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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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五个项目的作家很忙，廉晶雅可以理解，她打听了一圈，五个项目，三家地面台的男演员配置都很高，作家更注重地面台的项目她也能理解。可就算是排队接触演员，从昨天到今天，这太阳都下山了，还没轮到她？</p>

作家不会是忘了她吧？</p>

要是早十分，不，哪怕是五分钟之前，林谩语接到女演员过于隐晦的提醒，她都听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可两分钟前刚跟男演员结束讨论的林谩语，清晰的听懂了廉晶雅的疑问，听懂了就产生了新的纠结。</p>

自己要让女演员看整套剧本吗？</p>

跟女演员约好明早见面的作家挂了电话，问男演员们，她要不要把全套剧本给女演员看。</p>

赵寅城先确定她说的女演员是谁，听到廉晶雅的名字，直接说给，理由是，“前辈很懂规矩，也扛得住。JTBC的导演是个新人，他不能跟那姐姐硬来的，你让前辈不对外传剧本，晶雅姐就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p>

“你觉得呢，你想不想给？”孔侑让她先想好自己要什么，“你如果想要绝对的话语权就不给，剧本在你手上，你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但绝对的话语权未必就是好事，以你的性格来说，有那位前辈站在你身后帮你撑着，多个帮手反而更好，你不是怕麻烦么。”</p>

前者的话林谩语听得懂，无非是新人导演刚不过大前辈女演员，就算导演想要剧本女演员不给，他也不能做什么。后者的话，林谩语就听不太明白了，她干嘛要一个女演员帮忙撑着？作家不比演员大？</p>

听懂的那段放开不谈，没听懂的那段当事人再度进行详细解释。</p>

作家当然比演员大，但作家不是八爪鱼什么都能兼顾。</p>

制作前期作家可以全程参与，项目一旦开拍，在片场肯定是导演控场。要是出现类似改剧本之类的事，作家是没办法提前之情的，演员肯定知道。演员跟导演关系好，就会当不知道，要是跟作家关系好，一个电话，作家就能火速杀去现场。</p>

拍摄已经完成再重新拍，耗时耗力，还可能赶不及播出，导演改了，作家没辙；拍摄还在进行，作家在片场监工，限制导演操作，那本子就改不了。</p>

这回林谩语听懂了，说来说去还是改剧本这件事，有心想说她真的不在意导演怎么改剧本，经历过兄弟解释发现新人作家过于小白的赵寅城提起另一件事。</p>

“我还是建议你给前辈看剧本，感情是相互的。比起一个新人导演，不管前辈是不是人气掉下去了，人脉总比新人导演广。你以后还有项目，你拉前辈一下，人情总要还的。以后的事谁都不好讲，顺手而为的人情，你给了没坏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能帮到你。”</p>

话说的很直接但不是不懂弯弯绕绕的赵寅城指着茶几上的手机，教小白，“砸钱买名声这种事，出一次是新奇，大家是夸赞居多。可类似的事情出第二次，你还是砸钱平事，大家就要怀疑你的能力。”</p>

“在这行混，创作的能力很重要，会做人更重要。你会做人，出事了，多的是人不要钱也愿意帮你，混到一定位置的人，光靠砸钱是砸不下来的，人情更有价值。要是你每次出事都需要靠砸钱通路，那就没人跟你做朋友了，大家只认钱。”</p>

这点孔侑也认同，指着兄弟跟林谩语讲，“我们两走到今天靠的不是钱多，这行能出头的几乎没有砸钱砸出来的，不然他根本出不了头。”</p>

穷小子出身的赵寅城斜了富家子弟一眼，“谢谢夸奖啊。”</p>

只是举个例子的孔侑被逗笑，没听懂隐藏含义的林谩语跳过这一段，望着代表了现代人脉网的通讯设备，被男演员们说服了。</p>

‘老人’的话还是要听的，专业问题教给专业人士解决么。</p>

隔天一大早，林谩语见到了带着韩牛礼盒上门的专业人士，收到‘贵重’礼物的林谩语稍微有点惊讶。在韩国，送韩牛不是送食材，高档的韩牛礼盒是很拿得出手的‘贵重’礼品。</p>

专业人士放低身段，腰肢过于柔软，业余作家也就大大方方的跟女演员讨论剧本。</p>

昨天晚餐上桌前，林谩语就把全套剧本给廉晶雅发过去了，对方疑似熬夜过了一遍，今天聊起来一点磕绊都没有。林谩语还蛮诧异的，原以为女演员怎么都得花个两三天熟悉剧本来着，十六集剧本呢，就算女演员提前拿到了前两集那也还有十四集呢，很长的，打出来厚厚的一叠。</p>

跟怎么方便怎么来用手机看剧本的男演员们不同，女演员也不知道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专业性还是更习惯于纸质剧本，她是提着一个大包，把几公斤的剧本全装来的。廉晶雅不止带了全套剧本来，还带了人物小传来。</p>

女演员根据两集的剧本写了厚厚的人物小传，还自己推演剧情的发展和人物在之后的剧集里可能会有的性格转换。林谩语翻看她的人物小传，把自己看心虚了，女演员好用工，她是不是太消极怠工了？</p>

不对啊，她剧本写完了的！该她做的事都做完了！</p>

并不认为作家业余的廉晶雅，看作家板着脸翻她的人物小传，越看表情越沉，犹豫了一会儿，试着解释，“我也是看了剧本发现剧情走向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企划上的结局是他们在一起了，学生还爱上了老师，我以为老师也会被学生感化，没想到......”</p>

《蚀骨之爱》剧情是S版女老师硬生生给自己创造了一个M出来，整个剧本的主线就是女老师如何为自己调|教出一位，不管是身还是心，都无限匹配的人。企划的最终结局就是女老师创造成功，男学生斯德哥尔摩，彻底无法离开女老师。</p>

他爱上了她，全身心，交付一切。</p>

按照正常的言情剧走向，廉晶雅自然就认为，最后是个大团圆结局，虽然是扭曲的爱但也是爱么。影视作品，扭曲的爱怎么了，主角好歹都是人类，有些项目物种不同都能搞真爱呢，吸血鬼、狼人啥的。</p>

《蚀骨之爱》之所以取名蚀骨之爱，不是女老师的爱吞噬了男学生，而是男学生爱上了一个吞噬了他的人，最后一集是点题之作。男学生被吞噬殆尽，那份爱让他丢掉了自己。</p>

看完全部剧本的女演员发现自己找错了方向，特地把搞错方向的人物小传带过来，一是为了跟作家讲，自己理解错了作家想表达的故事，很有可能导演也理解错了，暗示作家最好跟导演再沟通一次。</p>

别前面拍的让观众认为两人会甜甜蜜蜜在一起，最后大结局捅观众一刀，观众会疯，一定屠版唾骂，她怕作家撑不住那样的骂声。圈内也不是没出过这种事，开局是神剧，全世界都夸，结尾烂了，满世界都骂，作家就是被攻击的靶子。</p>

这第二么，就是为了跟作家表达，她很用心在准备这个项目。不管地面台给作家请到了多厉害的男演员，她这个女演员也不是吃素的，论专业能力，她绝对没问题。</p>

第二条作家切身感受到了，第一条作家的想法跟女演员有点不一样，她创造的爱情那么扭曲，观众会叫着在一起？</p>

“会。”廉晶雅很肯定的点头，怕作家不信，还坦诚的说，“昨天我看完最后一集...”捂着胸口，“这里憋到现在，一直也没缓过来。”她昨天在家里破口大骂，老公都被吓到了，但这话就不方便说了。</p>

作家确实不太信，这年头观众都傻的吗？本子的人设和剧情都很扭曲啊，“观众代入的是女主角吧，代入女主角不是应该觉得爽吗，哪怕三观再扭曲，也不会代入男主角吧？”代入男主角才会被骂啊。</p>

“不是代入谁的问题，而是您的爱情写的太好了，您创造了一个极端的让两人只属于彼此的爱情。她是他的独一无二，他也是她一手创造的与众不同。”廉晶雅思索着要怎么说，“就像养宠物，一条狗养了十年，一定有感情，狗都还没死只是老了，没办法陪主人玩了，主人就要换，这换谁都接受不了的。”</p>

不管代入谁，一定会被骂！</p>

林谩语有点不太接受，“爱情就是独一无二的啊，我写的是罗曼史，男女主角必须是对方的独一无二才值得看啊，不然观众怎么会喜欢这个剧呢？”</p>

“所以啊，观众会喜欢，就会期待男女主角在一起，他们天生一对自然要甜蜜一辈子才行。”即是女主角也是观众的廉晶雅让作家切换一下视角，“您看剧也是更中意大团圆结局是不是，悲剧收尾，还是女主角变心了悲剧收尾，这......”观众不骂就见鬼了！</p>

说是说剧本随便人家改不在意，可自家女演员质疑自己剧本的结局？作家有点不高兴，“你是演女主角的，你应该是最清楚你全程都没有爱上他，你根本不爱那个学生，你爱的是凌|虐的过程，你想满足的是自己的欲|望。”</p>

“你的欲|望在他的身上满足了，他是你最听话的那条狗。狗不好玩了，你当然会换啊，你不是把狗丢了，你是需要一条新的狗。年迈的宠物还是可以在家里待着，你还是可以养着他，但他接不动你丢出去的飞盘了，养一条新狗跟他玩游戏让自己开心，有什么问题吗？很和逻辑啊。”</p>

廉晶雅被噎住，逻辑当然是没什么问题，她代入女主角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是，他们得考虑观众啊，“我可能有点冒犯，提前跟您道歉。”</p>

作家摆手，让她有话直说。</p>

直说的女演员尽可能委婉，“这样的题材如果拍电影，在影评人那里会很吃香，人性最底层的欲|望，扭曲的爱恋，这种东西他们很喜欢。但电视剧的观众能接受的程度是普世的价值观，是男主要一心一意的爱着女主，不管女主是不是一无是处，男主都不能变心。同样的，女主也不能三心二意。”</p>

“我的角色在这个本子里比起女主角更像是承担男主角的角色，我是操纵者，我是更有权力的那个人。高中生小男孩，涉世未深被我引诱，这会上家庭妇女看个新奇，光冲设定，我这个魔女的角色就发引发讨论。前半部分，我在勾引那个纯真的男孩子，女观众会觉得爽，一定会。”</p>

“可进行到一半，画风有点不对了，观众如果能冷静的代入我的角色确实能一直爽下去，可一旦她们被小男生吸引，产生了怜悯之心，任时皖角色的人气有了，妈妈粉也好女友粉也好，他有人气了。结局这一刀捅下去，观众接受不了的，他们不接受什么东西是艺术，是人性，他们只知道可怜的小男孩被抛弃了，女主是个人渣。”</p>

作为人渣的扮演者，廉晶雅真心想跟作家讲，“您最好跟导演再沟通沟通。”她是没办法提出改剧本的话的，演员怎么跟作家讲剧本结局有问题，只能是导演说啊。</p>

私心讲起来，廉晶雅其实不太想改剧本。为了市场考虑，剧本还是改了好。但站在演员的角度，这个角色非常有意思，结局让角色被拔高了，项目立意都被拔高了。她更想要演剧本不改的魔女，如果操作的好，运营跟得上，这会成为她的代表作之一，绝对是圈内独树一帜的女性角色。</p>

可廉晶雅觉得，作家很可能扛不住骂，一个花钱买名声的作家，能扛得住漫天的骂声？女演员没那个信心。</p>

与其等导演拿到最后两集剧本跟作家大撕逼，那不如提前给作家预警，让项目开拍前导演和作家能达成一致。不然导演如果一意孤行要拍个大团圆结局，作家也咬死了不改结局，片场就完蛋了。</p>

未来可能会有的骂声还没出现，导演也还不知道项目的结局是什么，作家要面对的只有试图说服她改剧本的女演员。</p>

林谩语后悔给女演员看全套剧本了，这帮人想改剧本没问题，不管是导演、演员，随便谁，他们想改剧本改就是了，改成个四不像她都无所谓。可从根本意义上不认同她的剧本？认为她剧本有问题？这不合时吧？</p>

有问题你演毛毛？你别演啊！</p>

作家的不高兴放在脸上，女演员看到了，廉晶雅往回找补，说自己很欣赏这个本子，还说一切都是为了市场考虑，但本子的艺术价值更高，作家写的本子棒极了~</p>

叨叨叨的女演员并没有把作家哄好，廉晶雅压根没想过什么她让作家改剧本的事，这事没有她插手的余地啊。没想到就没讲到点子上，点子都没讲到，林谩语当然不接受这种片汤话，极其勉强的给个笑脸，跳过结局问题，示意女演员干正事。</p>

不是来对剧本的么，来呀。</p>

没搞懂自己哪得罪作家了女演员只知道自己得罪作家了，小朋友喜怒都摆在脸上，廉晶雅又不是傻子，她很会看脸色。得罪了作家的女演员趁着午餐时间给疑似跟作家关系好的孔侑打电话，让对方帮忙问问矛盾出在哪，她才好解决。</p>

作家则是在女演员去洗手间后，找到助理，询问同样看过五个本子的助理，她对《蚀骨之爱》的剧本怎么评价。</p>

“超级棒！”金仙玉评价极高，“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来。”</p>

林谩语不信，摆明就是拍马屁，让她说实话，“你要是观众，你怎么看？”</p>

“观众啊....”金仙玉想了想，“观众会骂吧，估计骂很凶。”说完发现作家表情不对，迅速改口，“圈内评价一定高，绝对的，谁都会夸的。”</p>

作家拉着脸拒绝接受这个评价，她又不是拍给圈内人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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