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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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无声的拒绝要是换在平常孔侑一定就退回去了，可现在，他退回屋内拿了两罐啤酒回来，坐在拒绝他的小朋友边上，跟对方说抱歉。</p>

灌了口酒的林谩语不想听他道歉，他干什么要道歉，“你跟我道歉很奇怪。”</p>

“我什么都没说把你骗过来，怎么都应该道歉的。”孔侑背靠着墙，面朝向她，开了句小玩笑，“你脾气挺好的，这要是换了我，刚才就骂人了。”看她面露不解，笑道，“你是她的朋友啊，如果有一帮人跟我说，我朋友怎么怎么样，我一定爆发。”</p>

林谩语觉得他在鬼扯，但也知道他在安慰她，想让她开心点，可她真心开心不起来，“我没见过她联系父母，一次都没有，他们很可能不联系的。”</p>

“他们确实不联系，制作人找人查过，她高中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家。”孔侑看她表情，试探着说她会感兴趣的话，“你知道她一直跳级吗，那孩子很聪明。她九岁才读小学，十五岁就读高中了，也不知道是跟兄姐学过还是自己就聪明。”</p>

“东国不好考，我当初还想考东国都没考上。”孔侑自嘲了一句，又补充，“你们教授还特别喜欢她，还想让她读自己的研究生，大学也一直在拿奖学金。”</p>

越听越郁闷的林谩语抱着腿缩在一起，转着啤酒罐，嘟囔着，“重启算了。”</p>

“什么？”孔侑没听清。</p>

无敌想要重启的玩家不管不顾的跟AI说，“我有办法让世界重来，时间倒转。等时间转回去，什么魑魅魍魉都不存在，压根也没有这回事了。”</p>

这次孔侑听清了，但他以为小姑娘被左右为难搞的说胡话，也不去跟她说什么这不可能，而是陪着她闹，“你的特异功能那么强大的话，得把时间倒回到人类还没出现之前才能行呢。”</p>

林谩语头一扭，“为什么？”</p>

“因为人类诞生了，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只有一例。”孔侑想着小姑娘真的是很郁闷才能说这样的胡话，试着开导她，“我们不是上帝，我们没办法管尽天下的不平事。”</p>

都已经想重启了，就不在乎AI听到什么的玩家说，“我就是上帝，我就是有办法让所有的恶人都消失于诞生之前。”</p>

孔侑不懂她为什么纠缠这个，可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好了，你把时间调转到罪恶发生之前，然后呢？”</p>

“罪恶都没发生，为什么还有然后？”林谩语直起身，“然后就好人胜利啦。”</p>

勾唇浅笑的孔侑笑孩子天真，也直起身凑过去，跟她碰了下酒，“你觉得这件事里，谁是恶人啊？”</p>

脱口想说‘校长’的林谩语又想到了金家爸妈，随即就明白了孔侑的意思，紧接着想到自己能怎么解决，“我可以倒转时间之后领养他们，领养所有的孩子们，那不就....”太蠢，还是不行，天下倒霉事那么多，她能全管吗？她不是真的上帝。</p>

发现重启也没用的玩家郁闷了，问AI，“那你说怎么办？”</p>

“我不知道。”孔侑犹豫着伸出手，顺了顺小姑娘的后背，认真的跟她道歉，“我很抱歉，大人们没有创造更好的世界给你们。大人们也没有解决的方法，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对不起。”</p>

被那双眼看的呼吸窒住的林谩语，被那声对不起说的眼睛发涩。对方好到让她自惭形秽的涩，浑身上下都不舒服。</p>

这家伙凭什么那么认真的道歉，一个AI装什么大瓣蒜！</p>

玩家一肘子挡开他的手，脑袋一埋，色厉内荏的吼他，“你算什么大人！才比我大几岁啊！”</p>

大了小朋友快十岁的大人被吼愣住了，可看团成一团缩在一起，想被雨淋的奶猫，躲在屋檐下茫然无措，心软了。</p>

宽厚干燥的手掌轻放在奶猫的头顶，软软的拍了拍，一声气音，更是柔和。</p>

“对不起啊，让你为难了。”</p>

凸(艹皿艹 )！</p>

林谩语才不哭呢，不够丢脸的，“闭嘴吧大人！等着！”老子还就不信这件事搞不定了！</p>

尖锐的女声在楼道里响起回音，吼出声的小姑娘跑了，跑的孔侑都没反应过来。紧急通道的门被大力推开，又砸在门框上，他才想起来要去追，追到了，那孩子已经在人群中，问制作人除了把金仙玉拉扯进来之外还有什么方式能解决了。</p>

什么方式都没有，除非罪人自己认罪。</p>

玩家呼叫GM，要坏人认罪有什么方法？</p>

方法多得是，不需要重启，只要玩家选择永留此间，她可以成为真正的神明，神明可以做一切。</p>

玩家让AI们等着，她搞定！</p>

孔侑拽住急切想离开的小朋友，“你去哪？”</p>

“去成神！”林谩语挥开他的手，“别耽误我当上帝！”</p>

被挥开的人类眼看小朋友往外冲，再看同样愣住的众人，“怎么了这是？”</p>

导演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那孩子是不是....”有点问题？</p>

孔侑还想说话，作家抬手一指，“追啊！”反射性就跑出去了，跑到外面，电梯已然关上。</p>

电梯里的玩家在问GM，什么叫永留此间？GM表示就是永远沉浸在游戏里。</p>

“永远？”</p>

“永远。”</p>

“怎么可能！”</p>

林谩语看着电梯倒映的自己，瞪着虚无的GM，“谁会答应啊！我爸妈怎么办！”</p>

【一切出于自愿原则。】</p>

一丢丢都不愿意的林谩语让GM别扯淡了，永留此间是不可能的，怎么都不可能，还是讲点现实的，除了弱智才会选的永留此间，就没别的方法让恶人伏法了吗？</p>

首次跟玩家长篇大论的GM，从各种角度去跟玩家分析，按照韩国的法律，就算恶人伏法也关不了几年，更别谈恶人不伏法。恶人会一直潇洒，哪怕是进了监狱也能潇洒，出来后就更能潇洒了，能潇洒一生呢。</p>

“你们什么破游戏啊！基本的公序良俗都不维持的吗？你这游戏怎么过审！好歹考虑一下玩家的心情吧，我是唯一的玩家，我的体验感不是最重要的吗！考虑一下我的体验感！”</p>

【当您成为游戏的创造者，选择永留此间的您会成为游戏的控制者。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将由您决定，包括用一个念头杀死所有您认为是恶人的人。】</p>

电梯里一点都不暖和，电梯里没有暖气。林谩语左手攥着大衣，右手攥着包链条，被电梯里的寒凉冻的打哆嗦，从脚底板顺着骨髓冲上脑髓的冷。</p>

这个游戏，会吃人；这个游戏，想吃掉她。</p>

孔侑再次看到林谩语不是他追下了楼，而是对方被电梯又送到了楼上，那孩子脸色煞白，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恐怖的恶魔。</p>

被看楞了的孔侑在电梯要重新关上时才回神，挡住问小心翼翼的问她，“你怎么了？”</p>

林谩语喃喃出声，“我当不了上帝。”</p>

没听懂的孔侑想说那是值得那么难过的事情？可她脸色实在不好，伸手给她，让她先出来。看她不动，想了想，自己进了电梯。</p>

本来把小朋友骗过来就觉得抱歉的孔侑，看她现在这样更抱歉了，他是不明白她怎么就这样了，可应该是跟他们说的那些事有关，就劝她，也别太往心里去。不是说没有金仙玉就怎么怎么样了，项目都拍完了，说句不好听的，苦主要怎么告其实跟项目组无关，他们就是拍个电影而已。</p>

他们这些拍电影的人还没觉得天塌了呢，你就更不用太有负担。</p>

“我们就是想让你跟金仙玉聊一聊，不行也就不行，不强求的。”孔侑虚虚的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这跟你没关系的，真的没有关系，你不用觉得这是你的责任，我们这些人才是......”</p>

“你会开车吗？”</p>

“嗯？”</p>

“你送我回家，金仙玉在我家。”</p>

“......好。”</p>

孔侑一件卫衣就追出来了，同样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就冲出门的姑娘脸色难看的吓人。</p>

他用手背碰了碰她的，冰凉冰凉的，动作小心的把她手上攥着的外套一点点拽出来，中间她攥的太近，他还轻轻拍她的手让她放松。那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他虚搂着她往外走，一路都在安慰。</p>

孔侑是真的没弄明白，她为什么这个状态，可他也很担心她的那个状态。小孩子都开始说胡话了，乱七八糟的。</p>

探身帮她系安全带的孔侑刚坐好就听到一个诡异的问题，什么如果世界是个游戏，他是个玩家，玩家碰到AI出事应该是平常心对吧，毕竟AI都是建模的啊，理论上应该永远不死才对，那不就是个建模么。</p>

“你碰到一起车祸，车毁人亡，都死了。死掉的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就是路人。可他们都死了，车祸就发生在你面前。你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一切重来，大家都好好活着的一切重来，代价是你的亲人会大病一场，但他们不会死，他们只会很难过，你会想要改变那场车祸吗？”</p>

孔侑真的想要送她去医院了，“你确定你没事吗？”你带着药没有？要不要吃药？</p>

两眼直直的盯着他看的林谩语需要一个指路明灯，告诉她什么是正确的方向，“你都拍了《熔炉》，你们还想要帮那些苦主，你既然是个圣父，那你肯定会阻止那场车祸对不对？爸妈就只是很难过而已，他们只是难过而已，比起人死了，难过也就难过一会儿，对吧？”</p>

“要不然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p>

“你会阻止那场车祸吗？”</p>

林谩语去抓他的手，孔侑想躲忍住了，转瞬就后悔，被她指甲掐的有点疼，更怀疑她的精神状态了。</p>

秉持着需要安抚病人的态度，孔侑即不敢说会阻止车祸，也不敢说不阻止，他说了个反问，“你想要阻止还是不阻止？”看她呆住，怕自己刺激她，声音那叫一个柔和，“再不然，你是阻止比较开心，还是不阻止更......”</p>

病人放开了他，孔侑不敢动，手僵在半空，呼吸都放轻了。</p>

目视前方的病人跟司机说，“开车吧，我没疯。”</p>

林谩语回答不了孔侑的问题，她也知道孔侑没办法回答她。</p>

杀一人能救千万人，杀还是不杀，谁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p>

孔侑见到了金仙玉，虽然他觉得还是把病人送去医院更安心，但病人强烈要求回家，他就只能带病人回家。金仙玉对于他的到来很诧异，站在门口不动。被堵在门口的孔侑很尴尬，屋主是最淡定的那个。</p>

右手对着助理的屋主给客人介绍，“金梨花，现在叫金仙玉。”右手送到客人面前，给寄居者介绍，“孔侑，又是找你帮忙。”</p>

金仙玉板着脸拽了下老板，把老板拉倒一边，低声问她，“什么情况？你干嘛带他来？”</p>

“是你干的。”</p>

“我干什么了？”</p>

林谩语冷漠的看着面前的AI，“你们想让我留下来，我不可能因为爱上任何男人而选择留下来，你们想吞了我通过男人是不可能的。我不应该见到你的，第一局、第二局我都没有见到你，这是第三局。你们知道我不可能因为男人留下来了，我就见到你了。”</p>

“什么见到谁？我们又是谁？”金仙玉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p>

林谩语在说一个可能，这个游戏想方设法吃了她的可能。</p>

“看不见的苦难就只是新闻，看得见的苦难会让人不安。你们想让我留下来，不然我们才认识几天，你跟我说你的悲惨身世干嘛，就是想让我难过不是吗？你们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让我留下来。我告诉你，不可能！”</p>

别的金仙玉是真没听懂，但她听懂了‘看得见的苦难’，“我卖个惨而已，那不是想让你......”</p>

“金...仙玉？”门口的客人开口，在被叫的人看过来时，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她好像有点......”</p>

“你才神经病呢！”金仙玉怒道。</p>

林谩语冷笑一声，“都闭嘴！说正事！”</p>

不就是一帮杂碎，凭什么让她陪葬！</p>

作者有话要说：　　三件事。</p>

1，熔炉的原告被判12年，快出来了；索赔是像国家和相关组织索赔，确实因为超过五年追诉期而在一审二审被驳回。</p>

2，早前说过，对你们来说每个小故事单独存在，但在我这里，所有玩家是可以串成一整条故事线的，所以关于游戏的背景是会始终存在于玩家之间</p>

3，昨天有长评清账，今天你们又欠我一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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