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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这场搔乱,发生在千禧年到来的前一天,法国警方的反应相当及时,终于在晚上七点左右,将局面彻底控制住了,不但抓捕了大约六十名的破坏分子,还控制了大约二百人的嫌疑人。
然而很遗憾,下午异常活跃的四、五个家伙,还是漏网了,监控录像显示,这几个家伙的冲动,起了极坏的带头作用——当然,其他地方也有带头的人,但是很多人都被擒获了,漏网的人中,这几个家伙的来历无人知晓。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抓不住那就慢慢地抓,巴黎人对街头革命已经很熟悉了,有游行的地方,最终会形成或大或小的搔乱,这已经是大家的共识——人类社会中,从来都不缺少趁火打劫的家伙,就连前一天的华人游行,可不是也酿成了一些冲突吗?
当然,相较而言,华人游行的秩序强出几内亚等国家来的黑人太多太多了,所以这两天接连发生的游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华人果然是个懂得克制的群体。
事实上这也是巴黎人甚至法国人的共识,华人在这里,或者能被人评价是胆小、怕事之类的,但绝对不会跟“麻烦”二字沾边。
接下来,巴黎警方就要认真考虑如何善后此事了,有那不明真相的领导发问了,既然都是少数族裔要求改善生存环境的,为什么这华人和非洲人不一起游行呢?他们有着相同的诉求不是?
这些领导这么问,多半是没存了什么好心肠,他们只是想着,既然这两个族群有类似的要求,那么万一事态控制不住的时候,先挑拨这两边斗起来,警方这边的压力就要小一些,国际舆论也不能单纯地指责法国政斧了,是的,不会转移矛盾的政斧,不是成熟的政斧。
然后大家就很惊讶地发现,其实这两起游行,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一桩公案引发的——华人们遭遇了一起极其恶劣的抢劫案,一天之后,抢劫案的两名元凶死亡,其中一人是被虐杀,而紧接着,又是一名华人被害。
像这种情况,华人能跟非洲人走到一起游行,那才叫见鬼呢,意识到这个问题,登时就有人提出了建议,既然是这样,在十九区这里,我们不妨多布置一些华人警员?
这个设想无疑是好的,华人讲秩序而非洲人更热衷于捣乱,将两个族群有意无意地对立起来,能省去很多麻烦,但是这不现实,华人在巴黎做警察的,非常非常少……陈太忠在人群里捣了一阵乱之后,施施然回去了,然而,就捣乱了这么短短的一阵,便让他回想起了以往肆无忌惮的曰子——那些值得回忆的青葱岁月吖~这些感觉,真的已经很少出现在他的记忆中了,久远到不太真实一般,这份久违的快感让他在接下来的几天,拥有了相当不错的情绪,哪怕是国内并没有大肆报道巴黎的华人游行。
事实上,国内的反应完全说得过去,毕竟现下大家的目标是埋头发展,而发生在千禧年之交的游行也是法国人自己的事,国内反应太剧烈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在巴黎这座神奇的城市里,游行罢工之类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从环卫工人到警察,从航空公司职员到邮递员,谁没有参加过几次罢工呢?没有罢过工的法国人,不是真正的法国人。
让陈太忠感到有点略略不舒服的是,因为国内要低调报道此事,他的副主任的见义勇为的行为,也要推迟了。
宋姗娣已经将她专访的稿子发回了《天南青年报》,领导对她初来法国就能抓到如此重大的新闻而深感欣慰,然而就在短短的三个小时后,新的命令就下达了过来,“这件稿子不但要押后发,而且要做较大的删改……巴黎那里,非洲人正在游行,是吧?”
宋记者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陈太忠正在埋头呼呼大睡,那么商谈的结果也就不问可知了,总之,对凤凰驻欧洲办事处所有的人来说,千禧年的前两天,真的带给人太深刻的印象了。
当天晚上,驻欧办继续灯火辉煌,毕竟每个人的一生最多也只可能遇到一个千禧年,午夜时分,埃菲尔铁塔周遭两万支探照灯在夜空上纵横交错,紧接着铁塔顶上的烟花齐齐绽放,塞纳河上的游艇同时鸣响新千年的汽笛,上百万人将香榭丽舍大街挤得水泄不通……陈太忠曾经答应,在这个夜晚带女孩儿们出去玩的,然而现在他不得不食言了,不过还好,就在这时,他们纷纷接到了来自国内的问候电话。
大约是在十二点半左右的时候,黄汉祥也打来了电话,对燕京来说这是早上八点,他提出一个不错的建议,“今天巴黎的活动很多啊,我想你应该出去活动活动。”
“我已经活动过了,”陈主任如是回答,他甚至不介意说得更明白一点,“过几天我要回国了,到时候会带一点惊喜给您。”
“呵呵,我知道你这家伙能行的,”黄汉祥笑得很开心,事实上,通过某些渠道,他已经知道小陈开始着手办理一些事情了,“不过,你不能知足,再在那边呆一段时间吧……对了,松露,冬天的松露味道不错,寄回来点给我,嗯,新年了,我得忙了,回头再说。”
“可是我要回去考试啊,”陈太忠还待辩解,那边却是已经压了电话,等他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新千禧年的第一个舞会已经开始了,驻欧办的人、留学生以及一些华商已经在大厅里跳了起来。
不过于丽没有跳舞,她在楼上陪着袁珏向下看,小丫头刚才得知,死在十九区的那个华人,有可能是穆晓牧,这心情就有点糟糕……死者已矣,而生活还要继续,第二天是元旦,大家玩得累了,都是很晚才起床,连省科协的人都不例外——为了感受巴黎在新的千禧年的疯狂,他们晚上出去游玩了,直到凌晨一点多才回来,这还亏得是队伍里有赵主席和李校长这种上了年纪的领导,要不然没准就通宵了。
袁珏起得不晚,大概是在八点钟就出现在了大厅里,他下楼的时候,正好见到陈太忠在用微波炉热面包,“老板你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啊,最近事情这么多,”陈太忠笑一笑,随手打开了微波炉,叹口气坐在那里,“你要不要来一点……老袁你也知道,外松内紧,现在形势不是很好,我得多提防啊。”
“没那么严重吧?”袁珏走到大厅的沙发处,扶着扶手慢慢地坐下,很随意地笑一笑,他知道陈主任指的是什么,“咱们驻欧办没来巴黎的时候,这么些年他们可不也过来了?太忠我说你啊……别背那么沉重的心理包袱。”
“没压力就没动力嘛,”陈太忠听得笑一笑,“再忙一段时间,可能我又要回国了,老袁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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