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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星陨出鞘的同一瞬间,徐竹琛腰间的湛露铮然飞出,抢在主人做出决断之前,挡住了星陨的攻势。
两剑相撞,电光火石之间迸发出万点金星。郑谳反手又要刺,徐竹琛却抬手抓住了湛露的剑柄,霎时凝聚起冰寒雪芒,威慑力令人不由得为之一骇。
眼见失了先机,郑谳自知正面与徐竹琛对抗几无胜算,便将剑锋一划,甩出一道火墙,脚下一点,迅速飞出了逼仄的树林。
徐竹琛一步不让,紧随着她的步伐飞跃而起,抬手便是一剑。
郑谳艰难地接住这一剑,侧过剑身卸掉湛露的威力,身子也跟着剑锋斜划出去。徐竹琛见她失了平衡,下意识要拉,却被郑谳眼中的赤色刺痛,在空中一旋身,落在云松树上。
“你赢不过我。”徐竹琛干脆地下了判决。她擦掉剑身的雪,脚下的云松树颤了颤,抖落零星几点雪花。
“阿楝,你要离开这里,为什么?这不是我们的世外桃源吗?”
郑谳滚落在地,翻滚几下起身,她看着树上的徐竹琛,并未理会她的话语,只是一剑挥出。星陨尖端飞出几道赤红的火光,直奔徐竹琛而去。
徐竹琛手腕一转,立起湛露在身前,剑身迸出寒气,轻轻松松挡下飞来的火焰。她仍然稳稳站在树枝上,郑谳看不清她的表情。
“十二岁,我要离开镇南府,你不肯出来见我。你说,人间欢宴总有散时,我便与你约好,以后我们每年都要相见,不见不散。”
“十三岁,我到镇南府找你,你仍旧不肯见我。那棵树被截断了,阿楝,我想了一夜,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我有多么思念你,就有多么恨镇南这片土地。”
“十六岁,我在芷阳苦修,拼命给自己加任务、把自己活成父亲期望的样子,只为忘记你。这么多年,你连一封信也没有给我写过。”
“十七岁,我到镇南府时,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我多希望我能拯救你,可我无法找到你,我无能为力。”
“阿楝,你要为此怪我吗?”
她说完,湛露直指树下。郑谳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依然被冰冷的威压压得险些跪地。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就算有所夸张,仍旧说明了徐竹琛的实力。
此刻,天下第一剑站在白雪簇拥的山谷中,白衣胜雪、寒芒如冰。她的湛露剑,正指着自己,郑谳想,指着一个无名小卒。
她能感觉到,徐竹琛冰寒的内力与她契合度极高,正想方设法地想要钻进她的经脉中,安抚她起伏的情绪。
“竹琛,你真的这样想吗?”
“镇南府不再与徐家交好的理由,你很清楚。我不会为你的选择责怪你,你也知道。”
“我痛恨的,是你看待生死的态度。我痛恨的,是你在衡量每个人生死的价值!徐竹琛,你不明白吗?”
“我死在火场中,你自以为理解我的痛苦,真的吗?你知道火焰爬上你的皮肉、你想要尖叫,却只能忍受钻心的痛苦,闻着自己逐渐焦臭的感觉吗?你会比死过一次的人更痛吗?”
“现在我活着,我的痛苦就会被一笔勾销吗?我的家人悉数死在火场中,就因为我活着,你就不会为那时踩过他们的尸体而感到愧疚?”
她的内力在周身环起一道火,看上去仿佛是她在燃烧,抵御着无孔不入的寒气:“一路上,你千方百计地安抚我,想要阻止我想起这段回忆。真正的‘徐竹琛’,心里很清楚大是大非,真正的她,即使会犹豫、会逃避,却无论如何不会颠倒是非黑白。”
“竹琛,告诉我,把人命看作可以衡量价值的物品、比较高低贵贱,这是你的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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