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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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亲王殿下, 太子妃让您过去。”</p>

这边的动静不小，闹的前方的人都听见了，陈珩抬起头, 就见前方不少目光看了过来。这是太子的后院, 他三番四次过来, 实属不该。</p>

“殿下？”小太监还跪在地上等着回话。</p>

陈珩下垂着的眼神闪了闪, 那玄色的长靴到底还是跨了出去。</p>

“你过来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太子妃的眼神从戏台子上挪下来，眼睛落在身侧的陈珩身上：“免得这些奴才们怠慢了你。”</p>

刚小太监来回话说是恒亲王来了她还不信，远远儿往身后瞟了一眼, 倒是当真瞧见他正与洛长安在说话。</p>

太子妃面上的神色闪了闪, 之前传闻这两位之间出了嫌隙。</p>

如今这位洛乡君才刚过来，后脚恒亲王便立即追了过来，倒是不知这传闻还当不当的了真了。太子妃低垂着眉眼，面上满是温和的笑。</p>

先不说这位恒亲王多有权势, 就说陆家三房得罪了恒亲王, 要想不得罪人, 在他面前也得矮上一截儿。</p>

玉笙在后面听着, 余光看向太子妃温和的眉眼，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发寒。</p>

她抬起手中的茶盏，眼神又往下面看去，洛长安刚被那样一推足足被推出去老远。她坐在轮椅上，还是刚刚那个位置，一动不动。</p>

玉笙的眼神看过去，却是正好与洛长安的眼神对了个正着。</p>

隔得太远, 她正被身后的奴才往外推，瞧不出眼中的神色，但那股炙热又黏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种微妙的不舒服感她绝对没有感受错。</p>

玉笙很是厌烦这样的眼神。</p>

她扶着素嬷嬷的手站起来，将茶盏放回了桌面上。绣花鞋轻轻地走上前，对太子妃行了个礼，恭敬道：“妾身有些不爽朗，想先行回去了。”</p>

太子妃正坐在一边与恒亲王说话，闻言扭过头往她那儿看了一眼。</p>

“脸色是有些不精神。”她面上依旧还是那抹淡淡的笑，温和的神色看的玉笙不敢直视。她膝盖依旧是下弯着的，太子妃不开口，她是不能起来。</p>

“刚本宫与恒亲王正好聊到红雀羽呢。”太子妃的眼神落在她下弯着的膝盖上，活像是没反应：“今日这大家都穿戴了，怎么唯独就你没有？”</p>

“怎么？是不喜欢？”</p>

短短两句话，就给玉笙招了个黑。在恒亲王面前故意提这些，可不就是在给她树立敌人？</p>

这可是恒亲王，手中还握着兵权的。</p>

玉笙可不愿得罪了他，猛然抬起头，眼神看向坐在太子妃下首的恒亲王。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p>

这恒亲王来了三四回，却是她头一次胆子这么大直接对上目光。</p>

这双眼睛漆黑如墨，一眼望过去像是瞧不见尽头。她就这样看过去，而这双眼睛的主人也正在看着自己。</p>

眼神忽闪着，玉笙呼吸一瞬，几乎是略显狼狈的躲开了。</p>

“妾身……”还未说完，前方一道清冷的声音便开口：“孔雀羽过于奢华，年纪轻些怕是压不住。”陈珩低下头喝着茶，语气淡淡的眼神也没往玉笙那儿看。</p>

这句话说的平淡，既没怪罪谁，也没偏向谁，很是公正。</p>

太子妃看下去的眼神收了回来，倒也没觉得是失落，一句两句就能挑拨的了恒亲王，倒也不是他往日里的为人了。</p>

掀开茶盏，她低下头微微抿了一口。直到茶香在口中微微荡开了，她才抬起头，活像是刚才看见玉笙一样：“怎么还在行礼？”</p>

头抬起来，她笑着道：“起来吧，身子不舒服先回去就是。”</p>

这一下起码屈膝弯腰半盏茶的功夫了，起身的时候玉笙的腿差点儿麻了。秋海棠的裙子微微晃了晃，前方那下垂着的手却是一寸一寸开始收紧。</p>

“主子。”素嬷嬷在身侧，小声儿的惊呼了一声，赶紧伸手将玉笙给扶住了。</p>

玄色的袖摆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紧了拳头。</p>

“无事。”玉笙转过头，小声儿地摇了摇头，她低着头，淡淡道：“多谢太子妃，那妾身就先回去了。”</p>

修长的指尖一点一点地褪着白，直到那秋海棠的身影彻底消失。</p>

“恒亲王……”身侧，太子妃接连喊了几声，却是没见人反应。再要开口，却是见陈珩一下子转过头来。</p>

干笑了一下，她接着道：“这事儿到底是陆家出了错，虽三房一家被流放，但我父亲还是希望去恒亲王府一趟……”</p>

三房虽是受了责罚，但这事陛下的意思。可得罪得彻底的可是恒亲王府，若是他那儿点头说是无事了，这事才算是真的平息下去。</p>

那坐在椅子上的人直接起身，玄色的长袍从黄花梨木的小矮桌上扫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桌面上的茶盏给扫了下来。</p>

‘啪——’</p>

清脆的一道声响，这一院子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陈珩垂着眼帘声音平淡的没有任何的起伏：“这事是我与陆家的事，三房犯了错，流放本就是应当。”</p>

他人生的高，声音也不小，高昂的一道嗓音落下，戏台子上的声音都被盖住了。</p>

“太子妃既已入了东宫，有些事便无需插手。”玄色的长袍从太子妃身侧走过，长靴踩在雪地里，声音不疾不徐：</p>

“至于陆家的人想入恒亲王府，那更是不必，恒亲王府庙小，怕是招待不了陆家。”</p>

这几句话半个脏字都没有，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她的脸。太子妃面上的温柔都差点儿没维持住 ，看着前方远去的背影，气的几乎发颤。</p>

“主子……”丁香走上来，一边将四周看戏的目光给挡住了，一边道：“刚恒亲王还好端端的。”怎么才一眨眼，人就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