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滑州溃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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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文</p>

有些话说出口, 宗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p>

两人坐在林间分吃了半只烤鸡，半只烤鸽子，谢小盈第一次吃这么原生态的烤肉, 木柴烤出来的鸡肉外焦里嫩，竟还往下流油。宗朔掰了鸡腿递给谢小盈，谢小盈一时都不知如何下口。最后决定不管吃相，直接上牙咬。</p>

鸡肉喷香, 鸽子肉滑嫩。谢小盈吃得津津有味, 宗朔就坐在旁边帮她拆骨肉，一点点喂过去, 比自己吃还高兴的样子。偶有两滴油沾在谢小盈脸颊，宗朔直接上手帮她蹭掉，丝毫不觉得嫌弃。</p>

——最不该说的话都说了, 宗朔眼下只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做什么, 就可以做什么了。</p>

两人下午回了离宫，谢小盈洗手换了衣服, 先去看了无忧。</p>

无忧如今自己会爬了，宗朔便让人打了一副巨大的床榻，四周都有围栏的那种，放在了衍意斋。</p>

谢小盈去的时候，无忧正在那床上自己爬得欢。见谢小盈来了, 她软软地喊了一声娘娘，然后就伸手要抱。谢小盈不肯抱她, 有意叫无忧自己多活动活动, 小孩子身体要养得健壮才不容易生病。</p>

宗朔换完衣服，问了几句朝务上的事，在谢小盈身后踏进衍意斋。</p>

看到谢小盈不嫌累地躬着身子, 陪在床边和女儿说话玩耍，令宗朔升起一片心安。</p>

他走过去，轻轻覆住谢小盈的手，极温柔地看了她一眼。</p>

谢小盈如今已知道宗朔在想什么，回以一笑，她毫不拘谨地与宗朔十指相扣，一起逗了会女儿。</p>

……</p>

多日之后，豫王急奏，令北方紧张已久的洪水终究是在滑州溃堤。但豫王早有预料，已将滑州附近农田百姓迁走，洪水虽蔓延百里，但百姓无损，只是毁了庄稼。豫王手持宗朔密旨，当即开仓赈粮，在城中接济灾民，反倒为宗朔博得一片仁君明主的美名。</p>

伴随着滑州溃堤，还牵连出了当地贪腐，宗朔下旨令豫王亲自押解相关官员入京，滑州刺史贪墨最多，城中粮仓几乎半空，若非豫王早有准备，谢家自南方押送不少钱粮供给周旋，他怕是想赈济灾民也没可能。</p>

滑州刺史乃是中书令杨守的连襟，两人的妻子从前是一母所出的嫡亲姐妹。滑州刺史下了大狱，家财抄没，恐怕难得善终。英国公夫人闻讯当夜过世，英国公府一片缟素。国公夫人一逝，杨家子嗣有朝官的一律丁忧，还没考出功名的按律法也不得继续科考了。三年以内，朝堂之上除了英国公本人，再无法有杨家人。</p>

冲着这个，皇帝也把英国公夫人的诰命追封了回去，准其风光下葬。</p>

至于滑州案，宗朔雷厉风行地着大理寺“从严、从重”的查办，只他仍住在养珍别苑，并未亲自回京主持。</p>

七夕刚过，算日子该到无忧的周岁生日了，谢小盈想在离宫内为无忧办周岁酒。</p>

宗朔对她道：“你且等等，朕还有几个人要让你见一见。”</p>

谢小盈有些奇怪，她有什么人是需要宗朔帮忙安排见的？</p>

两日后，豫王入离宫，同行的竟有谢家次子与妻儿，谢小盈的嫡亲二兄谢怀青一家。</p>

谢小盈如今是皇妃的身份，自是不能与外男相见。</p>

宗朔让赵良翰亲办此事，在排云殿的侧殿内安排了他们兄妹重逢。</p>

一座纱屏隔开两侧，谢怀青带着妻子刘氏与一双儿女，跪在外头叩首，“草民怀青拜见修媛！”</p>

又是亲人！</p>

谢小盈激动不已，隔着屏风爽朗地喊：“二兄，二嫂！”</p>

刘氏领着两个孩子绕过屏风，又是一次施礼，然后把孩子介绍给了谢小盈，“这是妾与夫君的长子，叫云阑，这是小女儿，叫云姗。”</p>

谢小盈记得她刚入宫刘氏就怀孕了，如今对方的大儿子已经三岁大，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会磕头了。</p>

女儿略小一点，只有一岁多，刘氏自己抱着，让谢小盈过目。</p>

谢小盈看着云姗白白嫩嫩的小脸，发自肺腑地笑了起来，“好巧啊，云姗应该比无忧只大一点点，她们正好可以一块玩！”</p>

说着，谢小盈便让兰星去传乳母来，“叫云阑云姗去和无忧玩吧，咱们坐着好好说话。”</p>

刘氏十分紧张，她与这个小姑不是特别相熟，从前小姑在府上的时候性子很是娇蛮要强，对两个嫂子颇有点不假辞色的意思。偏全家人都宠爱小姑，刘氏与长嫂陈氏妯娌两个有默契，对待谢小盈始终是十分的谦卑忍让。</p>

原本想着小姑送到皇宫去，她们这辈子恐怕没机会再见了，刘氏与陈氏都松一口气。</p>

谁也不曾想，谢小盈入宫后竟很得圣宠。谢家为了照应女儿，更是为了家族衍息，便决定让二郎举家迁至延京，专做皇城根脚底下的生意。刘氏与丈夫甫入京城，便在街头巷尾听到官宦人家的仆妇在聊皇帝的宠媵谢氏。</p>

刘氏让可靠的家生婆子出去探听，真真假假的消息带回来，唬得她一愣一愣的。什么帝王专宠、别苑娇养云云……刘氏捂着胸口感慨，这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p>

于是她不免更加害怕和敬畏。</p>

兰星喊了两个乳母上来，一左一右地把孩子抱走。</p>

谢小盈见刘氏眼巴巴的样子，以为她是不放心，于是安慰道：“嫂嫂别怕，乳母都是我的人，定会好好照看他两个的。是因今日阿兄在，我不便请他去我住的地方，否则咱们就能一同陪着孩子玩了。”</p>

刘氏立刻解释：“修媛误会了，妾是怕自家孩子不懂事，冒犯了公主。”</p>

“这么大的孩子，有什么冒犯不冒犯，嫂嫂太紧张了！荷光，快给阿兄和嫂嫂看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