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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忙道谢,也明白这两位小姐无需他再跟随了。想着昨日那位公子的吩咐,马夫道完谢就安静地驾车离开了。
待到马车离开后,姜婳同晨莲一同漫步在大街上。
没了昨日那场扰人心的雨,街上的一切都安静了许多。她细细听了许久,偶尔能听见一两句关于谢欲晚的事情。
但比起之前,流言蜚语已经少了许多。
似乎是长安城内出了新的乐子,哪家的夫人同小厮有了私情,还愿意一同赴死
姜婳静静地听着,大街其实很吵扰,但是她的心却无比地安静。听着听着,大街上似乎也开始有为谢欲晚说话的人。
未明真相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昨日随着风雨,关于谢欲晚的事情,城中风雨了一日一夜。如今天晴了,该出摊的出摊,该逛街的逛街,也就‘安静’了不少。
但姜婳自然知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一夜之间流言满天飞,背后定是有人。如今流言悄然止住,背后也是有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知几方势力在博弈。
她上一世虽然不了解朝政之事,但也明白谢欲晚手中权利之大。即便现在不是十年后,他并未到权倾朝野的地步,但是也不该因为一个司礼就能下狱。
故而她慌乱过后,才能直接想到,这件事背后唯一能这般对谢欲晚动手的人——
只有皇位上的天子。
这是在谢欲晚刻入骨的规矩和礼仪之中,他唯一不会反抗的人。
上一世天子驾崩,按照天子遗愿,谢欲晚扶持太子登基。
太子无用,朝中大多事务都丢给了谢欲晚,但谢欲晚十年间不曾言说一句,平静地为太子打理着这个天下。
因为君臣,也因为如今的天子。
她不曾问,但是明白在谢欲晚心中,天子是不同的。
天下谁会同天子为友?
谢欲晚会。
姜婳心生出一股沉闷,如今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不过是天子在用司礼之事同谢欲晚博弈。
但即便博弈,为什么要对谢欲晚动刑?
这天下几分是谢欲晚为天子谋夺来的,天子难道不知吗?
姜婳垂下了眸,想起面色苍白衣袍染血的青年,心中有些疼。她踏入一旁的茶楼,想听一些关于司礼事情的消息。
入了包房,一室茶香,她的心安静了些。
她望着茶盏,想着住持口中那颗舍利子,还是未想明白。
谢欲晚知晓司礼背后的利害关系,为何要在如何尴尬的时间点去动司礼。即便司礼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他有不得不动的理由,也应该先从司家下手。
想了许久,姜婳知晓自己应当是想不明白了。
想起青年身上那一身血,她轻轻抿了一口茶,垂眸掩住了神色。
她其实从来不在意什么司礼,司礼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如何死,因何死,同她并没有半分干系。
她只是看不得谢欲晚那般在牢中。
茶楼向来是消息散播最快的地方,说书人也经常会按照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编写话本。姜婳望着屏风外的说书人,耐心听着他口中的话。
她足足听了一个时辰,说书人都要下堂了,都未提到谢欲晚一句。
她抬起眸,环顾四周,适才她倒是从周围宾客的耳中听见了一些东西。例如昨夜天子咳了血,怕是时日无多。
姜婳又饮了一口茶,眸色淡淡,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此后几年天子都是‘时日无多’。知晓今日从茶楼听不见什么,她饮完了这一杯茶,便同晨莲离开了。
走出茶楼时,阳光洒在少女的脸上,她抬眸望了望天,天很蓝,很亮。她抬起头望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再垂下眸时,手中突然多了什么。
她将手掌心打开,是一颗白色的月牙糖。
晨莲在她身后,依旧是往日那副笑盈盈的模样:“小姐,今日的糖。”
其实最近有些忙,她已经几日未吃糖了。当初晨莲来丞相府,橘糖拖晨莲带来的那些月牙糖,算着应该也没剩多少。
姜婳垂着眸,轻声道:“晨莲,橘糖给我的糖是不是要没了。”
晨莲弯起了眸,将手中四五颗月牙糖部藏到身后,认真道:“奴算一算,是没了,当初橘糖说,如若糖吃完了,让奴去府中寻她要。”
两人心照不宣。
又走了一段路,姜婳看见了从前那家酒楼。
酒楼旁有一个小女孩,正蹲在卖篮子前的花。比起从前,小女孩唤人的声音大了些。
她本来绕过,再让晨莲去给些银子,但那小女孩似乎也看见了她,忙提着一篮子花追了上来。
追上来的时候,小女孩的眼睛还是泛红的,看着刚刚哭过不久的模样。
见她追上来了,姜婳也就没有动,只是浅浅笑道:“许久未见。”
小女孩一双眸红红的,从花篮最深处拿了一枝花递给姜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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