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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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金柔嘉没参加2015年的大钟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今年大钟确实没几个人去。那她缺席了青龙就是今年最大的新闻，没有一家媒体把这个新闻摆在台面上，但整个圈子都在等，等五个月后的百想。如果金柔嘉同样缺席百想, 那绝大部分主流媒体都会掐断她以后所有作品的宣传。</p>

金柔嘉不是海外派, 她连海外留学的经验都没有。她能登上国家代表的位置有作品的加成但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 是她非常纯粹, 纯粹的本土电影人。那么纯粹的本土电影人在抛弃本国市场，对国内最大的两个电影奖‘不屑一顾’，她在挑战整个圈子的价值观。</p>

这不是金柔嘉跟着李仓东站队就能说得过去的, 这谁来都没用, 除非她去百想，才能解释她不去青龙的原因。</p>

也是因为金柔嘉缺席了年末两大颁奖礼, 即便她在大钟奖还是拿到了最高奖, 在青龙也拿到了最佳导演, 但不管是帮她代领奖的李瑞真还是奖项本身，媒体都有意把新闻压下去。哪怕是电影专项杂志回顾今年最佳影片，《网络谜踪》也是被一笔带过。</p>

在这件事上CJ选择沉默, 崔尚宇给金柔嘉的解释是, 公司再大也不好跟整个圈子为敌。可在金柔嘉看来, 那不过是片商发现她不好掌控所以想要将她一军，让她好好了解一下如果没有CJ撑场她要面对的危机。</p>

不过么...金柔嘉没在管这件事。</p>

2016年1月初, 距离百想艺术大奖还得等五个多月, 半年之后的事情就先别管了，还是着眼于现在吧。</p>

金柔嘉的剧本出来了，团队超高速到位，什么组建团队艰难的事情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反倒有很多人听到消息后极其想要合作，还是不要一分合约金只要能签分成就好的合作。</p>

这得感谢参与《网络谜踪》的几个团队都赚了大钱，那个项目跟金柔嘉签约的团队都是以合约金加分成的模式，合约金是真没多少，但项目爆了大爆的爆，分成让诸如摄像团队和美术团队等大赚特赚。不夸张的说，一笔买卖赚了两年的营收，就这个战绩金柔嘉就算不是国家代表也不缺想要跟她合作的人。</p>

还是那句话，电影虽然是艺术可艺术家也得吃饭啊。</p>

秉持着图财的想法往前冲的团队都被再次成为弟子制作人的老师挡在门外，因为金柔嘉觉得她跟之前的团队合作的挺好的不想再换。每次换团队都要重新磨合，没那个必要，之前的团队在韩国已经是顶尖团队，再好又能好到哪去。</p>

团队超高速进场，项目架构没问题了，金柔嘉就开始挑演员了。</p>

幕后的人想要搭载黄金巨轮一起赚钱，台前的人不止想要赚钱，国家代表的作品哪个演员不想参与呢。想要参与选角的演员之多，难得让金柔嘉有了种挑花了眼的感觉，什么顶级演员片约一签签三年没办法随叫随到的事如今都不存在了，所有人都说，我随时可以进组。</p>

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送消息过来愿意参演项目的演员，其本身就是随时可以进组才想要合作的。</p>

挑花了眼的金柔嘉一次性见到了忠武路的三驾马车，她本来觉得都差点意思，但李仓东强烈推荐薛景求，她就说对方要是愿意搭个配角她OK。金柔嘉说这话的意思很清楚，委婉的拒绝，都混到薛景求的份上了还给谁做配啊，没成想那边答应了，这就....也行吧。</p>

金柔嘉的新项目一共就要八个演员，全篇就八个角色，五男三女。主要配角之一的男演员定出去，剩下的七个角色竞争力度就更大了，最大的就是男主角的角色。</p>

导演对于男主角的要求是儒雅随和，要有知识分子的气质，人物设定的职业是大学教授，长相没有太多的要求主要还是拼气质，不过男演员也没太丑的。</p>

圈内自认符合这个设定的男演员都给项目组递了消息表示自己愿意尝试，想参与的人太多，金柔嘉就得挨个见，把实在不合适的那部分筛掉后挨个见。</p>

李仓东本想给她弄个场子选人，就跟柳承莞选人的汉江BBQ一样，但金柔嘉不喜欢那个方式，她更倾向于单独了解，而不是搞个半工作半玩乐的场合被别人众星拱月的‘选妃’，她觉得那样会影响她的判断力，演员都很有魅力，能成为巨星的演员极其有人格魅力，那些魅力会干扰她。</p>

既然导演不喜欢‘选妃’，那就按照老规矩，面试。</p>

N多年没参与过传统试镜的巨星们得到通知还蛮新奇的，除了一小部分觉得丢面子没来之外，飞去济州岛的人还挺多。</p>

金柔嘉定的面试地点在她让崔尚宇盖的乡村别墅里，楼上楼下小三层，顶部有阁楼底部有地下室。风格是走英式乡村度假别墅的路线，客厅里还有烧柴火的壁炉，演员们的面试地点就在壁炉边。而他们等待面试的地方在隔壁的小会客室，由于来的人不少，饮料吃食一摆，熟人众多的场合还是变成了小聚会的模式。</p>

不过那跟金柔嘉就没什么关系了，她裹着毯子缩在壁炉边的单人美式花布沙发里烤火，一点都没有严阵以待的感觉，更像是要跟演员随意聊聊。这不是什么另类的面试方法，单纯是因为屋里很冷。</p>

一月末的济州岛真心冷，屋内又没有装暖气，就壁炉边暖和。</p>

这场面试如果说有哪里算是另类的话大概是来面试的演员们都没有剧本，谁都不知道导演新项目的故事要拍什么，只知道男主角的基础人设，大学教授，风度儒雅，知识面广，口才很好，没了。</p>

金柔嘉没对外送剧本，她的剧本可不好送，送出去会引发震动的，还是不送为妙。反正她不缺演员，就算没剧本愿意来参与竞争男主角的演员也很多啊。</p>

导演见的第一个人是李正宰，这位与其说是来‘试镜’的不如说是跟导演打好关系的，对方有家经纪公司么得为旗下的孩子们考虑。两人一边占据一个沙发闲聊，寒暄了点有的没的之后，金柔嘉冲他扬了扬手上的签字版示意自己要开始了，对方伸手示意导演提要求。</p>

“如果这是你的第二世，就是坐在这里的李正宰已经经历过一次人生，这是你的第二世。”金柔嘉顿了顿确定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再接着说，“你可以随意发挥，发挥你的想象力说服我，坐在我面前的李正宰是活了两世的人。”</p>

这个试镜要求给的有点太突然，突然的李正宰表示自己需要思考的时间，金柔嘉让他随意。随意的男演员站起身打量屋内的摆设，屋内的摆设不多，壁炉前有一套组合沙发，另一角放了一张藤编的摇椅铺着皮毛的毯子，空间本来就没有很大，还因为摆设很少显得空荡荡的。</p>

李正宰在观察屋内的陈设，金柔嘉在观察他，这哥们应该是个用脑子演戏的人。</p>

演员在看的不是陈设而是表演动线，他在估算镜头的方位，思考要用什么肢体语言去增加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好打动现场唯一的观众。导演对演员的聪明很满意，就看他接下来要怎么组织语言了。</p>

绕了一圈的李正宰把墙角的摇椅搬到壁炉边，放置在导演的斜对角，相距大概一米五左右。他躺在摇椅上边问导演能不能看到他的侧脸边调整姿势，在确定金柔嘉的视角不会因为他躺下的幅度被遮挡后，竖起右手大拇指示意自己要开始了。</p>

接下来是一个惊悚片。</p>

摇椅上的男人起先闭着眼躺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样，屋内没人说话只有壁炉里柴火被火焰舔舐发出的声响，偶尔爆出一声‘噼啪’好像惊醒了沉睡中的男人。</p>

男人眼皮颤动缓缓的睁开，脸朝向‘观众’的方向，眼神却是虚的仿佛是有些迷糊。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男人眼神聚焦了，却像是没看到‘观众’一样慢慢的转动脑袋望向天花板，过了一会儿靠近观众的右手手肘趁着扶手要起身，手臂感觉使不上力挣扎了两次才坐起来。</p>

坐直后又静了一会儿没动，男人深吸一口气胸腔鼓起憋住用力撑住扶手费劲的站起来，站起来的男人姿势有些怪。肩膀往内凹背微微拱起好像有点驼背，掩嘴轻声咳嗽，也不知道是病了还是怎么样的男人站都站不稳，咳了两声差点倒回椅子里，咳完长出一口气仿佛那两声咳嗽对他来说很累。</p>

病了的男人就那样驼着背蹒跚着往前走，像是要出门去，走的很是艰难，步伐小，走几步还得停下喘口气再咳两声。</p>

从摇椅到长沙发的距离不到三米，他得绕过金柔嘉的位置，差不多就是在金柔嘉面前走，三米的距离他走了两分多钟都没走到一半，到金柔嘉面前时又停下咳了几声，导演知道他想要表达的不是个病人而是个年迈的老人。</p>

老人的腰背随着他前进的步伐渐渐弯下去，等他花了五分钟总算走到长沙发边上快要走出金柔嘉能看到脸的视角了，吃力的抬起手对着小腹的高度做了个开门的动作，那扇门可能很重，也可能是对老人来说开的很难，他的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做出推门的动作，门总算推开了，他走了三步才走出那扇‘门’再转身做出关门的动作。</p>

开门的男演员是半背对‘观众’，反身关门的男演员就是正对‘观众’。男演员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大概十秒左右的时间，随后再次做出开门的动作，重进进入‘室内’再度反身关门。</p>

此时老人已经的腰已经是个拱形，他得仰着头才能看到前方，仿佛颈椎已经支撑不了头颅的重量。</p>

返回室内的老人眼睛也出了问题，眯着眼眉头紧锁伸着手摸索前方的路。他走的还是很慢，比他‘出门’前更慢，可随着他缓慢的行走，他的表情和肢体在产生变化。</p>

每三步路他的腰就直一点，每三步路他步伐迈出的距离就宽那么半指，每三步路他皱巴巴的脸逐渐在放松。</p>

他终于再次走到唯一的‘观众’面前，他的腰已经快要直起来了，这次他没有特意停下继续前进。等他最后一步落在摇椅前，苍老的身躯已然不再，不知道是老人还是年轻人的男人跺跺脚，伸出手臂翻转手掌，脸微侧冲‘观众’勾了勾唇，那抹笑很浅，浅的导演差点没抓住他眼底的恶念。</p>

诡异的人形生物重新坐回摇椅里，前后晃动着摇椅吹着音调古怪的口哨。光线不足的屋内，持续燃烧的壁炉，火焰跳动，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莫名的合上了在空气中飘荡的口哨声。</p>

气氛被营造出了惊悚片的效果，摇椅里的‘老人’却很悠闲。</p>

摇椅随着口哨结束而停下，再一次用靠近‘观众’的右手扶着扶手起来的男人年富力强，腰背挺直下巴微抬，他大跨步的前进，三两步穿过‘观众’的位置走到‘门边’，抬手开门的姿势轻松的很，一步跨出根本没有回头随手就把门关上了。</p>

还是近十秒的停顿，门外的男演员再次进门，肩膀下沉，走起路来稳的很，走到‘观众’的对面坐下，翘起腿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抬头冲‘观众’微笑着点头。</p>

“您好，我是李正宰，初次见面请多关照。”</p>

话音落下后再次站起的李正宰伸手对导演做了个谢幕礼代表表演结束，金柔嘉拿开膝盖上的记录板拍手给演员鼓掌，非常棒的表演。</p>

一句台词都没有，完完全全用肢体表演传达了一切信息，非常棒！</p>

颔首坐回沙发里的李正宰对自己的表演也算满意，笑纳了导演的夸奖，也没问对方的看法，淡定非常的说，“需要我帮您叫下一位吗？”</p>

金柔嘉摸了摸下巴，这段表演已经很精彩了，但...“叫吧。”</p>

眉头微挑的李正宰低头笑笑，看过他之后还要见别人，这姑娘有点‘贪’啊，笑着起身去叫下一位了。</p>

下一位登场的是朱镇模，金柔嘉怀疑李正宰偷偷搞事情了，因为朱镇模不止是有备而来提前知道她出的‘考卷’是什么题目，还用了几乎跟李正宰一模一样的方式去回答。</p>

问题在于，李正宰已经珠玉在前，朱镇模就成了邯郸学步，无法让她惊艳只觉得鸡肋。不是说朱镇模就不好，而是李正宰太好了。</p>

再之后的两三位疑似都被李正宰坑了，表演的方式虽然有区别但都大差不差用了李正宰的路数，金柔嘉有点蛋疼，她要是提醒那些男演员换个方式表达就没有她想要的效果了，可不提醒吧，这帮人都在学李正宰，那还面试什么，直接用李正宰不就行了么。</p>

就在金柔嘉有点后悔把李正宰放在第一位，想着对方花招有点多的时候，总算出现了一位不按套路出牌的演员。</p>

孔侑也是个提前知道‘考题’有备而来的面试者，不同的是他没有玩什么肢体演技，而是打算纯粹用台词取胜，先问导演能不能辅助一下，只要给他一定的回应就好，随便回应都行。</p>

导演抬抬手表示没问题，演员就开始了他的表演。</p>

男演员没演别人，他就演自己，坐在已经坐了七位男演员的沙发上，以轻松聊天的姿态跟‘朋友’讲，“我跟你讲个故事想不想听？”</p>

“什么故事？”金柔嘉详装好奇。</p>

“我其实活了两次，这是第二次。”孔侑冲她扬扬下巴，伸手竖起食指和无名指前后摇动，再弯曲手指做‘引号’，“重生，懂吗？”</p>

摆手让他别闹了的金柔嘉不信，“说点我听得懂的。”</p>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那么会选剧本么，还让我帮你挑剧本。”孔侑帮‘朋友’定人设，“你以为我眼光好，不是，我只是知道未来。”</p>

接受新人设的金柔嘉还是不信，“照你这么说，你以前拍的作品都应该大爆啊，也没有吧，还是有失败的作品啊。”</p>

“未来是会变动的么，蝴蝶效应知道吧，我这个蝴蝶煽动翅膀，未来就发生了变化。”孔侑摸了包烟出来冲她晃了晃，在她摆手后把烟收回去，起身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水，好像真的就是在跟朋友聊天，随意的很。</p>

朋友依旧认为他在瞎扯，“你是不是接了什么新本子有那个人设？”</p>

“我准备退圈了。”孔侑给自己倒了杯茶之后再给她添水，还帮她做效果，“别那么惊讶，我上辈子只活到2016年，未来看不见了，钱也赚够了，不想折腾了。”</p>

导演随口搭了一句，“钱哪有赚够的时候。”</p>

“你要是跟我一样可以无限的活下去，你就知道钱真的有赚够的时候。”孔侑不止帮‘导演’加人设也给自己加人设，“这才是我的第二世，未来还有无数个第二世，我只能活到2016。”</p>

“都说了，别那么惊讶。”孔侑探身虚拍了下‘朋友’的肩膀，没真的碰到，还有点距离呢，更多是做出安抚的动作，“你就当我开个玩笑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