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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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月朗星稀，天空中一片混沌的月色。</p>

合欢殿的灯火还在亮着，隔的很远, 还能听见书房那边传来的声响。三七走上前, 二话不说, 将窗户给关上了。</p>

“有什么得意的, 这个点了还在闹。” 三七说的是广阳宫的奴才，自从太子妃复宠之后，广阳宫的奴才尾巴的得意的快要翘到天上去。</p>

“这个月都闹了四五回了, 平日里主子得宠, 也没见那么得意过。”</p>

三七刚说完，袖子就被素嬷嬷拉了拉：“行了，别说了，还嫌主子心里不够苦吗？” 两人的目光均往软塌那儿看去。</p>

玉笙躺在美人榻上, 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p>

三七一肚子的抱怨, 咬着牙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p>

美人榻正对着窗户, 晚春一过, 马上就要入夏。正对着窗外的芍药开了花，这几日，主子时常对着花发呆。</p>

素嬷嬷便将美人榻搬了过去，主子有时候对着花看，一看就是一下午。</p>

刚开始，谁都以为这只是场小打小闹。可这都一个月了，殿下从来没来过, 主子也没再去过书房。反倒是太子妃娘娘那儿，殿下三天两头的就过去。</p>

如今，这整个东宫里, 谁都知道玉良娣失了宠。</p>

合欢殿的大门这几日都是关着的，就怕那些风言风语传出来，主子到时候心里不高兴。</p>

三七想到这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往桌面上瞧了一眼，到了杯茶走了上去：“这个点了，再在这儿睡下去，只怕要染了风寒。”</p>

“主子还是去床榻上眠眠吧。”</p>

美人榻上的人渐渐睁开眼睛，眼眸之中一片清醒，并未睡着。玉笙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入口的滋味带着一丝涩。</p>

舌尖抿了抿，又接着喝了下去。</p>

她常喝的碧螺春前几日已经没了，内务府的奴才这几日却是没送来。若是以往，最怕早巴巴儿地送来了。</p>

“主子。”三七看着主子的愁容，道：“要不您再去殿下那儿一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再大的气也该消消了。</p>

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再说了，殿下不来，主子也从来没高兴过。</p>

玉笙垂下眼眸，却是没说话，将茶盏给搁了下来。</p>

手腕上，那只白玉镯子微微的晃荡。</p>

“只怕殿下是再也不会理会我了。”玉笙垂下眼眸，手指在镯子的金铃上抚了抚。她上次从书房回去之后，思来想去，将这镯子给拆开了。</p>

白玉镯子下坠着的金铃，里面装着个东西，它一晃，整个铃铛都开始响动。</p>

玉笙在这呆坐了好几日，脑子里却还是记得那日听的那些话。</p>

“这东西是西域奇石。”她派人去查了大半个月，却终究无人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最后，投告无门，被姜玉堂知晓了：“这奇石握在手中，遇热者跳，遇跳者震。”</p>

“能随着人的心意，开始嗡嗡作响。”</p>

因沈清云逃跑，姜玉堂与上次相比消瘦了不少，眉眼之前都笼着一股戾气，说这些话却是丝毫都不羞涩：“这奇石产量稀少，又价格昂贵，流传甚少。基本上，只用在床榻之上，作为男女之间交好之物。”</p>

“但西域人，却是拿这个来测试真心，求亲的男女之间，同时拿着这个，只有相互都跳动了，才可婚配。”</p>

玉笙只听了那么一句，便就什么都知道了。</p>

那日，太子殿下握在手中，这镯子随着他的心跳震动的不停。但是她的，却是丝毫动静都没有。</p>

一片平静。</p>

遇到心爱之人，心跳才会加速。</p>

平日里，她对太子说了太多的甜言蜜语，但是镯子握在手中，却是一片平静。</p>

而太子殿下，一句爱她的话都从未说过，但看见她心跳却是疯狂震动。</p>

她们之间，是殿下动了心。</p>

玉笙紧紧地闭上眼，镯子在她手中，依旧是安静异常。</p>

“主子。”三七站在身侧，还在劝：“殿下平日里这么喜爱你，不会忽然就不理会你的。”她想方设法的，还在说好话：“要不主子您再去一趟？”</p>

时间一长，三七身上的狠劲也早就没了。</p>

如今看着主子日渐消瘦，她心中自然不舒坦。</p>

玉笙却是摇摇头：“去不了了。”她与太子殿下已经成了死局。若是别的事，哪怕是有任何法子，她都不会在这儿坐以待毙。</p>

可偏偏是这样诛心的事，让她半点余地都没有。</p>

“主子……”三七还想再劝，玉笙闭上眼睛，扭过头：“我犯的错，太子殿下掐死我都不为过。”三七嘴一张，喉咙里半分声响都没了。</p>

金银有价，真心难得。</p>

玉笙想，她这是犯了弥天大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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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清风拂柳，月色溶溶。</p>

王全守在一旁，半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书案后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晚风吹进来，书案上的纸晃了晃。</p>

陛下看这张纸，已经看了太久了。</p>

“殿下，歇息吧。”王全走上前。时候不早了，再坐下去，天都要亮了。</p>

这一个月来，殿下几乎没一日好眠过。</p>

太子妃那儿要时刻紧绷着，回了书房，心中依旧不太平。王全想着，眼神又往太子那张脸上晃了一眼。</p>

往日里，俊美的如同玉一样的温润的脸，如今面上也带上了疲倦。</p>

王全的眼神往桌面上瞥了一眼，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今日，自从这封信送上来后，殿下坐在这儿已经很久没动了。</p>

他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但……十有八九应当是玉主子的事。</p>

虽外界的都说这玉主子失了宠，传闻太多有时候连着他都跟着信了几分，但思来想去他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p>

他是个殿下贴身伺候的，眼看着殿下与玉主子闹矛盾后，殿下心中就再也没畅快过。</p>

清风吹着桌面上的纸，晃荡的一声响。王全眼尖儿的瞧见上头，洛家，洛太妃，皇后等关键的几个字，眼睛往上一挑，将头埋得更深了些。</p>

“明日就是恒亲王生辰了。”</p>

恒亲王生辰，殿下已经给他选了恒亲王妃，按照恒亲王的性子，明日里来又是一场硬仗要打。</p>

“殿下再不去歇歇，明日熬不住。”</p>

书案后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