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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语歪过头,假意躲过了王薰的“教训”。她抬起一双灰蓝泛光的眼睛,月华般的眼神轻轻落在韩令身上。
“韩郎君,”郑语的声音也轻轻的,“莫要怪我此前未曾告诉过你此等秘法。这秘法名为‘烛影摇红’,世间亦只有我这二位姐姐会。”
这烛影摇红,是个不怎么出名的词牌名,也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一味毒药,以“催人心肝、折减人寿”闻名。可惜现世蛊毒一概被视作邪术,百毒门早已不复当年兴盛,“烛影摇红”也成为了话本里的“奇药”。
而说回词牌名,韩令是背过许多首《烛影摇红》的,可这时候,却只记得一首:
上阙讲的是:“双阙中天,凤楼十二春寒浅。去年元夜奉宸游,曾侍瑶池宴。玉殿珠帘尽卷。拥群仙、蓬壶阆苑。五云深处,万烛光中,揭天丝管。”
无论是玉殿的豪华、珠帘的华美,还是千万烛火耀目,都是何等兴盛浩大的声势?丝竹萦绕、金樽玉盘,又是何等的欢乐盛世?可人人皆知,烛火总有燃尽时,瑶池欢宴,也不过一场幻影。
而下阙便悲凉许多。“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今宵谁念泣孤臣,回首长安远。可是尘缘未断。谩惆怅、华胥梦短。满怀幽恨,数点寒灯,几声归雁。”
概而论之,无非是大梦初醒、几许愁情、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韩令心中有了思量,便正色再拜王薰:“楼主请讲。”
王薰转过头,在月色下,她的面容有些看不清楚,却依稀可以辨认出她唇边的笑意。
“韩郎君大概听说过‘烛影摇红’这味药。这‘烛影摇红’,本就是寿数折减的意向。若是修习这门奇功,则寿数将会折半。”
韩令听罢,心中一时激荡,险些站立不稳。
他方才二十有二,人生中还有七年的时间是被困在囚笼之中。如今生活刚有起色,却要用一半的寿命去换未来么?
耗尽寿命,又有何未来可言?
可他若是不去修炼,没有力量,又何谈为家人报仇呢?
难道要像先前一样,去夺、去抢、去伤害对他毫无防备的人?
月色下,韩令低着头,脸色阴晴不定。郑语看着他,轻声道:“韩令,你不需要拷问自己,强迫自己。你只需要做出一个不后悔的选择,我在你身边。”
她话音很轻,韩令心中却像有一块大石落了地,滚落下山崖,摔得粉碎。
“楼主,”韩令抬起头,双膝落地,腰板却挺得笔直,“韩令愿拜入楼主门下,修习‘烛影摇红’。韩令绝不放弃,绝不后悔。”
他说完这句话,心中轻了一块,却忍不住想要落下泪来。韩令急忙低下头,一滴眼泪“噼啪”落在琉璃瓦上,紧接着是一场急雨。
王薰站在他面前,自然地抚上他的头发:“好。”
修习之初,韩令便对王薰的武学基础感到十分惊讶。
他第一次遇见一个人,在江湖中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名气,却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武学基础”的东西存在。
但王薰在指导他的修炼时,却总能一语中的。这等聪慧的人,明明已经踏足武林,为何从未修习过最基础的武学?
某日修习结束,韩令实在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楼主智绝当世,为何年少时不曾修习武功呢?”
王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的好奇心真是旺盛。”
她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悠悠道:“我年幼时,我的父……符,符先生,不允许我学武功。他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入了江湖,便一生也无法摆脱那些纠缠’
“……可惜啊,可惜,我最终也是负了他的嘱托,入了江湖。”
她转头,将桌上的另一杯茶水递给韩令:“你怎么是这个眼神?”
韩令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茶——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郑语所说的“符弓大侠”,正是王薰的师父。
半个月下来,他们的关系不知不觉间拉近了不少。或许是韩令放弃一半生命的气魄让王薰多少有些触动,又或许是郑语所说的“伴侣关系”让王薰对他另眼相看了些。
总之,这些日子里,三人的关系更加融洽。
韩令学艺的路途十分顺利,不如说是过分顺利了。王薰从未上手纠正过他的姿势,顶多是用折扇敲一敲他的手脚,韩令却是一点就通,半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掌握了“烛影摇红”的心法。
尽管目前能够汇聚的灵力相当稀少,可韩令心中仍是愉悦不已。
窗外阳光炽烈,鸟儿在晒得绿油油的叶片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韩令看着看着,不觉有些心驰神往。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八月。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八月的天气已经入秋一个月,夏日的余威倒也仍然未散去。
算起来,他们在歌乐城里,已经住了接近两个月。
韩令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转过头道:“楼主,天高气爽,秋日宜远行。”
王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韩令啊韩令,”她将手中折扇合拢,重重地敲在韩令头上,“你究竟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们,也不会强行将你们留在这里。但你,唉,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
韩令不明所以,疑惑地扣了扣手指。
王薰便将折扇重新打开,斜倚在美人榻上。她堆云般的发髻垂下来,蜷曲的三千青丝一层一层落在洁白的香肩上,如同鸦栖白雪,美得令人喘不过气。
她捻住一缕鬓发,说道:
“你当我真看不出,你和小雨不是情侣?小雨怕我对你不好,方才扯出这种谎来。她都不怕我拆穿了与她对峙,你倒好,只要知道这件事对你有利,哪怕打落了牙也要往肚里咽。
“韩令,你的事,我都听小雨说过。你心中的恨,我亦能感觉到。我不会劝你放下仇恨,恨事长久的感情,我自己都放不下很多事。但你应当明白,绝大多数的事情,不需要一个人扛,也不需要一个人面对。
“你刻意的疏远,反而会让一直守在你身边的人失望”
韩令默然片刻,抱拳道:“王薰姊,令心中一直感念你的大恩,也愿意聆听你的教诲。阿姊所说的,韩令心中都明白。阿姊希望的,韩令也并非不能去做。”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王薰的名字,也是第一次与她推心置腹。
“但令不值得与郑语相提并论,郑语坦荡又强大,性情温和,无论是谁都会为她心折。令却只是个废人,没有郑语,便没有今日的韩令。
“阿姊,令并非有意疏远任何人。只是令能做的,仅仅只有不牵连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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