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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似是达成了什么默契,又闲聊几句家常后,一个小丫头跑过来叫走了王薰,屋内也就只剩了韩、语两人。
二人对坐,又是默默无话。
这情景让韩令想起雁山客栈的第一次相遇。此时时移世易,对坐的两人也历经了许多波折。
韩令想说些什么,他想感谢郑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想对她道歉,想问清楚她与王薰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种种思虑,他最终说出口的是:“郑语,你还好吗?”
郑语柔声道:“我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便可。韩令,你没事吗?”
韩令赧颜道:“惭愧不已。”
郑语便轻轻笑起来。她示意韩令坐到她床边,韩令起身,手中还攥着那张地图。
“馥之姐姐是不是捉弄你了?”她摸索着拿过地图,笑道,“我看得出,她对你没有敌意,只是爱捉弄人罢了。”
韩令闻言,苦笑道:“我只是没预料,闻名天下的王薰楼主是这样的性格。”
他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经历讲给郑语听,郑语听着,时不时莞尔一笑。末了,她说:“我方才觉得,馥之姐是关心则乱。这样看来,你也是忧心则乱。”
韩令笑着认下了“忧心”的名字,问道:“不过,王楼主的武功,竟与我同出一脉?”
郑语温和道:“是。馥之姐年幼时身体受损,无法修炼内功。她的奇功与你一般,都是无法修习内功之人才可学习的,化他人为自己,化外物为内在。”
韩令笑道:“楼主说她的奇功并非你所教授,我没想到,天下间,除你之外竟还能有人知晓这门功法。”
郑语也笑起来:“是啊,馥之姐的奇功,是我的姐姐所授。”
韩令从方才就想知道,这位不断出现在郑语与王薰对话中地“姐姐”是何许人也。可他看着郑语布满哀愁的脸,实在问不出口。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来转去,倒是险些把他绕进去了。
他一时无话,郑语倒开口了。
“韩令,你想知道我姐姐的事,对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笑意,“没关系,我们是伙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她轻声说:“我的姐姐,她叫郑谳。”
郑语十二岁时,姐姐十五岁,吃下了“药”。
薄暮的阳光被木门切割成一块一块,屋内昏暗一片,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姐姐站在她面前,笑得浑不在意。初春的下午有些冷,姐姐逆光站着,冲她一笑,莫名又让她觉得暖和起来。
父亲站在她背后,看着姐姐,笑着捋了捋胡子:
“阿谳,今天是你十五岁的生辰,你长大了。”
姐姐会意,调皮地一笑:“父亲将我们带到这里,想必不只是庆贺生辰。”
父亲抚着胡须,哈哈大笑:“是了。在咱们家中,有这样一个仪式。”他说着,从锦囊中掏出一个赭色木匣,打开来,里面躺着一颗血红的珠子。
郑谳了然道:“药。”
郑景仪笑着捋捋胡须:“小语啊,你什么时候像你姐姐一样‘读破万卷书’就没有不知道的事了。”
郑语不解,看看药丸,又看看姐姐,问道:“这是什么药?”
郑谳捏捏她软乎乎的脸:“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她吃下药,风轻云淡地笑着看向郑语。
郑语也想笑,可下一刻,她笑不出来了。
姐姐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灰败如纸,方才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事扭曲的五官和满头的冷汗。她浑身颤抖不止,郑语赶忙走上前,却被姐姐推开。
此时,她的汗毛根根立起,浑身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从她咬紧的牙关中传出钻心的痛吼,嘴唇被咬破,流下了丝丝缕缕的鲜血。不多时,郑谳停止了惨呼晕倒在地,脸上泛出病态的红色,口角冒出白沫,身体还在不自然地颤抖着。
郑语不知自己何时流出的眼泪,她抹了一把脸,看看目瞪口呆的父亲,哭叫着跑出去找母亲,想要让母亲救救姐姐。
可一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恭喜老爷,恭喜二小姐,大小姐继承了‘天演’!”
“恭喜老爷,恭喜二小姐!”
贺喜的声音山呼海啸,让郑语有些茫然——
这间屋里,明明只有他们三个人啊?
“小语,”她听见郑景仪的声音:“你应该为你姐姐高兴。”
“她作为直系血脉,有这么大的反应,说明她继承了‘天演’。
“这是两百年来第一个‘天演’啊!小语,你应该为你姐姐高兴才对。”
郑语转过头,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呆呆地盯着父亲,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父亲怎么可能将姐姐的生命弃之不顾?
这真的是父亲吗?
她被自己吓得浑身一哆嗦,想跑,郑景仪却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神情有些责备,声音却隐隐透露出兴奋:
“阿谳继承了天演,这是高兴的事情,你怎么能哭呢?”
郑语的嘴唇哆嗦着,身体一阵阵发寒,可父亲异样的兴奋感染了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我,我要高兴,我要恭喜姐姐……”郑语颤抖着声音,不敢看父亲,又怕看到倒在地上抽搐的姐姐。她盯着父亲腰间的玉牌,说了一遍又一遍:
“我要恭喜姐姐……我要……我恭喜姐姐……”
屏蔽余光、无视听觉,她假装自己并不知道姐姐被家仆抬起,送回房屋;她假装无视掉了地上的血迹,任由其在不久后被冲洗殆尽。
郑语走出房间时,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腿脚一阵发软。她勉力走回自己的房间,才没有瘫倒在地。
从那之后,她三个月没有见到姐姐。
母亲依旧温柔,父亲依旧慈爱,弟弟妹妹们乖巧懂事,只有姐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郑语知道,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是很容易被打破的。父母的慈爱,好像一张绷紧了弦的琴,每一个音都弹奏得小心翼翼,可还是改变不了琴弦会崩断的事实。
弟弟妹妹们的懂事,也只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做出的最为消极的反应罢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天也越来越长了。这意味着郑语有更长的时间要与父母弟妹相处,陷在压抑沉滞的气氛中。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这根弦也已经走到了崩断边缘。
郑语叹息一声,走到后花园,坐在棋桌前的石凳上。往常,她最喜欢和姐姐在此下棋,一面落子,一面嘲笑姐姐是个“臭棋篓子”。
她打开两个精致的棋笼,拈起一黑子,落下,又落一白字。一来一往,与自己对弈。
可她仅仅走了几步,便弈不下去,趴在石桌上掩面哭起来。
姐姐,姐姐。
她可以忍耐父母和弟妹的沉默,可以忍受面对他人询问时说出的“家姐抱恙”。可她已经快要无法忍受姐姐不在她身边,在她无从知晓之处经历着些悲哀的事,而她无法一同面对。
她哭得抽抽噎噎,耳畔甚至听见了姐姐的声音。
“哎呀,这是小雨和自己下的棋?下得真好,我来替这黑子下!这次我肯定能赢。”
紧接着,她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她的头。
“小雨,”郑谳笑着说,“我还没赢,你怎么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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