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滑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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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石勒寇汲郡，执太守胡宠，遂南济河，荥阳太守裴纯奔建邺。大风折木。地震。幽、并、司、冀、秦、雍等六州大蝗，食草木，牛马毛皆尽。”</p>

当然，以上那是历史上发生的事，本时空已经改变太多了。</p>

但细节可以改变，根本战略则还没有决定性的力量将其推翻，比如匈奴攻洛阳之事。</p>

经历了去年的失败后，今年他们以断洛阳粮道为主要战术，这便是历史上石勒南下的重要原因。</p>

他成功了，洛阳陷入了大饥荒，司马越被迫带人出镇外藩，减轻洛阳粮食压力。但缺兵少将的洛阳在第二年初夏依然陷落了，匈奴甚至只派了四万人就拿下了，不到第一次兵力的三分之一。</p>

他们的战术是成功的。</p>

但当邵勋看到杨宝带着空船返回敖仓时，又有些迷惑了。</p>

合着匈奴是完全不管漕运了吗？不对劲啊。</p>

再这样下去，待我一船又一船的粮食运回洛阳，你们今年再来，又有屁用？</p>

禁军尚有步骑两万六千余，临时征发农兵丁壮的话，凑个四五万人不成问题。</p>

这些人固然不擅野战，但如果死守城池，你能怎么样？</p>

邵勋甚至一度觉得匈奴可能已经放弃了。</p>

不然的话，怎么解释他们至今没对漕运节点动手？</p>

没有人攻乞活帅陈午镇守的浚仪。</p>

没有人攻牙门军镇守的官渡城。</p>

没有人攻运兵、船只大量集中的敖仓城。</p>

没有人攻义从军驻守的厘城。</p>

甚至都没人进入洛阳盆地，袭扰巩县、偃师等漕运节点，连造浮桥渡河南下的迹象都看不到。</p>

打的什么鸟仗！</p>

而既然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邵勋决定主动出击，带上银枪军主力及能动弹的所有骑兵——算上亲兵，差不多一千骑出头——向北渡过汴渠，先至阳武，再发东燕、白马，进攻王弥部。</p>

这一招叫打草惊蛇，即把敌人的战术意图打出来。</p>

有些东西，猜是猜不出来的，只有主动出击，把敌人调动起来，然后从其蛛丝马迹中进行分析，得出相对靠谱的结论。</p>

他现在甚至怀疑石勒、王弥抗命了，没有遵守刘汉朝廷的整体战略。</p>

但这种抗命是有限度的，他俩现在还脱离不了刘汉朝廷，没有自立的能力，这种状况不可能持久。</p>

当暴怒的刘聪连连传令之时，他们最终会抵挡不住巨大的压力，再度回到正轨之上。</p>

看看谁能耗吧！</p>

但刚刚出师，就被迫止步……</p>

铺天盖地的蝗虫已经成了河南一景。</p>

它们一开始是青色，鸟儿、鸡鸭吃得还很欢，但当蝗虫聚集在一起，互相碰面时，因为争夺食物，开始变得凶狠暴躁，体色也从青色变成了褐色。</p>

于是乎，一群又一群的蝗虫开始起飞，“转战”各地。</p>

起飞了的蝗虫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体内含有毒素，就连它们的天敌吃了都会轻度中毒。</p>

人少少吃几个没事，吃多了就自求多福吧。</p>

“满昱、高翊，你二人把骑兵撒出去，远远警戒，一有情况，立刻回来报讯。其余人抢收小麦。”邵勋看着渐渐多起来的蝗虫，下令道。</p>

其实派不派人都无所谓了，这么严重的蝗灾，在历史上可能也是难得一见的，已经到了阻碍人出行的地步。</p>

他印象中，连人马都不能出行的，似乎只有元朝一次——</p>

“五月，山东、河东、河南、关中等处，蝗飞蔽天，人马不能行，所落沟堑尽平。”</p>

“食禾稼草木俱尽。所至蔽日，碍人马不能行。填坑堑皆盈。”</p>

这狗屎般的世道！</p>

邵勋叹了口气，放下屠刀，拿起镰刀，冒着飞蝗，钻进了田间地头。</p>

荥阳是司州属郡。前年秋天王衍力推冬小麦种植时，司州不是很积极，种植此物的农户、坞堡、庄园并不多。</p>

但当严重的旱灾袭来，导致春播粟大面积减产乃至绝收时，很多人醒悟了。</p>

然后不用人催，去年秋天起码有四五成的农田种了冬小麦，进入五月后陆陆续续开始收获。</p>

前几天，最早的一批小麦甚至已经收割、晾晒完毕。</p>

最近几日，又有部分农田开始了收割。</p>

邵勋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战争会因为严重的蝗灾而打断。</p>

这场战争，意外可真是太多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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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安脱下战袍，仔细地遮盖在坐骑背上，甚至犹嫌不足，又扯来几匹刚抢的锦缎，仔仔细细盖住宝马。</p>

但不成想，精美的丝绸之上，竟然也落满了蝗虫。</p>

夔安看傻了，蝗虫就连丝绢都吃。</p>

他又抬起头看向天空。</p>

遮天蔽日的蝗虫大军一群群起飞，扑向农田、草地、树林，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p>

老实说，他不是没见过闹蝗灾，但从没见过哪一次的蝗灾有这么严重。</p>

数量太多了！</p>

不知道河北怎么样，估计好不到哪去，甚至更严重。</p>

被蝗虫这么一闹，河北、豫州春种的粟苗无子遗矣！</p>

粮食！</p>

夔安陡然一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粮食，谁能占有更多的粮食，谁就能活下去！</p>

远处传来的马蹄声。</p>

夔安透过密密麻麻的蝗群望去，却是自家的骑兵</p>

马儿身上落了不少蝗虫，不安地扬蹄而起，甚至直接将人甩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