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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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比如眼神。</p>

河证宇就站在监视器正后方，镜头本身就能放大一切，在特写镜头里定格的曹承佑看的不是镜头是姜云思。那样的眼神可以说他是入戏了, 也可以说, 他没在戏里。</p>

如果河证宇没有看到特写镜头，那曹成右就是个正人君子，他拒绝自己考虑的是戏, 考虑的是姜云思的未来，河证宇能接受。不止能接受，还没有强迫他一定要答应什么，大家都是演员, 某种程度上还都是戏疯子，河证宇完全可以接受曹成右的拒绝。</p>

就是因为能理解所以没用手段硬逼他妥协, 没那么做事的。</p>

但河证宇看到了特写镜头, 看的清清楚楚。无限放大的镜头里, 监视器画面中的曹成右才不是什么君子。他不过是跟他一样，活在烂泥里的癞□□，恬不知耻的肖想天鹅。</p>

一脚踹出去的河证宇没有留下任何类似于‘你等着’之类的威胁，没有哔哔的必要, 直接动手就行。而他踹出去的那一脚, 让导演和曹成右都认为, 他是在出气，气既然出了，后续自然就没了。</p>

可实际上那一脚不过就是个开端, 河证宇要是踹一脚就能出气，他折腾这一圈算什么。</p>

距离拍摄第二场床戏开工还有两个小时，早七点四十几, 曹成右隐约听到助理的电话在响，以为是闹钟。他翻身背对助理继续睡，没一会儿他就听到助理吼了一声。</p>

“什么？！”</p>

迷糊着的曹成右含含糊糊的问了句，“怎么了？”</p>

“出大事了！”</p>

专注做八卦媒体的《首尔体育》一大早发了一篇莫名其妙的报道。</p>

话说七年前，2009年，国内数位知名人士涉嫌学历造假，这其中有知名大学教授，也有演艺界人士。彼时事情闹的太大，很多无辜者都被拖下水，最惨的是出道就有斯坦福硕士学历的李先生，有网民质疑他也是学历造假。</p>

大众抱着无风不起浪的态度，即便李先生拥有学位证书，也有斯坦福教授的背书，网民就是不信，大规模网曝恐怖到把其父母家人都牵扯其中。李先生的父亲也因此事郁郁寡欢最终病故，整件事可以说是荒谬至极，但就是发生了。</p>

历经三年的网曝，当事者再度出现在公众视野时，人生已然经历巨变。时过境迁，想要追究也找不到人了。</p>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七年，李先生已有娇妻幼子，事业发展的也算不错，这种事按理说没有再挖出来的必要，可这件事就是被挖出来了。</p>

挖出来的原因是写稿件的记者偶然收到消息，当年的李先生不是无妄之灾而是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那位有心人之所以会推这么一把，倒不是真心要对李先生下死手，起初不过就是一时不忿，幕后推手也没想到会闹那么大。</p>

事情得再往前推四年，2005年，圈内出了一对金童玉女，知名男演员和知名女演员在一起了。上到经纪公司下到网民，民众对金童玉女传出的恋爱消息拍手称赞。</p>

包括李先生本人，也曾是这对金童玉女的CP粉。他还在自己的小窝（类似企鹅空间的社交媒体）留言，称赞两人很是登对。</p>

三年后，无数人支持的情侣们在众人的惋惜中分手，据传言分的极其惨烈。</p>

女方一度因为过于伤心被一手把她捧上影后位置的大导演朴赞郁公开说，我没办法跟现在的她合作。恋爱脑一词算是盖在了女演员的头顶，而男方也沉寂许久没有接新作品。两败俱伤的分手让粉丝成天叫着让他们重归于好，可惜，粉丝们没等来金童玉女再度相遇，反倒等来了当初磕CP的李先生上位，成为玉女的新恋人。</p>

笔者表示，他从亲近的人那里了解到，最初李先生和那位玉女的恋情进行的不太顺利，经常爆发争吵。可以说双方时常处于分手的边缘，直到一个意外，玉女怀孕，两人打算生下这个孩子，进而结婚。</p>

2009年，金童玉女的呼声还在，女方已然怀了别人的孩子，宝宝的父亲就那么巧，在婚前被牵扯进本来跟他毫无关系的学历造假丑闻中。</p>

事情越闹越大，三角关系里的女主角不顾家人、亲朋乃至于身边朋友们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孩子的父亲。婚礼之后，就是长达三年的网曝，举凡李先生有一点重回公众面前的迹象，学历造假的事都会被重新提起鞭尸。</p>

李先生长达三年的抑郁期一直是妻子在照顾家里，当年风头一时无二的釜山电影节影后，青龙最佳女配的姜小姐，为了赚钱养家，沦落到什么角色都接。</p>

七年过去了，事到如今确实时过境迁，李先生和姜小姐夫妻恩爱，孩子都上了综艺成了大钟喜欢的国民女儿。人家日子过的挺好的，何苦再把往事翻出来。</p>

那当然是因为，记者拿到准确的消息，当年的金童疑似还在纠缠玉女，女演员何其无辜，笔者非常看不惯，希望某位影帝，好自为之。</p>

这篇新闻出街，小年轻们都得查资料才能知道李先生是谁，姜小姐又是谁，连个姓都没有的影帝又是哪一个。但年轻稍长，经历过七年前事情的网民，一下就能从那些就差直接报名字的提示里对号入座。</p>

李先生，Tablo的本名就是李善雄；姜小姐，姜惠贞，釜山影后，青龙女配，朴赞郁《老男孩》钦点的女主角；影帝么....曹成右啊！</p>

曹成右当年和姜惠贞的恋情可谓人尽皆知，这两位在一起的时候，李先生还不知道在哪呢！</p>

最关键的是，Tablo和姜惠贞就是2009年10月结婚，隔年5月女儿Haru出生。Tablo不止带女儿参加了综艺，还经历过网曝，也是斯坦福硕士。</p>

各种条件加起来，可以说是都对上了，网民瓜都吓掉了。</p>

【谁来帮我捋一下这个故事，这该不会是在说曹成右当初为了追回姜惠贞，就要弄死Tablo？？？】</p>

【不可能吧？曹成右顶多是推波助澜，不可能是他下的手！】</p>

【推波助澜已经够恐怖了，Tablo的爸爸真的因为这件事压力过大病故了！曹成右脑子有什么问题啊，他跟人家分手了！姜惠贞也太惨了吧，这么恐怖的前任现在还纠缠？！】</p>

【不是，你们别听风就是雨的好不好，新闻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什么直接证据都没有，连个图都没有就靠瞎编你们都信？三人都是圈内人，互相之间恋爱分手很正常啊，曹成右干嘛那么做，他想追回姜惠贞也不会用那么蠢的方法啊！】</p>

【证据确实没有，逻辑上说得通啊！姜惠贞和Tablo被爆恋爱就是09年的事，当年就结婚，宝宝也是婚前怀上的。姜惠贞不想打掉孩子，曹成右想要逼她打掉总要有个方法吧，把Tablo推入谷底就是最好的方法啊！何况时间线也对的上，卧槽！太恐怖了！】</p>

【时间线对的上个鬼啊，我们哥跟姜惠贞是在06年分手的！她和Tablo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哥早就是单身了！！！】</p>

【我怎么记得是曹成右去服兵役的时候他们两分手的呢？时间线不对吧？】</p>

【别碰瓷好不好！早就分手了！】</p>

【粉丝就不要出来叫了吧，都在一个圈子，早一点分手晚一点分手你们谁知道，只有他们两自己知道。曹成右要是想要纠缠，姜惠贞还真没什么办法，男人果然恶心！这种前任太TM恶心了！】</p>

十多年前的事被重新翻出来，还是这么被翻出来，听到消息的曹成右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河证宇疯了。</p>

新闻出街，网上爆了，剧组的小旅馆被各路从首尔赶来的记者包围。今天的拍摄，黄了。</p>

李在蓉暴怒，火喷的全界都不敢靠近他，从记者的人墙中挤进旅馆的孙苏玉却是压着火跟曹成右的经纪人讲，这件事必须要曹成右找到方法自证清白，不然项目只能换人。</p>

吃瓜群众们看到的只是一篇三角关系的绯闻，但身在其中的圈内人能看到的是更危险的东西。</p>

七年前的学历造假牵扯范围之大谁都不敢再来一次，那段时间圈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止是诸多学历经不起推敲的艺人不敢让事情再发酵，还包括政客和其他领域的知名人士，尤其是政客，那是会影响仕途的。</p>

如果舆论只限制在三角关系的讨论里，那片子该拍还是拍，谁都不能阻拦李在蓉继续拍摄，制作方也不会在意。怕就怕舆论不可控，万一往外蔓延，七年前的学历造假旋涡如今再冒头，那所有可能会被龙卷风卷进去的人，都会联手把消息压下去。</p>

想要压消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曹成右推出去挡枪。相对应的，项目组必须换男主角，不然就算拍出来也要承受未来可能被抵制上映的麻烦。</p>

曹成右非常肯定，河证宇疯了，疯狂的河证宇下死手，昨天他踩下去的那一脚不是出气，而是宣战。今天，疯子毫无预警的开枪，一枪就打在太阳穴，河证宇要的就是项目无限期搁置。</p>

换男演员当然可以换，换了之后找谁呢？选人就需要时间，重新磨合也需要时间。男演员要练日据时代的礼仪，要学日语，这些都需要时间。漫长的时间过去，项目就被搁置了，即便再度开拍少说也要等半年甚至于一年之久。</p>

一年后，姜云思还会是现在的姜云思吗？不可抗力造成的违约，姜云思可以直接走人的，她没必要拍了。</p>

曹成右极端肯定，幕后黑手是河证宇，可惜导演和制作人不信。</p>

没必要啊！</p>

只为了一个女人搞那么多事，可能吗？不管是李在蓉还是孙苏玉都不信，这又不是没风险的事，这件事风险很大的。</p>

七年前多少人出手才把事情带过去，七年后河证宇把事情重新翻出来，随便哪个知道是他翻出来，那他就别想再出现在台前，能持续做幕后，还是因为他是河证宇，随便换个人，就能直接退圈。</p>

冒那么大风险就为了让姜云思抽身而走？直接找裴勇骏谈要买下姜云思的身契（合约）不是更简单？一个女新人的合约，河证宇这个面子还没有么？</p>

导演和制作人不信，双方都在发动人脉找幕后凶手。曹成右这个唯一坚定的认为凶手就是河证宇的人，去见凶手了，他想问问对方脑子里是不是装的全是水。</p>

双方见面，曹成右的脸硬的大理石一样，河证宇倒是挺自然的，自然的表现出疑惑，也自然的表现出，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p>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自己没弄清楚？还是你认为我要是真想把姜云思从剧组弄出来很难？”河证宇勾了下嘴角，掩去眼底的轻蔑，“你信不信我跟她说，你别拍了，她能立刻离开你们剧组。”</p>

见面之前，导演和制作人怀疑的点也是曹成右没搞明白的地方，河证宇没有冒那么大风险搞事的理由，但这句话出来，漫天雾气散去，所有的疑问都有了解答。</p>

“你搞那么多事该不会就是为了不让姜云思知道是你在搞事？”曹成右抄起咖啡杯砸过去，“你TM......”</p>

经纪人一个飞扑打开咖啡杯，咖啡液撒的到处都是，他也按住了自家艺人。申必顺秒速扣住要暴起的河证宇，两边助理呆愣一瞬，飞速冲过来拦。曹成右脸色难看成那样要见河证宇，两边团队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单独见面。</p>

幸好各自的团队都在，不然搞不好新闻就是两位影帝互殴。</p>

两位在青瓦台都拿到过特别贡献奖章的男友在掐架时，另一位同样进过青瓦台的商人在见自家的小树苗。</p>

裴勇骏得到消息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河证宇，但他没那么肯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河证宇不应该那么蠢才对。可裴勇骏心里有怀疑，就有心过来了解一下详情。</p>

社长到剧组的时候，导演和制作人已经找到了幕后黑手，他们找到的不是河证宇，而是即将回归的音乐人公司搞事。也就是说，YG为了给自家艺人做宣传，放了点消息出去打算浑水摸鱼，没指着把事情搞多大，也就热闹一会儿，炒炒热度么。</p>

幕后黑手只打算热闹那么两天，就会把回归的消息放出去，到时候再转移视线。导演破口大骂，但也就是骂对方公司是傻逼，两边不在一个圈子，他能给对方的压力没多大。制作人倒是能去教训一下，可现在要做的是澄清丑闻，而不是把幕后黑手给打死。</p>

进门的裴勇骏听说背后就那么点事，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可要是这么说反倒更合理。从YG那边出发，这就是常规的宣传手段，把往年的事翻出来让粉丝为爱豆冲一下业绩么。</p>

新闻里确实也是宣传了恩爱夫妻有多恩爱的，还宣传了李先生当初有多倒霉，至于曹成右。这种八卦消息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新闻不闹大，对曹成右没什么杀伤力，他又不是靠粉丝吃饭的演员。</p>

退一步说，即便会给曹成右造成什么麻烦，YG也无所谓啊。更别说，这可能不是公司有意为之，而是负责宣传的是个小朋友，没想那么多出了岔子也是可能的。</p>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p>

大人们来来回回的折腾，小孩子就没那么多烦恼，姜云思只知道今天不用拍了，难得休息还能睡个懒觉，不要太开心。以至于社长来了，姜云思还素着一张脸窝在床上没起来呢。</p>

社长来了，女演员就得起身了，洗漱好坐在社长面前，听大佬吩咐。</p>

不管裴勇骏本来想要说什么，在得知姜云思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都不准备讲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挺好的，什么都不知道就不用特地知道了。</p>

可姜云思什么都不知道，那她的助理是干嘛的？</p>

公司可以决定艺人需不需要知道某件事，艺人自己也可以选择想不想知道某些事。唯独不应该是助理判断，什么消息需要告知艺人，什么消息得瞒着艺人。</p>

裴勇骏出了门问朴祖光，“是你跟那个助理讲别跟姜云思说新闻的事？”</p>

“没有。”朴祖光知道老板问的是什么，“赵雅荷是她从申必顺前辈那边带过来的助理，会不会是他们那边有意想隐瞒？”</p>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但这个可能性让裴勇骏决定，“再给她找个助理，这个尽快换了。”</p>

朴祖光犹豫片刻，裴勇骏扫了他一眼，“做不到？”</p>

“能！”经纪人立刻点头，“一定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