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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年龄,正是喜欢锋芒毕露的时候。

……

午后,变法司内。

范仲淹、王尧臣、欧阳修、唐介、包拯、范镇、苏良、耶律洪基分坐在一条长桌的两侧。

桌子上,有茶水、干果、点心、水果等。

耶律洪基甚是亢奋。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名大宋的士大夫官员,正在与一群优秀的同僚交流政事。

这种氛围,比辽国好太多了。

众人寒暄数句后,苏良率先引入了此次要讨论的话题。

“自西夏国主元昊身死之后,西夏宗室混乱,党项贵族争权夺势,但而今已渐渐安定。西夏穷困,民既为兵,又为贼。他们在缺粮少钱之时,必然将苗头指向宋或辽,行抢掠之举。我们到底应该灭夏,还是防夏,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今日,我们就聊一聊如何能够有效抵制西夏人的抢掠!”

紧接着,众人便开始轮番发言了。

“西夏实为巨贼,难改偷盗本性,若欲彻底解决西夏之患,必须一鼓作气,将其灭掉。不然待他们困顿时,定不会遵守盟约规定。西夏人自上而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无视伦理纲常,我们绝不可与之为友……”

“非也。西夏可防但不可灭。其如鸡肋,若灭之,须派官员管辖,军队驻扎,甚至为其百姓开民智,兴教化,消耗太大,实为一桩不划算的买卖。”

“西夏并没有那么好打!他们占据有利地形,又有重铁骑铁鹞子。在危难之时,还会采取甚是歹毒的坚壁清野之策,若灭其国,付出的代价太多,不如在边境多建城堡,专防抢掠!”

“西夏并非不可打,关键是看我们会不会倾尽全力去打,若倾尽全力,三月便可灭之,但是如何管辖党项人和羌人,确实是个大麻烦……”

……

范仲淹等人纷纷开口。

每个人都是有理有据,从军事、民情、利益得失等多方面,将西夏人的行为习惯,心理特征,分析得头头是道。

耶律洪基听得津津有味,但却未发一言。

不是他不想说。

而是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白鹤群里面的一只鸡,说话必露怯。

甚至一些想法与这些人相比,不但浅薄,而且幼稚。

当下他代表的乃是辽国。

若不能说得精彩,不如不说。

不多时。

他挺着的胸膛便佝偻了下来。

他生来自傲。

一直觉得自己若来大宋参加科举,考中个进士还是没问题的。

此刻,他才知晓自己与大宋官员的差距有多大。

不远处。

苏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想做的,便是打击一番耶律洪基的自尊心。

此番自由谈。

足足进行到黄昏才结束。

众人都是慷慨激昂,纷纷发表意见,而耶律洪基做得最多的就是点头和傻笑。

在这群人面前,他连做个配角的资格都没有。

耶律洪基自尊被伤,情绪甚是低落。

……

入夜,都亭驿。

耶律洪基坐在厅堂中喝着闷酒。

越喝越郁闷。

在他的眼里,大宋百般好,大辽万般糟。

长此以往,辽国国势将危。

就在这时。

微醺的辽国正使耶律素和副使李韩回来了。

二人看到耶律洪基后,不由得明显一愣。

自耶律洪基挂职去御史台后,基本都是很晚才回来,而今却至少早了一个时辰。

耶律素和李韩作为正副使,并没有别的任务。

二人来大宋的目的就是吃喝玩乐,不过在耶律洪基的面前,他们收敛了许多。

耶律洪基看向二人,语气冰冷地问道:“汴京城好玩吗?”

耶律素和李韩都是一脸尴尬,看耶律洪基那阴沉的脸色,没敢开口回答。

耶律洪基缓缓站起身来,道:“来,跟我过来!”

大约数息后。

里面传来耶律洪基愤怒的咆哮声。

“你们看没看到南朝(即宋)君明臣贤,变法搞得有声有色;你们看没看到汴京城的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是面带笑容;你们看没看到汴河之上,千帆竞发,商贸是多么繁荣;你们看没看到,一座汴京城足以抵得上我们十座大城!”

“我们再不学习南朝,差距将越来越大,早晚都会被他们所灭,你们还有心情吃喝玩乐……”

耶律素想了想道:“殿下,大宋的军事是比不过咱们的。”

“你知道比不过吗?我们与宋不见兵戈多年,他们一直在进步,而我们一直在退步,你没看到河北禁军都换将了吗?”

“愚蠢、废物,你以为南朝还是十年前的南朝吗?”

耶律洪基大骂二人一顿后,直接攥着拳头朝着二人狠揍起来。

耶律洪基的暴力基因,源于他爹耶律宗真。

今日他一肚子的火气与委屈,只能朝着此二人发作了。

耶律洪基挥着拳头,狂揍了二人近一刻钟后,心情不由得好了许多。

他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当下,我朝的变法力度还不够,必须要全面学宋,网罗天下贤才,不断加强文治的比重,不然与宋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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