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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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谩语压根也没想过要跑, 但她也确实跑不掉是真的。</p>

剧本试读会开始了，作家和演员算是首次正式在工作场合对接。起初林谩语不太在状态，她始终没有自己是‘王’的意识, 应该有‘王’的牌面，还想着跟男演员一起进会议室，曹成右拦住了她。</p>

“你是作家, 你得跟导演一起进去。”曹成右按住小姑娘的脑袋, 调转方向，“你要去的是那边, 去找导演。”放下手指着相反的方向, “我先去会议室等你们。”</p>

早上一起出门，坐同一辆车，进同一栋楼，上同一部电梯的林谩语没弄懂, 为什么出了电梯她就要跟男朋友分开, “我跟你一起进去也没什么吧, 大家不都知道我们是情侣了吗，没必要再装不熟啦。”</p>

“林作家, 作家, 记得吗？”曹成右提醒她，“我们不需要跟任何人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哪怕就是记者在，直接拍都没事。但你是作家我是演员，我们是不一样的，也不能一样，这会让别人误会。”</p>

“误会什么？”林谩语没听懂。</p>

曹成右想说你如果跟我一样，你会被误会成好欺负的作家。那间屋子里是制作团队, 制作团队的人要是当你好欺负，就没人听你说话了，大家都会听导演的。</p>

但这话不好讲，他说出口的是，“别人会认为你不专业。”</p>

林谩语撇撇嘴，嘟囔了一句，“好吧。”</p>

‘专业’作家仰头闭眼要亲亲，专业男朋友低笑一声，亲亲她的嘴角，顺毛，“去吧，跟导演一起来，不能跟在他身后进来，能并排就并排，不能就尽量走前面。”</p>

有些诧异的林谩语疑惑道：“为什么我走在前面？他是前辈。”</p>

曹成右摸摸她的后脑勺，也不过多解释，那东西三两句话说不清，“听我的，走在导演前面。”</p>

“...哦。”</p>

男演员的要求让作家不太理解，不过也不用她怎么理解。会议室双开门，导演和作家并排进门，没有谁前谁后的说法。导演和作家一起进门，门内全体起立，等着二位走到会议桌前，再各自落座。</p>

都组团坐下了，又要挨个站起来自我介绍。导演打头，作家跟上，之后是男主角、女主角等一系列人站起来打一圈招呼再坐下。</p>

此时，会议才算正式开始。</p>

正式开始就是读剧本，男主角开口说了没几句台词，导演就感觉到作家的眼神不太对，那种闪着小星星的眼神。李昌熙当然知道作家和男演员在谈恋爱，可这种场合，作家用看恋人的眼神看着男演员，不太合适啊。</p>

这不是专业不专业的问题，而是作家这么做会让人误会，误会她是个恋爱中的小姑娘，而小姑娘是很好‘欺负’的。</p>

自认跟后辈合作的算很愉快的前辈，不想让其他工作人员产生奇怪的误会，就暗自踢了作家一下，暗示她收敛点。林谩语以为自己是‘不专业’了，老实垂头盯着剧本看。</p>

可她盯着剧本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忍不住抬头看男演员，她幻想中的‘男神’从纸上活了过来，让‘男神’活过来的还是自家男朋友，这么嗨的事情，让她怎么忍得住不盯着男演员看？男朋友帅炸了好吗！超级无敌宇宙帅！</p>

林谩语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眼里的小星星，星辰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要怎么控制自己？完全控制不住啊！</p>

恋爱脑上头的作家眼底冒的都不是小星星要变成小爱心了，导演陆续踢了她三下，每次都是踢完她就低头看剧本，可也就十来分钟，等曹成右再度开口，尤其是跟女主角对戏时的台词读书来，作家的脑袋就又抬起来了。</p>

李昌熙又好气又好笑，还有那么一点恨铁不成钢的郁卒。这姑娘写本子明明很有灵气，是未来大有可为的新人，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p>

办事不靠谱的作家怎么都没想到，中午吃饭时她被导演‘警告’收敛点，别那么恋爱脑，“你脾气也太好了，随便人家开玩笑怎么行？该立的规矩要给他们立起来，谁给他们的胆子能随便跟你开玩笑的。”</p>

中午吃饭配备的是盒饭，很普通的盒饭没什么特别的，他们下午还要继续，也就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没在盒饭上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也就是主创的饭食稍微好点，但就是多个鸡腿，没好到哪去。</p>

林谩语不是很饿，也觉得自己没干什么事，就想把鸡腿给‘劳累’了一上午的男朋友。她的鸡腿夹过去，有个女配角就调侃了一句‘好恩爱’。被调侃的林谩语刚露出笑脸，就看到男朋友的脸色沉下来。</p>

曹成右扫了那个女配一眼，对方瞬间反应过来说错话了，讪笑着道歉。林谩语愣了楞，摆手说没关系，还没搞清楚男朋友为什么不高兴，导演就开口让她陪他出去抽根烟。</p>

门一出，都没走几步路，后辈就被前辈警告了，听的林谩语满头雾水。</p>

开个玩笑而已，又是休息时间，那位女演员也就是调侃了一句，不带任何恶意的，只是说笑，那么夸张？</p>

李昌熙点了根烟，看作家的表情，都搞不懂她在想什么，“按理说这些话不应该是我讲，你地位下去了，我的地位就上来了。你尊重我，我当然是感谢的，可你性格这么软是真的不行，要是谁都能欺负你一下，那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改剧本？”</p>

什么就到了能改剧本的地方？在说啥？</p>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那个女演员要求改剧本吗？”林谩语是真没弄懂。</p>

导演就很疑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不是那个女人要改剧本，她有什么资格改剧本，是你姿态太低，别人就会对你提很多要求。工作都是一样的，你退一步别人就进一步，你私下脾气好没问题，工作不能那样。”</p>

还是没听懂的林谩语却知道她不可以继续问，那貌似是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潜规则？明规则？反正就是她不知道会很奇怪的规则，颔首应了声知道了。</p>

李昌熙斜了她一眼，“知道没用，要做到。”说完又笑了，拍拍她的后背，“你呀，也就是碰到我，要是碰到其他导演不能这样知道吗，不然人家能把你的剧本吞了。”</p>

什么叫把我的剧本吞了？怎么吞？抢著作权？怎么可能。</p>

头上顶了个硕大的问号，表情努力维持乖巧的林谩语跟前辈道谢，准备跟前辈一起回去时手机响了，李胜基的电话，她就到一边去接电话了。</p>

这通电话的开端很诡异，起码在林谩语听起来很诡异。对方有认识的人出演了这个项目，那位认识的人不知道跟李胜基说了什么，让李胜基误会她被...欺负了？</p>

“曹成右在干嘛？”李胜基语气不太好，“他在场还能让你听到那样的话？”</p>

林谩语头顶的问号都快能突破天花板了，犹豫半秒选择从头开始问，“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没有被欺负啊，不是什么坏话，就是一句调侃，那个女演员就说了句好恩爱，别的什么都没有。”</p>

“一句好恩爱还不够？”李胜基才是头顶问号呢，“你们组怎么会那么没规矩，什么话都能对作家说吗，把你当什么了？”</p>

作家感觉自己在鸡同鸭讲，“不是，我很新，这是我的第二部作品，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把当小白，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不能被调侃吗？”</p>

“什么叫为什么你不能被调侃，初次见面，基本的尊重，她凭什么能调侃你，你是作家。”李胜基都听不懂她问的问题，“何况你们是在剧本试读会，不是什么聚餐的场合，会议室里全是制作组的人，她哪来的资格调侃你，她谁啊，一个演员而已。”</p>

听一位男演员用不是很友好的语气讲一位女演员只是个演员，让作家怀疑对方是不是搞性别歧视，但林谩语知道李胜基不是那样的人，她就很奇怪那哥为什么是那个语气。</p>

“你让我捋一下，作家这个身份和演员的身份，这两者之间的地位差很夸张吗？”林谩语犹豫着开口，“天与地？”他们讲的好夸张啊。</p>

李胜基表示倒也没那么夸张，“不是作家和演员的身份天与地，而是那个演员是你的演员，她在你的项目里，她都不是主演，你们又没有任何交情。她不管怎么算都不应该在剧本试读会上质疑你的地位，那很不礼貌，你不懂吗？”</p>

完全不懂的林谩语让对方讲详细点，“具体哪里不礼貌？”</p>

“哪里都不礼貌！”</p>

接到电话听说有那么回事的李胜基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不爽已经很久了，一直压着火没发出来。从他初次听林谩语说‘男女之约’的那天，那位前辈跟他玩前辈压制，对他说，纠缠很不好看也很没风度的那天，他心里就憋着火。</p>

可前辈也没说错，姑娘都拒绝了，纠缠确实不好看，更没什么风度。人家说的是实话，再难听也是前辈说的实话，李胜基的火就只能往肚子里咽。</p>

但那位前辈第二次找到他，跟他说什么签约林谩语的项目，李胜基简直怀疑前辈脑子有问题。那不是在帮林谩语，那人要是真的想要帮林谩语，才不是什么自己签约，找个合适的男演员才叫帮忙，就曹成右的做法，那叫没事找事，逞英雄！</p>

是，曹成右出演新人作家的本子很有话题度，但不是能给项目带去话题就是好事啊。林谩语会被人说闲话的，她好好写自己的本子，好好组团队拍，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被在背后议论？</p>

要是曹成右真想帮忙，觉得找别的男演员不合适，想要自己出演，也大可以让林谩语跟TVN解约啊！三大台随便选一家，这个项目组搭起来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非得去TVN拍吗？这明明就是要凸显自己再给林谩语找麻烦，那都什么人啊！</p>

林谩语眼睛是不是瞎了，看上的都是什么玩意儿！</p>

人家是前辈，大前辈，李胜基忍了，不忍也没什么办法。他不能只跟林谩语说，你看上的人有问题，说了能做什么，只会徒增烦恼。</p>

那位前辈该做的不该做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到项目试读会了还能让林谩语被一个演配角的女演员给欺负了？曹成右脑残吧！</p>

“你什么眼光！就算不是我，你也找个过得去的人啊！”李胜基越说越生气，“我以前一直觉得前辈很值得学习，学个头，成天都不知道在干什么！”</p>

林谩语也很不爽，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呗，扯什么我男朋友如何如何，“呀，我让你解释的是作家的问题，别东拉西扯的！”</p>

东拉西扯的李胜基更生气了，严肃表示作家不止眼睛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这有什么可解释的，作家就是作家，作家是项目的王，是控场的人，演员就只是演员，演员面对作家需要弯腰，这需要解释吗？</p>

“等下，什么叫我是说了算的人？”</p>

“你说了不算谁说了算？你是作家啊。”</p>

“作家然后呢？”</p>

“还有什么然后？”</p>

李胜基察觉到不对劲了，“林谩语，在你的理解里，你们剧组说了算的人是谁？”</p>

“制作人？”林谩语不是很确定，应该是制作人吧？</p>

李胜基扬声让她再说一遍，“制作人？”</p>

光听他拉高的语调林谩语就知道自己说错了，“那...导演？”</p>

“片场是导演说了算，片场之外呢？”</p>

“制作......我？”</p>

“当然是你！”</p>

这下知道不对劲地方在哪里的李胜基认真了，“你搞清楚，你是全组最大的，什么导演、制作人，都没有你的话有用。你是创作的核心，不管是制作人还是导演，谁都不能动你的本子。他们如果谁欺负你是新人想要碰你的本子，你一定要拒绝知道吗，尤其是导演，绝对不能妥协，小心你的本子被吞掉。”</p>

这句话林谩语已经听过一次了，恍惚着开口问，“导演怎么吞我的本子？”</p>

所谓导演吞作家的剧本当然不是生吃，更不是什么抢著作权，而是彻底压过作家，自己决定要剧本要怎么拍。也就是在海那边的国度最常见的，剧本到导演手上之后导演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改了要是结果好，万事大吉，要是收视率差就甩锅给编剧，一切都是作家的错，本子是作家写的啊。</p>

发现问题的演员开启科普模式，多少也算个学霸的李胜基生怕她听不明白，也怕自己漏了哪里说不清楚让她会再度被欺负，科普的极其详细。</p>

详尽的告知作家，你是剧组的王，并且是唯一的王，王座之下没有任何人能跟你抢权杖。哪怕你是个新人，项目没开始之前你可能还要拜托别人组建团队，一旦项目开始，导演要是乱来，或者制作人想要玩压制，作家完全可以掀桌子。</p>

大不了不拍了！全组没饭吃！</p>

这就是圈内的规矩，但规矩这东西不是定死的。王座就一个，如果导演的脾气很硬，对方也不是就抢不了权杖。但作家协会不是吃干饭的，真闹到不可开交，电视剧的圈子，作家协会能力压导演协会。</p>

真真就到了最后一步了，作家还有必杀的招，我不写了！</p>

“十六集的电视剧，导演就是拍到了第十五集，你不给结局的本子剧组也开不了工。”李胜基让她一定要听明白，“决定剧组能不能开工的人是你，你有绝对的权利，谁都不能越过你，懂吗？”</p>

林谩语听懂了，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新到她有些恍惚。</p>

恍惚的都快灵魂出窍的林谩语面对来跟她说会议要开始了的助理，试探着开口，“再休息半小时，我有点事。”</p>

“需要我去处理吗？”</p>

“不用。”</p>

助理点点头，冲她欠身，“那我去跟导演通知一下。”</p>

通...知？不是商量吗？</p>

脚底发飘的林谩语握着手机往走廊尽头走，开口的声音虚到不行，跟电话那头的人‘通知’，“我说要休息半小时，助理说去跟导演通知。”</p>

“休息？你不舒服？”李胜基没抓到重点。</p>

林谩语提醒他重点，“我的助理说，他去通知导演，通知，不是商量。”</p>

“......我说的你该不会没听懂吧？”李胜基怀疑了，“要不我重新再说一遍？”</p>

不用再听一遍的林谩语已经懂了通知和商量的区别，可她弄懂了这两个词的区别，就弄不懂，“成右哥为什么要......”卡壳，这个不能跟李胜基说，不合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