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针 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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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自立的事，从西关回黄埔的路上林叔夜盘桓了几十次，他不是个冲动的人，这么大的决定早把所有利弊得失都想清楚了，而得到舅舅支持、高眉娘的同意后，事情便算定下了。</p>

自立之后必会有许多麻烦繁琐之事，但方向既定，这一晚林叔夜便十分我振奋，他用冷水泡了干粮填饱肚子，便连夜与舅舅商量各种事宜。他舅甥的房间和高眉娘的房间是用一间工房隔开成两部分的，中间只有一块木板，这边说话那边便被影响，虽然隔壁尽量克制，林叔夜还是从间或传来的动静中猜到高眉娘一夜未睡。</p>

林叔夜道：“高师傅似乎被我们吵到了。”</p>

“不是，这两晚她都是如此。”林添财笑道：“这个娘们心思重，但凡心思重的人睡眠就浅。”</p>

“要是这样，那还是得给她另外安排个能好好住的地方才行。”</p>

林添财不大乐意：“现在工坊百废待兴，我恨不得一个铜板要掰成两个用，你还顾着这个。”</p>

林叔夜道：“舅舅啊，你自己说，咱们工坊现在最大秘筹是什么？是这几间屋子吗？是那三个师傅吗？是那二十几个绣工和学徒吗？不是啊！我们最大的秘筹不就是高师傅？她能不能睡好，其实是比别的更重要的事。”</p>

林添财被他说的无言以对，只好点头，心想这个外甥虽然在外头历练没自己多，但很多事情上倒是总能抓到最关键点。</p>

第二天林叔夜就去跟黎嫂她们商量，看看能不能给高眉娘尽量安排一个更好的住处。</p>

黎嫂道：“工坊还有几个房间，但坊主你也清楚，都不能住人的。除非把我们住的地方，或者对面的绣房清出来，可西侧的绣房清出来，怕也跟这边差不多。再说到时候我们去哪里刺绣？搬到东侧这边来？”</p>

林添财道：“要不，去村里另外寻一间房屋给高师傅住？”</p>

这时刘婶忽然道：“其实我们还有一间屋子的。”</p>

“啊？在哪？”黎嫂也诧异了起来。</p>

“就在后面。”</p>

原来这个黄埔绣坊，原本的格局是门面五间、前后五进，破落之后只守住了三间三进，左右两间都任它垮了，后面两进也变成了断壁残垣，刘三根还在那里开了一个菜园子，但菜园子中间，却还有一间屋子孤鹜地立着，这屋子是原本后两进屋舍的其中一间，后两进其它建筑都塌了后只剩下它，导致原本跟它相连的墙壁都露出了断口，从外头看便显得十分残破。</p>

刘婶说：“这间屋子，里头其实还很完整，而且房子还挺牢固的。”她推开了门，里头一股飞尘就扑了出来，扑得最靠近门的几个人都咳嗽了起来。</p>

等飞尘渐息，林叔夜往里头张望，却见那是个卧室的格局，方方正正的，还有个阁楼，只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p>

“这里不能住人吧。”林叔夜说，就想否决了这个提议。</p>

没想到高眉娘却看着这屋子出神，竟说：“不，挺好的，打扫一下，我就住这里吧。”</p>

林叔夜还想劝时，她竟然不嫌弃地走了进去。</p>

林添财低声道：“这个娘们古古怪怪的，你就别理她了，难得她愿意，那就让她住着吧。”</p>

但林叔夜却不大放心，说道：“后两进都败坏了，这间屋子就孤零零在后园这里，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怕是不大安全方便。”</p>

刘婶道：“那倒也好办，在里头多搭一张小铺，让喜妹陪着高师傅就好。”</p>

林添财道：“刘婶，你这是推着女儿给人当丫鬟啊！”</p>

刘婶讷讷不语。</p>

林叔夜却还是觉得不够安全，便跟林添财商量着给这屋子围一圈篱笆，再将绣坊原本堵了的巷门凿开重新弄个后门，如果这边有事，绣坊里的人可以及时过来援助。</p>

林添财觉得这样倒也省钱，马上就同意了，他只是不喜高眉娘这个人，却晓得高眉娘对绣坊的重要性，在他看来这婆娘就是绣坊眼下最要紧的“财产”，既然是要紧财产，那当然要好好护着了，这圈篱笆必须要造的。</p>

他行动力极快，马上去村里找人办事。这些都是粗重功夫，刘三根跟村长说了一声，听说管饭有工钱，村长叫来几条汉子就开干了，外头围篱笆，刘三根将床铺搬了过来，刘婶就带着喜妹在里头做清理、叠床被。</p>

到第二日，篱笆也搭起来了，门洞也凿开了，屋子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再一看，里头已经颇像样子。</p>

林叔夜道：“姑姑暂且住下，回头再找人造新床。”</p>

高眉娘只说了一声“不用”，便和喜妹走了进去，进去前给了林叔夜一张单子道：“按照单子上的东西买来，越快越好，我要用到。”</p>

没等林叔夜应承，便砰的把门关了，引得林添财又忍不住嘟哝：“这个娘们！”</p>

就在这时刘三根叫道：“坊主，你来看看！”</p>

他们闻言走了过去，却是树篱笆的时候，不小心从旁边瓦砾里头挖出了一块木头。</p>

“哎哟，还是块酸枝，”林添财认出了这块木头的质地：“可惜被烧得不成样子。”</p>

这块木头是硬木板模样，不过又有断口，又有烧痕，想必是被劈烂了扔火堆里，不知怎么没烧干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