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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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你刚才说的话跟导演再说一遍。”</p>

“啊？我......”</p>

“跟上。”</p>

军靴调转，走的每一步都没有特地放缓，穿着木屐的姑娘跟上去有点辛苦，但她努力跟着。细碎的木屐声和稳重的军靴创造的钝感交织在一起，那声音，更有意思。</p>

重新回去，化妆间已经没人了，曹成右打电话问导演在哪，得知在休息室，带着姜云思找过去。此时徐睿智已经被经纪人带走，李在蓉不是个缺‘什么都可以’的人，他也不屑那么做。</p>

一通邪火发出去的导演现在脾气还行，问曹成右来做什么，军官把和服美人往前一推，让姜云思把刚才跟他说的那番话再说一遍。尤其是那句，我跟导演讲，导演也会把我换掉。</p>

姜云思有些忐忑，怯怯的望着曹成右，用眼神求放过，前辈却不理她，她只能磕磕绊绊的又说了一遍。</p>

李在蓉听楞了，“再说一遍。”</p>

心跳加快的姜云思感觉自己要被换了，眼睛都红了，吸了吸鼻子又说了一遍。</p>

“哎一古~你....”李在蓉咧嘴指着她看向曹成右，“你可以啊！”拇指一竖，“有你的。”</p>

倚着桌边叼烟笑出声的曹成右表示，“是您选人的眼光好，这一套我可教不出来。”</p>

姜云思左看右看，看不明白。导演也没有要跟她解释的意思，下巴冲门抬了抬，示意她出去。迅速退走的姜云思感觉自己是掏出神田，可等站在门外，面对关上的门，又想起来，徐睿智的事怎么解决还不知道呢，垂头丧气的去找助理姐姐。</p>

导演和男主角打什么哑谜？姜云思的刺长出来的哑谜。</p>

小姑娘不是一朵任人欺负的娇花，她有刺的。她的刺藏的非常深，不到最后一步她根本不会表现出来，大概率自己也没发现。那东西说不好是一种本能也不一定，知道什么情况对自己更好的本能。</p>

徐睿智被误会有什么重要的，不重要。对导演，对曹成右来讲，都不重要，大不了就换人。但徐睿智被误会导致换人，对姜云思很重要。</p>

一旦徐睿智被换，不论来的是谁，姜云思都要重新跟对方磨合。有徐睿智在，姜云思在主角团中不是演技垫底的那个，好歹有徐睿智陪着呢。徐睿智不在了，她就是垫底的那个。垫底就会挨骂，导演会骂，骂的很难听，如同徐睿智连续NG被骂是一个道理。</p>

换了徐睿智对姜云思影响最大，所以她不想换，她想搞清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还想要解决那个误会，让徐睿智可以留下。可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去说这件事，她需要寻求帮助，她找到了曹成右。</p>

整个环节里最妙的一件事，就是姜云思说，我不能讲，因为我也会被换。</p>

女主是不太可能换的，重新培养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在徐睿智要被赶出去的情况下，后备人选都没了。而这点姜云思很可能不懂，她在很多东西都不懂的情况下选择了最优解，去找曹成右。</p>

作为最优解，曹成右觉得这姑娘真的是太有意思了，这件事的做法，某种程度上非常贴合初子的人设。</p>

初子的人设就是我弱小可怜又无助，你们得帮帮我，你们得照顾我，你们得保护我。初子用她的我见犹怜陷害了思妍，用她的娇弱杀死了医生，更是诱发了军官的保护欲，几乎就是护了她一辈子。</p>

初子一生都是外人眼中的无辜者，那么娇弱的一个女人，天然需要强大者的保护。</p>

这真的太有意思了。</p>

小姑娘是有刺的，姜云思的刺藏的非常之深，深到瞒过了所有人。他们这些担心她太过于软弱的男人们，反倒被骗的很彻底，太棒了。</p>

片场再度开拍，徐睿智还是思妍，不同的是她变的很沉默，或者说用很老实去形容也行。她不再跟化妆师计较，对方用的化妆品是别人用过的。她也不会嫌弃剧组的盒饭不好吃，挑三拣四。</p>

她的腰总算学会弯下去了，九十度，甚至更低，不论是对谁，哪怕就是一个场务。一夜之间，这位被催熟了，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什么叫该低头时，脖子就别那么硬。</p>

这是好事，也没那么好。好事在于片场和谐许多，缺点是，思妍身上的那种昂然向上需要她靠演技去撑，徐睿智被现实压弯了腰，思妍可没有，思妍到死都是骨头硬的姑娘。</p>

徐睿智一天被骂八百遍，NG之多让李在蓉整个就是个喷火龙，每次有她的戏，导演都无敌暴躁。</p>

与之相对应的是姜云思找到了状态，也不对，应该说是李在蓉找到了拍她的诀窍。导演用全新的眼光去观察他的女主角，结论是，这姑娘不是演技不好，她需要的是非常详细的教导方法，细致到每一个动作都被安排好。</p>

这是个控制欲强的导演会很喜欢的演员类型，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但极其听话。姜云思是最听话的木偶，李在蓉稍微拉一下线，她就能根据丝线颤动的幅度去做出反应。</p>

这孩子非常棒，棒到李在蓉私下跟曹成右讲，姜云思未来大有可为，她会成为导演们的宝贝的。曹成右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姜云思得运气很好才有未来，但凡运气差一点，这姑娘这辈子都出不了头。</p>

两人评价之所以相差甚大，在于姜云思的表演风格。</p>

在曹成右眼里，这姑娘不开窍，根本没有可能出现自己的风格，她只会模仿。要是演技有天赋这一说，她就是最平庸的那种，一点灵光都没有。而在李在蓉眼里，听话到这种地步的女演员，存在本身就是神奇生物。</p>

世人评价某个演员演技好，说的都是自身的能力很少把导演的调|教代入进去。演员的演技不论好与坏，都离不开导演的功力。但演员是人，人就有自己的想法，但凡想法多一点，演员就会跟导演起争执，不论是大牌演员还是无名的演员都是如此。</p>

同一个人物大家就是会有不同的理解方式，配合度高是导演选演员很重要的一个点，演技好当然也很重要，但演技好的演员配合度一般，那不如选个听话的。</p>

姜云思无敌听话，她软的跟橡皮泥一样，李在蓉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这感觉很爽。每一个导演都会喜欢这种感觉的，无一例外。</p>

导演越大牌，找的演员也越大牌，曹成右对角色就有自己的理解，李在蓉不排斥同他共同创造角色，但他更喜欢用新人，不就是因为控场永远是最爽的事情么。</p>

姜云思在导演眼中变成了一个另类的小天才，天赋卓绝。</p>

姜云思在曹成右眼中成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小姑娘，非常！</p>

一夜长大的徐睿智被催熟，身上还有些变化的痕迹，不少人都对此报以好奇，还有些人假模假样的惋惜，说什么她以前也挺好的。徐睿智变了，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也变了，大家都很会社会生活，都是老手。</p>

唯一没变的是姜云思，她什么都没变。不论是徐睿智之前对她有敌意，还是催熟后的徐睿智假假的要跟她和好，她都全盘接受。</p>

如果说别人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姜云思就是真的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p>

这太有意思了，有意思到曹成右都好奇，这姑娘对徐睿智到底是什么观感，朋友？敌人？还是路人甲？</p>

“笨笨的姐姐。”</p>

“嗯？”</p>

午餐休息，曹成右去找当事人解决自己的好奇心了，由于她的助理有点碍事，就先把人弄走，再单独问她。曹成右已经发现了，这姑娘就是不太讲话，但她不怎么撒谎，只要赵雅荷不再，问了，她就会乖乖的说。</p>

乖乖回答问题的姜云思给前辈解释为什么姐姐笨笨的，曹成右听了一系列小女生的小花招，大概理解了是怎么回事，更好奇了。因为姜云思讲起来的态度既不是鄙视徐睿智笨，也不是嫌弃她不聪明，小姑娘有点就事论事的姿态，可那么平淡，合理吗？</p>

“你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p>

“喜欢也不喜欢。”</p>

曹成右笑了，“什么意思？”</p>

“她喜欢我，我就喜欢她，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姜云思表示自己很公平的。</p>

不太理解这种公平的曹成右笑问她，“那你搞清楚之前的误会是什么了吗？”看她摇头，告诉她，对方的经纪人来道谢（那人以为是他帮忙说话才让徐睿智留下的）时告诉他的，关于酒精过敏的事。</p>

经纪人那么说的时候，曹成右听着那人的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给姜云思下套。她要是真的酒精过敏呢，那没什么好说的，万一她不是，那就是姜云思有意搞事，徐睿智成了受害者。</p>

那番话也被曹成右转述给姜云思，问她有什么想法。姜云思什么想法都没有，倒是有些意外，原来误会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同时叹息，那姐姐真的笨，那么点事都能气成那样。</p>

“那你到底是酒精过敏还是不过敏？”</p>

“我不知道。”</p>

姜云思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助理姐姐，趴在桌子上小声跟前辈讲，“我也想要知道，还想偷偷喝酒试一下，但被雅荷姐发现了，姐姐很生气呢。”</p>

小姑娘分享小秘密的模样逗笑了曹成右，配合着趴在桌上，小小声的问她，“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会不会酒精过敏？”</p>

“我只喝过两次酒，第一次被辣到了，好多人盯着我看，我有点害怕，全身都很红，认识的姐姐说我是酒精过敏才这样的。第二次还是被辣到了，还是会红，姐姐们就说我是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姜云思其实也没搞明白，“我也以为我是酒精过敏，但睿智姐讲，她妈妈酒精过敏是起疹子，红色的小点点，我没有起疹子，您说我是酒精过敏还是不过敏？”</p>

这段话可太妙了，曹成右笑的眼睛都眯起来，“所以说，你可能真的不会过敏？”看她萌萌的点下巴，笑容更大，“那为什么我们见面的时候，大家聚餐说喝一杯，你助理讲你酒精过敏，你也没有反对？”</p>

“我那时候不知道我酒精不会过敏啊。”姜云思回答的很直接。</p>

曹成右换个方向问，“那你现在知道了，以后我们喝酒的时候，你会喝吗？”</p>

苦恼一瞬的姜云思跟前辈讨教，“我是不是应该装作我还是会酒精过敏？酒好辣，不好喝。”</p>

前辈大笑出声，按着她的脑袋用力揉了揉，这孩子真的太有意思了！李在蓉的眼光果然毒辣，这根本就是初子本人啊，她跟初子不一样的地方，也就只是，她还没有吸收足够的养分，得以长成而已。</p>

小朋友还是株幼苗，她还没长成，在面对特殊情况时，她没有羞耻感。而这本来不应该成为问题，在拍摄前，大家都不认为那会成为问题，可偏偏就是成了问题。</p>

剧本里姜云思有三段床戏，跟曹成右搭档的两段准备合在一起拍，跟柳演奚搭档的那一段就提前拍摄。</p>

拍床戏，现场只留下必须留下的一些工作人员，其他人都清出去，曹成右起初不知道片场出问题了，直到助理跑过来跟他讲，柳演奚被骂了，他一直NG。</p>

“柳演奚被骂了？”曹成右疑惑的看着助理，“弄错了吧。”</p>

助理也蛮惊奇的，“你也觉得应该是姜云思对吧？但真的是柳演奚，导演在发火，骂他是公|狗|发|情，超难听。”</p>

曹成右觉得不太对，柳演奚的演技不至于那么糟糕啊。</p>

所有人都这么想，想柳演奚的演技不应该出问题，至少跟姜云思搭档出问题的不应该是他才对。但柳演奚就是出问题，这个问题还不止在柳演奚身上出了，导演认为同样的问题也可能出在曹成右身上，让男主角先跟女主角去排一次，彻底的排。</p>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栽在姜云思身上，这事儿我能笑你一辈子。”李在蓉拍了下他的肩膀，对只披了一件日式浴衣的男演员说，“提前忠告，一失足就是千古恨。”</p>

曹成右抖着肩膀把他手抖掉，“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出问题。”</p>

半个小时后，全场静默。</p>

女演员忽闪着清澈的好像什么都不懂的眼睛，望着前辈，声音不高也不低，还特别平静，只说了一句。</p>

“前辈，你硬了，戳的我不舒服。”</p>

“呀！！！！！！！！！！！！！！”</p>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p>

这是导演，他就知道，曹成右会栽。</p>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想讲一句，这个人设，不论我们相逢在除了这里的任何地方，都会更开心的。</p>

可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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