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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正要开口,身旁的白衣人便提前出声,语气平静的给出了答复,让准备反驳的法无吾一时语塞,旁听的几人脸上也带上了几分诧异。

法无吾被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回应给弄懵了下,轻咳几声掩下失态,又说道:“既然无异议,那便按判决来执行,圣耀刀赏死在了宵的手中,那么宵就该……”

“姥无艳愿承担一切罪恶,只求法都令释放宵离开。”

在白衣人平静开口后,姥无艳便以为对方想要代替宵赴死,所以才不做争辩,于是直接跪下,抢先认下罪名。

法无吾的视线依旧放在白衣人身上:“这是你的决定吗”

“一切事端由我而起,就该由我来结束。宵和恩公他们是无辜,我不能再拖累他们。”姥无艳注意到白衣人戴着手套的手动了动,神情坚定的看了对方一眼,希望对方能够明白她的想法。

白衣人自然明白,但对此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吐槽了下恢复力极强的剧情,都这样了还能扳回来。

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白衣人出声帮人说话:“还请法都令三思,姥无艳只是一个弱女子,如今又被恶人打断双腿,不该再遭此劫难。”

法无吾眼底一黯,试探询问:“那么依阁下看来,该如何处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白衣人暗自冷笑,估计是昨晚的做法让他意识到自己比起姥无艳更难对付,加上还有个恨不逢……

一撩衣摆,作势要跪下:“吾是宵的朋友,此事吾愿……”

“不可!”姥无艳连忙出声制止,向着法无吾哀求道:“恩公对此并不知情,此事责任全在吾,还请法都令明察,不要冤枉了无辜之人!”

可能是感觉到了法无吾的有意针对,姥无艳故意加上了最后一句话,这么多人在场,法无吾也不好做得太刻意,只好改变计划,面上露出怜悯神色:“就算用你的性命来换取宵的自由,你也甘愿”

“杀人偿命,姥无艳无话可说。”

“嗯——”法无吾一扬手,一张罪状落在姥无艳面前:“罪状已立,今日午时,火刑处决。画押吧!”

姥无艳抬手准备画押,一只手轻轻拦住了她,白衣人平静询问:“请问法都令,若是圣耀刀赏还活着,姥无艳姑娘是不是就不用受罚了”

“方才可是阁下对此毫无异议的,此时开口,莫不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薄红颜出言讽刺道,白衣人隔着白纱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算不上怜香惜玉,只是好奇而已,难不成谷主是觉得,在容貌上比不过姥无艳姑娘吗”

“你!”薄红颜一时气急。

在外面观看的谈无欲听到这话,了然一笑:“开始了。”

素还真同样笑了起来:“就看法无吾能不能适可而止了。”

秦假仙听得有些糊涂,不过还是接过了话题:“看那法无吾的样子,估计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肯定不会适可而止的。”

“那就等着被扒下一层皮来吧。”谈无欲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而法无吾见白衣人主动开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是刀赏还活着,吾自是不会如此咄咄逼人。”

“吾如果说是呢”

“嗯”法无吾一愣,目光落在白衣人身上,面上已有了怒意:“阁下莫非是在说吾不辨是非,拿自己师侄的生死开玩笑吗”

“法都令无须动怒,是与不是,再耐心等上片刻不就知道了吗”白衣人的态度依旧很平静,慕少艾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外面,没有看到蓝衣儒生的身影,心里有了猜测,于是附和道:“哎呀呀风大夫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我们人都在这里,法都令再等上片刻也无妨啊。”

法无吾毫不留情道:“以此来拖延时间是无用的,若再多言,休怪吾不留情面!”

“既然如此……”白衣人将手收回,看着姥无艳在罪状上画押后,语调淡然:“希望法都令不会后悔。”

法无吾已经坚信对方只是在拖延时间,冷冷哂笑:“这是自然。”

随后让守卫将宵押下去,等火刑结束再放走,因为注意力一直在白衣人身上,所以法无吾没发现宵太过沉默了,毕竟就算再单纯木讷的人,听到朋友要去赴死了,也不可能像这样毫无反应。

白衣人知道这是藝如尘传音的缘故,虽然不知道内容,但也能猜出个大概,见薄红颜悄然离去,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于是强打精神,免得一会儿走神。

慕少艾看着被带上铁桩上绑起来的姥无艳,面上难掩担忧:“风大夫,秋宇什么时候能到”

白衣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药师,相信吾吗”

“哎呀呀当然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相信啦。”慕少艾挑了挑长眉,和他开起了玩笑:“所以一会儿风大夫要救人的话,别忘了还有个老人家在旁边,虽然年纪大了,但打个掩护还是没问题的。”

“不用救。”白衣人也笑了笑,然后在准备点火的时候,向着法无吾问道:“法都令,真的不后悔吗”

“无愧于心,何来后悔”

法无吾义正言辞道,随后下了点火的指令,火把落下,干燥的木柴瞬间被引燃,灼烫的烈焰带着滚滚浓烟,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姥无艳看着伫立在不远处的白衣人,缓缓闭眼,泪珠随之滑落:“抱歉恩公,我不能报答你的恩情了……”

“啊,我知道了。”

白衣人轻轻开口,不知是在回应谁的话,随即将手抬起,按在了斗笠上。

法无吾看到这个动作,暗自戒备着,慕少艾则催动内力,等待着出手的机会。

却见白衣人手一抬,斗笠被丢掷了出去,同时一个清脆的少女音传入众人耳中:“大兄弟,我弄完了。”

“嗯,辛苦了。”

随着一声淡然的回应,事情带着倦意的藝如尘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边跟着手执蓝色折扇,看起来冷漠多过温雅的秋宇。

认识风愁别的人看着一脸稚嫩,阳光开朗的少女,心里都是难掩震惊的,尤其是这几天一直和少女相处,却没发现违和之处的慕少艾。

“你不是风大夫!”

少女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啊,我也没说我是大兄弟啊。”

“……”好像确实没承认过,一般都是回答问题而已,不过……慕少艾打量着摘下斗笠就像换了个人的少女,又看了看向他礼貌微笑的藝如尘,面露无奈:“哎呀呀风大夫,老人家我心脏不好,其实我们可以商量商量。”

“抱歉。”藝如尘真诚的表示了歉意,然后看向火焰中的身影,轻轻一叹:“看来吾来晚了。”

话音刚落,就见身穿绛色衣袍的男子从方才藝如尘出现的地方走了出来,还带着一个脸色苍白,但精气神还不错的剑者,抬手行礼:“道长,在下将人带过来了。”

“迟了……”藝如尘摇了摇头。

“嗯”男子有些不解,随后看到正在受刑的姥无艳,似乎明白了什么,面露诧异:“啊,怎会如此!”

而法无吾在看到剑者的那一刻就认出了对方,一阵寒意瞬间涌上心头,克制着没表现出来,但异贤剑殊作为亲眼目睹友人身亡的人,根本就控制不住音量:“刀赏!你还活着!”

从醒来就没搞清楚情况的圣耀刀赏张了张口,刚要回应,漫天紫羽从远处飘来,紫衣黑发的木讷少年出现在快要燃烬的火堆上,将已经失去呼吸的姥无艳救了下来。

可能是如今有些诡异的气氛,所以没有守卫上前阻挡,藝如尘就像是突然放松下来一样,身体一颤,弯腰吐了一大口血,随即露出了秋宇似是在搀扶着的手。

这时众人才明白藝如尘为什么没有立刻救人,因为他受了重伤,重到要靠秋宇扶着才不会倒下,而少女的话……

“大兄弟!”

看见藝如尘吐血的少女立刻慌了,连忙跑了过来,却不小心被衣袍绊倒摔了一跤,然后不顾身上的尘土,继续向藝如尘跑过去

……就是个演技比较好的普通人而已,更谈不上救人了。

慕少艾自然要比少女提前来到藝如尘身边,按着有些硌手的肩膀,输送内力,却被却被毫不客气的排斥出来,一点都没能用到,藝如尘又是一口血吐出,苍白的脸上隐隐有金色符文浮现。

“这是”

“大兄弟,你身上怎么会有诅咒!”终于跑过来的少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那东西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藝如尘擦去嘴边的血迹,语气淡然:“凡事都要有代价罢了。”

这话落在在场之人的耳中,就是为了救人,强行起死回生,从而导致天罚的意思了。

“义父,你的能量在减弱。”宵面露担忧,在他的理解中,能量减弱就代表着快要报废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藝如尘温言安抚着,状似随口一问:“你怎么从牢中出来了”

“我按照义父的吩咐老实待在牢里,但那个将凝晶花拔出,名叫薄红颜的人想要杀我,我强行冲破穴道,在反击中重创了她,然后那个叫恨不逢的也走了进来,我担心姥无艳,就先过来了。”

宵每做出一句解释,周围的人看着公法庭的眼神就愈加怪异,等到最后一个字落下,远处就传来了薄红颜怨恨的喊叫声:

“恨不逢!!!”

楚君仪担心好友的安危,连忙化光赶去,赤云染下意识也想过去的,见已经有人率先行动了,就将注意力放在虚弱得可能站都站不稳的藝如尘:“前辈,跟吾回天波浩渺看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诅咒虽然没有给她危险的感觉,但潜意识里觉得还是不要触碰最好,也有可能是自己实力不强,弦首也许会有办法了。

“不用了……”藝如尘轻轻摇头,谢过这番好意后,向男子说道:“麻烦阁下同宵一起,将姥无艳姑娘安葬了吧。”

男子了然颔首,安慰道:“道长节哀。”

宵更担心藝如尘的状况,迟疑着没有答应,但在藝如尘一句“听话”下,还是和男子先离开了。

“咳咳咳……现在该收尾了……”藝如尘压抑着咳嗽了几声,原本擦干净的唇边又染上了红意,却依旧礼貌的对慕少艾笑道:“药师,走吧。”

“……嗯。”看着仿佛并不在意的少年,慕少艾倒是更希望对方能够生气一下,哪怕发发脾气也好,这样感觉更像顾及着什么,全部都压在心里。

估计秋宇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想来也是压制着怒火,才没有选择动手的。

其实只是本体莫得感情的秋宇:殇拿的人造血应该快要用完了吧,要不要补充一下

于是藝如尘等人就这么如同来时一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既没有借机发难,更没有出声责骂什么的,但就是这样温和过头的态度才是最麻烦的,法无吾已经看到围观的人们看他的眼神变得十分不善了。

“这样一来,这位法都令的风评估计会跌至谷底了吧。”谈无欲幸灾乐祸的说道。

“该!谁让他匆匆忙忙的就要定罪,代替影霁大大的那个小姑娘都提醒他了,但凡愿意多等一下都不会这样。”秦假仙同样毫无同情的吐槽道。

“恐怕这就是前辈的目的……”

素还真不禁想到了之前鬼梁兵府一事,不过那时风愁别被捅了个透心凉,秋宇又替友受了罪,而且跟刚刚成立不久的公法庭想比,鬼梁兵府的根基显然更悠久,难道那时前辈就看到了这么久远的事情,所以想要提前遏制吗

所以说,对聪明人根本不用多说,他们会自己脑补出个前因后果的。

谈无欲神情不悦:“要不是还有卧龙行的事需要合作……”

“耶好友,可不能以偏概全啊。”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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