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除夕岁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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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文</p>

打理六宫听上去复杂, 但谢小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上手后就慢慢摸出了门道。</p>

六局二十四司是从前朝延袭下来的旧规，已经在内宫运转多年，做事都有现成的章法, 根本不需要谢小盈现研究，她感觉自己像甲方大佬，只需要根据任务时间，及时过问工作进度就可以, 并不需要亲力亲为。</p>

各局掌事女官都是经年在宫里做熟了事的老练之人, 她们与宋尚仪差不多的年纪，三十多岁, 性情虽有的稳重、有的功利，但凭着谢小盈入宫以来的圣宠加身，这些人丁点不敢违逆谢小盈的意思。</p>

仁安皇后在世时, 她们还要权衡下皇后与代管宫务妃嫔之间的关系。而今皇后已殁, 六宫中，谢小盈上头除了个杨淑妃, 再没有旁人能盖过她了。</p>

杨淑妃无论如何都不会想不开地去给谢小盈挑刺下绊子，内宫中其余人就更不值得一提。六局之人想都不必想，就知道该老老实实看着谢小盈的脸色过日子，在继后定下来之前，没有人敢轻易去惹谢小盈的不快。</p>

这里头唯一棘手点的事情, 就是年下宫宴繁多，六尚局做事都要来支帐, 谢小盈仗着家里有钱, 原本对自己荷包里的金钱没那么在意。但如今她用帐开销过得都是公库，责任心上来，谢小盈就忍不住计较了起来。</p>

她直接照搬了从前在公司做事的财务体系, 用钱必须提前至少一个月请款报预算，然后按照项目的进度，分三批请款，每次请款前要带上上一批款的支出结余情况，核对无误后才能发放。</p>

谢小盈虽然没做过会计，但她原本做项目主管的时候，经常被公司财务按照项目报表卡得死死的。</p>

麻烦当然麻烦，谢小盈那时候对公司财务制度怨声载道，业务忙得飞起，还要抽空填公司各种复杂的OA提报，核对供应商的打款、KOL的费用、艺人的款项，甚至还有同事们各种报销情况，简直让人一个头两个大！</p>

为了求财务快点打款，谢小盈那时候三天两头给财务部门的同事买奶茶、送水果，但求她们赶紧完成审批，给合作方支付，免得她被对方微信催到爆炸。</p>

事到如今，谢小盈摇身一变当了“领导”，立刻把这个磨人的制度稍作改良，运用到了内宫管理之中。</p>

她当然知道底下人有油水，尤其是采买上的事项，她穿越之后连街都没逛过，从哪里能知道生计成本？但有油水不要紧，谢小盈想得很开，只要笔笔开支都有明细，能有迹可循，日后等她觉得开销过费，想要削减的时候，也就知道能从哪里下手裁减、加以控制了。</p>

比起大刀阔斧的改/革，更重要的还是摸清套路，了解全盘。</p>

谢小盈对杜充容也算信得过，有些小事的进度，她就交给杜充容来把控。谢小盈只负责定“死线”，做最后的检查。</p>

不知不觉，谢小盈的生活渐渐忙碌充实起来，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成元九年的年末。</p>

这是宗朔登基以来，第一个没有皇后的岁终大宴。同冬至宴一样，内外命妇都没了拜见皇后这道礼，只消等到晚上去昭德大殿领宴即可。</p>

该忙的事早就在这天前忙完了，大宴上的事自有礼部、光禄寺与殿中省的人奔波。谢小盈把大家过年的新衣裳、皮料，与皇帝商量好的赏赐让六尚局分发下去，就彻底收了工。</p>

颐芳宫里，她给女儿换上一身簇红的新裙子，又亲手给无忧的发鬏上绑了红绸带子。小娃娃一身打扮喜气洋洋，粉雕玉琢，任谁看了都不得不夸一句可爱。</p>

待到时辰差不多，谢小盈领着女儿一起往昭德大殿里去。</p>

谢小盈以九嫔之首的尊位，第一次与杨淑妃挨着坐了。</p>

六宫无主，杨淑妃领着大皇子，自然最为位尊，其下便是带着无忧的谢小盈。</p>

这一年，杨氏一门在朝堂上被打压得十分厉害，英国公与皇帝一度几近翻脸，两人大有不顾君臣体面，恨不得上手对打的冲动。皇帝恨极了英国公仗势欺人，英国公又何尝不恼年轻的帝王鸟尽弓藏？</p>

然而，看着杨淑妃满身华贵地领着皇长子宗琪向皇帝敬酒。淑妃不仅自己花容月貌、艳压群芳，身边的男孩也渐渐显现出了芝兰玉树的风姿。英国公还是长长舒出一口气，郁气尽解，露出得意的笑容。</p>

任皇帝如何猖狂，他膝下已无嫡子，长子更是由他杨家女所出。待到迫不得已的那一日，釜底抽薪，自然就能改天换日，重头再来！</p>

内命妇这边贺完了皇帝，便轮到朝臣们纷纷献上各自歌功颂德的诗文。宗亲与朝臣轮流敬酒，谢小盈听得腻了，已没多少兴致，专心陪女儿吃饭。</p>

杨淑妃与谢小盈紧挨着，无忧与宗琪离得自然也就近了。无忧胆子大，吃到一半就撂下勺子，一扭头转身去找哥哥了。</p>

她个子矮，跑到宗琪腿边上也没人发现。她学着谢小盈的样子在宗琪旁边趺坐，根本也不管自己的宴席上摆得东西其实与宗琪差不多，还是一味地想吃宗琪那边的菜。宗琪对妹妹格外有耐心，一筷子一筷子地给无忧碗碟里夹。宫宴上的菜虽精致，但论口味倒不如平日里的香。然而这是无忧第一回参岁末大宴，看什么都新鲜，也不挑剔味道，只一个劲地夸：“阿兄，这个好好吃哇！”</p>

杨淑妃与谢小盈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扬起了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