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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襄阳至江陵途中,十万难民携儿带女,随军逶迤而行。
刘备呵斥糜芳,孔明在旁听得清楚,开口劝道:主公真乃仁人君子,后必天命攸归。但为保江陵无虞,不如某与关羽前往江夏,往见公子刘琦,就调彼处数百艘战船,尽起水军以下江陵,与主公在彼处会合,如何
刘备听到“天命攸归”四字,不由打个冷颤,说道:如此甚好,但凭军师调度。
孔明即唤云长,点了三百名校刀手,就于江面上调了十条船只,与玄德、元直告别,弃马登船,急向江夏而去。
镜头转换,按下刘备,复说曹操。
曹操进入樊城,遣使前往襄阳,诏告刘琮前来迎驾犒军,并允其永镇荆襄。
刘琮见了曹操手书,遍示群臣,半信半疑。蔡瑁、蒯越极力怂恿前往,众官各自无辞。刘琮作不得主,便与母亲蔡夫人赍捧印绶兵符,率领荆州文武百官,渡江拜迎曹操。
蔡夫人因闻曹操喜纳降侯之妻,特意浓妆艳抹,拜于阶下。曹操不喜,抚慰刘琮已毕,进兵屯于襄阳城外,自率文武入城登厅,发落荆州百官。
于是大聚荆州降臣,论功行赏:封蒯越为江陵太守、樊城侯;傅巽、王粲等皆为关内侯;以文聘为江夏太守,赐爵关内侯。命刘琮为青州刺史,即日起程前往山东,不许耽延。
刘琮闻命大惊,却又不敢推辞,欲待众人替自己求情,荆州旧部皆佯作不见,无人开口;再寻母舅蔡瑁,却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了,不知去向何处。
蔡夫人见此,悔之不及。刘琮万般无奈,只得与母亲同赴青州。
历史真相:刘琮在青州任上数年,倒也殷勤供职,政绩斐然,后迁谏议大夫入朝伴驾,爵封列侯,落得善终。不似《三国演义》中所云,为曹操所杀。
封赏已毕,曹操见众官中独少蔡瑁,早知其意。于是散帐之后,便唤五十名随从,请梁鹄相陪,亲谒蔡瑁府第。
到了门外,曹操止住随从,与梁鹄径直闯入蔡瑁私室,连呼:德珪何在,德珪何在故人曹阿瞒求见!
蔡瑁闻言惊起,见曹操直冲进屋,不由惊慌失措,拜倒于地,连称死罪。
曹操大笑挽起蔡瑁,来至外厅,令梁鹄呼见蔡瑁妻子,说道:某和蔡德珪乃是故交,并与梁孟星相厚,非为外人。今日再见,实乃幸会,不必惊惧。
于是敕封蔡瑁为从事中郎、司马、长水校尉,赐爵为汉阳亭侯,当场发给印绶。
蔡瑁由此放下心来,急命夫人张罗盛宴待客,并于席间力荐好友张允,堪为重用。曹操即命唤来同饮,亦厚赐重爵待之。
次日曹操升帐,忽然想起水镜先生,即命文学掾司马懿引路,亲往南漳水镜山庄携礼往拜。到了庄内看时,却见空无一人,连鸡犬之声也无。
原来水镜先生闻知刘琮降曹,即与黄承彦搬进深山,与庞德公隐居不出。
曹操寻找水镜先生不见,只得作罢,遂在汉水边设宴,款待荆州百官。
王粲自恃才高,率先给曹操敬酒,谀词如潮:囊自董卓之乱后,袁绍崛起于河北,倚仗兵多将广,志在夺取天下,虽爱才却不能用,因此奇士终归离去。刘表盘踞荆楚,自以为可以仿效周文王,以待天下来归;避难到荆州者多为海内俊杰,刘表虽能善养之,却不善用,以至危难之际无人辅佐。丞相平定冀州之时,便收当地豪杰各尽其用,因此称雄天下。今平定江汉,再征贤才各居其位,使天下归心,英雄尽力,古之三代国君方能为之也!
曹操大笑,遂命王粲任军师祭酒,接替已故郭嘉旧职。
王粲由此志得意满,神采飞扬。宴罢回府,路遇药王门掌门张仲景,因此停车攀谈。
张仲景向与王粲交厚,此时观其脸色,不悦道:贤弟醉心仕途,不听吾嘱,今观病已转重。如不及早就医服药,至四十岁眉毛即脱,半年寿终。某所赠良药,因何不服
王粲自认文雅高贵,身体轻健,且喜正获曹丞相之宠,闻此极为不乐,长揖而别。
襄阳之事既定,曹操下令歇兵半月,放假三日。
荀攸闻之,急来求见:今虽得襄阳,荆州大事未定,丞相不可歇兵于此。江陵乃荆襄重地,钱粮极广,若被刘备先据此地,则江南急难动摇,不归丞相所有矣。
曹操大悟,于是下令取消放假,急选文聘引军开道,又教诸将各于部下精选五千铁骑,星夜前进,限一日一夜,赶上刘备。
诸将闻命,急起三军离了襄阳,一路向南急追,日行三百余里,迅如狂风而来。
此时刘备携民逶迤南下,并于路上算计:曹操占领襄阳,需要安民受降,封赏百官,歇军养马,至少也需二十余日;及其发兵南下之时,我已稳居江陵,则无所惧矣。
故引十数万百姓,并不慌速,缓缓往江陵进发。
荀攸向曹操所献之计,却早被伏龙先生徐庶料着。眼见前面进入当阳县境,徐庶当即整顿军马,重作分派:己与刘备、简雍、糜竺居于中军,命陈到率白毦兵卫护中军,赵云保护刘备老小,糜芳保护众官家眷,张飞断后。又恐曹操追杀,一路上紧催队伍趱行。
刘备以为徐庶过于小心,便以不忍百姓颠迫为名,只管且走且歇。
这日行至当阳,因见天色已晚,便命在长坂坡宿营,就便打火造饭,安顿休歇。
当夜四更,军民正在熟睡之际,忽听得西北喊声震地,曹兵掩至,势不可当。
刘备慌急上马,发现已经落入重围,后悔不迭。多亏陈到引军杀开一条血路,救了刘备及军师徐庶,望东而走。
文聘望见刘备旗号,拼力追来,被张飞挡住,两下里对阵交锋。激战二十余合,文聘不敌,竟往东北而退;张飞不追,据住当阳桥头,接应众军及百姓过河。
陈到保着刘备、徐庶且战且走,过了当阳桥后稍歇,渐渐军民复聚。
刘备与陈到在路旁待至天明,忽见糜芳身带数箭,满脸血污,率领残军而来。文武众官家眷围裹在众军之中,唯独不见军师徐庶老母。
糜芳拜见刘备,反手指向北面:三将军据住桥头,正在接应余军过河。赵子龙单枪匹马,反回身向北奔驰。想是见我败局已定,投降曹操去了!
刘备闻言大怒,随手将掌中短戟掷向糜芳面门。糜芳将手一格,短戟落地,面如土色。刘备骂道:子龙是我故交,又是左慈仙长门下,从我于患难之际,心如铁石,非生死富贵所能动摇,岂能反我你再要胡乱放屁,虽是我舅子,也必杀之!
糜芳不敢再言,撅嘴捂脸,自寻医官拔箭治伤去了。
徐庶寻找老母不见,心下大慌,遍问众军,皆不能答。众官家属中有人说道:昨于乱军中曾经见来,因其年高行缓,裹足不前,恍惚见被曹军挟持了去。
徐庶闻此,大叫一声,昏晕在地。刘备急令救治,半晌方苏,却又恐乱军心,不敢放声大哭,只是暗自流泪不止。
镜头闪回,按下当阳桥后,复说长坂坡前。
赵云奉令保护主公刘备家眷,数日行军下来,操心费力,辛苦不堪。当夜宿营在长坂坡下,安顿主母已毕,犹不放心,巡营至半夜三更,这才舍鞍下马,枕枪稍憩。
未料刚刚睡至四更时分,陡闻鼓角之声,继而马蹄杂沓,犹如奔雷。赵云奋然跃起,上马持枪,却见曹军已经围裹上来,身后不见了甘、糜二夫人,以及幼主刘禅。
赵云大急,便于曹军阵中往来冲突,一边寻找主母、阿斗。
一口气杀至天明,已经深入敌阵,回顾左右,只有三四十骑相随。正走之间,忽遇简雍负伤,卧于草丛。
赵云急问:可曾见到两位主母,以及阿斗幼主
简雍向北而指,随即昏厥。
赵云即令从人:你等护送简雍先生过桥,先去报与主公。我上天入地,好歹寻觅主母与小主人回来。如寻不见,即死在沙场上也!
说罢拍马挺枪,直望长坂坡而去。恰逢糜芳率众南逃,叫声:子龙将军何往
赵云心中只有主母和幼主,哪里听得见他喊叫只顾向北驰去。
是以糜芳断定他是往投曹操,这才诬告,险些挨了玄德一戟。
闪回结束。赵云逆流而上,只拣百姓聚集之处寻去。只见一伙男女数百人相携而走,于是大叫:内中有二位主母否我乃常山赵云也!
人群中果有甘夫人,听见赵云声唤,不由放声大哭。
赵云下马插枪,跪地而泣:身为护卫,夜营不知警醒,使主母失散,赵云之罪也!
甘夫人急令赵云平身,说道:睡梦之中,曹军骤至,岂又怪得将军。
赵云问道:糜夫人与小主人安在
甘夫人道:我被军马冲散,随人群至此,糜夫人与阿斗不知何往。
二人正说话间,陡听四周百姓发喊,哭叫连天,躲之不迭。赵云抬头看去,见迎面一枝曹军杀来,前面马上绑着一人,赫然竟是糜竺。
赵云急翻身挺枪纵马,大喝一声,将为首曹将一枪刺落马下,从骑四散。
于是救了糜竺,复请甘夫人上马,送至当阳桥头,遥见张飞正在桥头相候。
赵云说道:糜子仲保护甘夫人先行,待我往寻糜夫人与小主人去。
言罢拨转战马,再回旧路。此时长坂坡上杀声四起,放眼尽是曹操军马。赵云单身独骑,并无半点退心,只顾往来寻觅;但逢百姓,便问糜夫人消息。
经过百姓指点,终在一面土墙后面,见糜夫人抱着阿斗,正坐于枯井之傍啼哭。
赵云见状,下马伏地而拜,大哭请罪。夫人见之大喜,急令赵云解甲,将阿斗裹于怀内,一边说道:我夫厮杀半生,止存此点骨血。将军务必将此子救出,还于其父。
交待已毕,见赵云背转身躯解甲,随即投井而亡。
赵云见夫人已死,恐曹军盗尸,便将土墙推倒,掩盖枯井。拜了三拜,绰枪上马,复杀向南,直奔当阳桥首。
是时残阳如雪,曹军无边无际,便如蜂攒蚁聚,杀之不尽,前赴后继。
赵云大战整日,血染征袍,三出三入于乱军之中,一场好杀。共砍倒大旗两面,夺槊三条;前后枪刺剑砍,杀死曹营名将五十余员。
曹操立马高处,指挥征战,见刘备人马大半归降,或溃败不堪,正在高兴。
忽见军中乱成一团,便似开锅,一员大将在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曹操大惊,便问左右:阵中身穿银甲,骑乘白马往来冲突者,是何人也
左右见问,皆推不知。曹洪说道:待某下去问他。
于是飞马驰下高坡,来至阵中,高声问道:军中战将,可留姓名!
赵云应道:我乃常山赵子龙也!
答话之间,手中银枪不停,又有曹将中枪落马。三军见此,无不惊骇。
曹洪观其枪法,自忖不是敌手,于是飞马回报曹操:冲阵战将,乃是常山赵云。
曹操赞道:真虎将也!我闻其乃黄公山左慈之徒,向从袁绍与公孙瓒,不想如今保了刘备。不要放箭伤他,必要生擒。
却是万幸!只因曹操不许放箭,赵云得以怀抱幼主杀出重围,被张飞接应过桥去了。
赵云冲过当阳桥,就路边见到刘备,哭拜于地,诉说糜夫人尽节之事;并解开甲胄,献上阿斗,却在怀中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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