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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真的以为,我要完蛋了……
我闭上眼,在黑暗中等了片刻,最后,听到的是均匀的呼吸声。小心睁眼,见律照川倒在我右侧,安然阖眼——他这是,睡着……了?
我张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重拍他的脸颊,他没有反应。
他睡得沉稳,我却是被吓破了胆。
我暗骂自己好没用!
待气息彻底平稳,我摸上腕上的冰凉,试图把它像脱手镯一样脱下来。但是那玩意是根据手腕粗细来调节的,我不小心使错了劲,手铐反卡得更紧,锯齿压着皮肉,难以名状的疼。我不敢再折腾,先悄悄地、悄悄地将身子挪下床。
虽为夏日,入夜依然凉,不知是不是在更陌生的环境里,裸露在外的每寸肌肤,在凉意的关照下纷纷竖起汗毛,我小心将床上的毛毯拔过来披盖在身上。
我打量四周。
律照川的房间很大,没有任何隔断,床、书桌、椅、沙发、茶几各一,除此外无其他家居。如此空荡,以至于任何细微响都会漾出回声。它又如此饱满,植物才是这个空间真正的主人,除了依墙而摆的几盆张狂舒展植物外,最夺人眼球的是这个房间里,有一整面被开辟成植物之居所,我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绿植墙,它像从偷切了丛林的裙边,隐秘地藏在室内一角;又像是一扇可通往秘境的魔法门,只要撩开叶片,能穿过现实。只需仰望一眼,便心生敬畏。
屋子的最中央,生长着一株高大的琴叶榕,高枝繁叶茂如一座小亭……
突然,屋内最外缘的一盏灯灭了,紧接着是另一盏灭了,似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射灯们依次熄灭。灯完熄灭后,房间并非暗而无光,而是透着一股特别的蓝,我顺着树冠往上看,惊然发现屋顶是透明的,如梦境一般,星与风如此贴近,我仰脸痴痴看着,恍惚中,身子似乎漂浮起来,我与星、与风齐肩飞腾。挥手拨开云雾,游荡往最远的天那头……
直到有人用力掐我的脸,我才从沉梦中惊醒。
睡意犹如雾霭退散,首入眼帘的是双乌亮深眸,其主人正瞪着狭长冷眼审视我。
我竟然、竟然与律照川并肩躺在床上,我身上甚至还盖着他的被子!
我倒吸这气,从床上滚下,紧接着我磕到了脑袋,痛叫出声。也因我动作粗鲁,力量反作用在手铐上,锯齿毫不留情嵌入肉中。这回,连律照川也跟着吃痛低吟出声。
我揉眼,勘察他的神色。果然,他满脸不耐,似在思考着什么而隐着怒意不发。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终于,端坐高处的他率先发问。
“我、我忘记了……”我抬着右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于他的床沿。
我明明记得,昨天,我坐在地板上看星子,不知不觉我睡着了。可是,醒来时,我躺在床上,我什么时候爬上去的?我真的忘记了……
他静默。
我沉默。
然后,我又想到了一点,我抬起手:“这个,也不是我做的。”
听罢我的话,他又沉默,隐着不快道:“就这样?”
我:“……”
律照川的双眸乍敛:“……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我正要抗辩,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我:“我再色胆包天也不敢动主意在少爷您身上啊!”
解释尚未完成,耳边传来高秘书的一声尖叫——“牧雪州,你怎么回事!”我们回头,见高秘书一脸震惊。
“我……高秘书,你别误会。”
我匆忙解释,手腕间的银色手铐的脆响。高秘书目光移动到我们手腕上,她脸色霎时大变:“你们……”
“高秘书!”律照川的声音让高秘书暂歇,他托着额头,露出痛苦的神情,是宿醉的痛,停了一会,他才继续问道,“你说,她是谁?”
高秘书一顿,她放软声调:“我是说,雪州小姐毕竟是位女生……”
“牧雪州?”他喃喃重复,然后猛地盯住我,“你是牧雪州!”
“是啊。”我讷讷回复。
“少爷,你怎么了,她是半月前来……”高秘书顿住了,显然她也想起了,律照川见我那日,我过敏严重,完不是正常样貌。
我也愣住了。
如果,律照川不知道我是牧雪州,那,他刚刚以为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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