手让她别插话，示意李俊璞接着说，李正宰怎么洗脑来着。</p>

洗脑么，就那么些话。世界本来就长这样，你活在这个世界就要像现实妥协，理想是很丰满，现实还是很骨感的。年轻人，睁开眼看看现实，顺着现实的规则走，名利双收，多么完美，何必非要去走艰难的那条路呢，康庄大道不就在眼前吗。</p>

巴拉巴拉，叽叽喳喳，一碗毒鸡汤，干了我们就是兄弟，一起发财！</p>

捂着胸口的金奈美皱着脸说男神破灭，左右看的林瑞贤不觉得那番话有什么不对。起初听到那番话的李俊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实却是如此啊，康庄大道也确实就在眼前，干什么非得跟现实扭着来呢，没必要。</p>

“可我回来之后，金守欢给了我一个项目企划，故事巨简单，啥内核都没有的谈恋爱。畅销书改编，小女生会喜欢的那种，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现代版，傻白甜女主角碰到高富帅，经历误会、波折、暧昧、情敌后甜甜蜜蜜在一起。”</p>

李俊璞把嫌弃都写在脸上，“我高中混摄影社都没拍过那么蠢的片子，结果我拿到金棕后要把自己的名字挂在那么愚蠢的电影上？我才不干呢！说出去不够丢脸的！”</p>

连连点头的金奈美夸他做得好，“你要是拍了那种片子，我们就互相拉黑吧。”</p>

伸手让两人正常点的林瑞贤说出正常人的观点，“不要什么都往艺术上升角度去靠，小女生谈恋爱怎么就惹到你们了？人家就是刷个剧图个消遣，制作方赚点钱，大家开心，有什么不好。”</p>

“没什么不好啊，可我不乐意。”李俊璞丢了口牛肉进嘴里，“我要是图钱，我是说单纯冲钱去，我跟她...”筷尖指向金奈美，“我们当初拍《狗镇》干嘛，找剧组混日子不就好了吗。”</p>

金奈美也是这么说，“《狗镇》之后我也算有点名气了，找我写剧本的人不少，可递给我的项目企划烂的跟屎一样，我的名字那么好听，这么能跟一坨屎放在一起。”</p>

“你先吃你的。”林瑞贤让一直都抱有文青人设的金奈美闭嘴，看向另一个一直在主流圈子混的李俊璞，“你要不是图财，拍‘金子’干嘛？”</p>

“我拍‘金子’怎么会是图财呢？”李俊璞听不懂了，“《被嫌弃的金子的一生》，听听这个名字，它不管是名字，故事内核还是剪辑后的成品，都不是商业片啊。我拍‘金子’明明是为了打那些认为我成功只是走了狗屎运的傻逼的脸，更何况我的故事不好吗？你怎么会认为它是图财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