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酒后闹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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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p>

出窍期威压自殿中发出，虽只针对陆折衣一人，但骄知火离黑发剑修太近，也受其影响，刹那间脸色苍白，痛苦地唤道:“师尊，停下……”</p>

那微小的声音被淹没在狂风骤雨般压来的威势中！</p>

反倒那个凡人少年，神色自若，像是什么也感知不到。</p>

骄知火运转全身真元抵挡，却如蜉蝣撼树，根本毫无用处。他依旧一步步，靠近了在威压中心的黑发剑修，想要勾住他的衣袖，为其遮挡一分伤害。</p>

短短几步，犹如天堑。</p>

那是如萤火般，微弱却也固执的光芒——</p>

鲜红血液从唇角蔓出更多，他的师尊却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p>

骄知火的眼里充斥血色，已辨不清眼前事物，只依靠一腔执念前行。直到颤抖的手，终于触到了凉滑的衣角。</p>

红衣小孩轻轻笑了一声。</p>

他抓住了。</p>

风暴顿歇。</p>

骄知火有些茫然地张望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不是师尊留了手，而是在黑发剑修身边，形成了一片异常安静的区域。</p>

简直像是毫不受那出窍威压影响般。</p>

殿中冰冷声音传来，那是来自出窍期大能的怒意:“峰主最低也是元婴修为，区区金丹小儿，凭何本事，竟也如此狂妄！”</p>

黑发剑修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就如最坚定的问道者，从不因外物而动摇。他腰间佩着最普通的诛魔剑，白如流水的缎子一扬，那诛魔剑便露出侧边的锋芒来。</p>

陆折衣的动作极为好看，优雅的像是某种用来表演的剑舞。但若亲身体感，那锋利浓重的剑意，如同能毁天灭地，绝不会让人生出一丝轻慢之意。</p>

那是可怕如同天道降临，雷劫当空的压迫感。</p>

其实陆折衣并不如面上那样冷静。</p>

他觉得体内真元运转，已经脱离了原本的掌控，丰盈的像是要炸开来。思维混沌，有些熏然，那些伪装的冰冷与正气，都被一点点抽丝剥茧，只留下那带着邪性猖狂的本质。</p>

哪怕极力记得维持人设，在某种物质的催动下，独属陆折衣的恣肆，还是泄出了点端倪。</p>

黑发剑修声音极轻，眸光像是深不见底的魔渊，唇角微微一挑:“就凭我是以金丹之身，修真界立道第一人。”</p>

修仙有逐道一说，却不是人人能悟道，人人敢立道。</p>

修至渡劫期，不管是初期还是巅峰圆满，都可飞升。这飞升的关键便是“道”，一个修真者，若是没有“道”，便会被最后的九天玄雷轰为烟尘，身死道消，神魂俱灭。多少渡劫期的大能，就死在“道”之一字上，生生耗得油尽灯枯，再也承不住漫长无边的等待，毅然投向了死亡。</p>

而修真界有记载以来，最天赋绝伦的修士，也是在分神期悟道，渡劫期立道——</p>

悟道是一劫，立道也是一劫。只因立道，就是和天道签订了某种契约。</p>

只要违背了自己立的道，便会被天道抹杀，于世不存。</p>

那个最天赋绝伦的修士，立的是“杀尽天下负我人”的邪道，却在即将飞升圆满时，道侣与他人被翻红浪，结为欢好。他念着千万年来的相伴，又觉飞升便是抛弃了道侣，索性由着他们去……顿时便被天雷劈得尸骨无存，不留神魂。</p>

这就是立道之可惧。</p>

一旦立道，便是将性命置于刀刃之上。任你天赋绝伦，修为高深，背道之后，也逃不过天道的责罚厌弃。</p>

所以黑发剑修提到“立道”二字，长生门掌门不仅觉得嘲讽可笑，甚至疑心巫情从哪里听来的“立道”一说。</p>

“荒唐。”</p>

若是金丹真人也能立道、悟道，他们这些修真界老怪物，还不如去死一死的好。</p>

但陆折衣的确是可以立道的。</p>

——这并不是说他的天赋有多好，修为有多么精深，道心多么坚定，只是因为系统设定而已。</p>

虚玄君将陆折衣带来这个修真界，就给他立好了“道”，那是游离于天道之外的另一种规则，不受此界天道约束。</p>

是陆折衣作为正道肱骨、正人君子的一大强有力的证据，注定他要立为天下苍生而奋斗的正道，至于这“正道”有多大水分，就只有陆折衣和系统心知肚明了。</p>

但金丹立道太过骇人听闻，虚玄君和陆折衣商议时，也确定好了是分神悟道、渡劫立道这么个流程。</p>

——现在却全打乱了。</p>

「宿主。」系统唤道。</p>

「陆折衣。」它又道，依旧无人回应。</p>

系统觉得自己简直要死机了，合作了这么久，它从不知道宿主有这么肆意狂妄的时候:「……你究竟在做些什么？」</p>

“我在立道。”陆折衣如此道，却不是在心底和系统交流，而是直接说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