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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韦涛提及此事,自然不是当真为从顾斐口中听到什么有意义的话。不过是寻个借口再探一探顾斐的态度。次女为了此子黯然神伤,柳韦涛心中恼火的同时,爱女心切,还是想满足女儿愿望。
不过顾斐显然没有与他深谈的意愿,寒暄了两句,便要离去。
柳韦涛着实恼火,却又赶紧叫住他:“顾大人,知晓你于治水上颇有些见解。犬子近来在读《水经注》,老夫人老眼花,精力上颇有些不足。若顾大人能拨冗去指点一二,老夫当真是感激不尽。正巧顾大人先前在找的那岭南的水稻种,老夫手头正好有些稻谷的种,不知顾大人在寻的是哪一种……”
意思很明显,顾斐愿意指教他儿子,柳韦涛便愿意将寻到的水稻种赠送给他。
顾斐冷冽的眼神闪了闪。他还记得王姝喜欢捣鼓水稻,上辈子答应她要找的良种,他没能给到。这辈子顾斐一旦有了余力,便立即去寻。没想到私下打听他行动的人挺多。
略一思索,顾斐答应了。
京城的这些动静,王姝不知道。她只知道萧衍行这狗东西,顺走了她一罐零嘴儿不说。竟然打着不让她乱吃东西的名头,堂而皇之地来她的屋子里搜刮。
这人就跟那蝗虫过境似的,把她偷偷藏起来每次只敢吃一点点的零嘴儿搜刮走了。
“你是强盗吗!”王姝真忍不住了,这男人是不是疯了,“你自己看看你在做什么离谱的事!”
萧衍行被她骂的抿嘴直笑,这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以前都是背着他骂,现在是堂而皇之地指着他鼻子骂。不过估摸着没被人骂过,偶尔被王姝骂上两句还挺有意思。
“你不能吃,”寺庙里不能食荤腥,哪怕萧衍行不信佛也会遵守这个规矩,“我帮你吃了。”
“谁要你帮我啊!我自己不知道少吃一点吗?我每次都只吃一块,那罐够我吃好久。”王姝气死,她藏那些零嘴儿她容易吗,“你打劫一个可怜巴巴的孕妇你丧良心!”
萧衍行是真笑出了声。
对,他丧良心。
“那怎么办?”萧衍行看她气得脸通红,歪了歪脑袋,“已经吃光了,你总不能从我嘴里抠出来吧?”
这能抠吗?要是能抠,她早就抠了!
王姝气疯了,她怀孕这段时间本就奇奇怪怪的,这一下子脑袋都被气得有些糊涂了。打又打不过,骂他他还笑。王姝没别的办法,信誓旦旦的要去寺庙到佛祖跟前告他:“让佛祖把你逐出佛门。”
萧衍行忍不住走过去,抱住人就亲了一口。
这丫头脑袋糊涂的时候还挺好玩。
第一百章
入冬后,西北冷得非常厉害。
不敢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但也差不离。如今走出家门,街道上都没有多少人影儿。
庄子上早已经将今年的粮食部收上来,又是一年大丰收。水稻和小麦的收成填满了仓库,油麻和棉花的收成也十分不错。上半年粮食的短缺如今算是填补上了,且粮食作物的品质俨然超过了去岁。下面为了粮食经常吵闹的粮铺的掌柜们再没了声音。
大姑娘年纪虽小,出了事确实能顶得住。
粮食短缺补上了,他们不闹腾了,粮铺的生意便恢复了正常。不过王家商铺的生意还是受到了战事和江南水患的影响。
为了安置韩家军,王家镖局进行了一次非常大规模的重组。
四个临近凉州的州府为了能容纳下这批人,休停整顿了一个多月。之后又紧急支援江南灾情,王家掏了好大一笔银子支援粮草、药材和老弱病残的医疗救助。不过生意虽然受到了影响,王家的体量还在。只要稳住局势,慢慢还是能恢复过来的。
钱割舍出去,并非完无收获。得益于王家的慷慨解囊,如今王家俨然成了仁义、靠谱的代名词。
好名声的效益是隐秘且深远的,这是一种持续不断的、缓慢发力、却十分有力量的软实力。只有在后世经历过市场经济时代,才能明白这里头巨大的价值。
起先还有下属掌柜私下里耻笑王姝小孩儿心性,为了一些不值钱的良心,给那些素未谋面的穷苦百姓割了王家那么多肉出去。得了空名声,半点实惠没捞着,得不偿失。渐渐地,他们发现王家名下的产业莫名地脱离了其他商家,高尚地独立了出来。
百姓们对王家这个字号的信赖和宽容,远超市面上所有的商户。基本上只要王家往后不作死,搞出特别损害人命的事情。王家字号无论开什么样的商铺,卖的什么东西,都会有人来捧场。
对王姝做事态度持质疑态度的人感受到切实的好处,终于沉默了。
……这大姑娘奇奇怪怪的,做出来的事却意外的出效果。
出不出效果,王姝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搞噱头。她是秉持着王程锦的教诲,实打实做了实事的。不过既然能创造出这样的效果,她自然不会放弃摆在面前的机会。
古代没有专利法,却有老字号的概念。王姝琢磨着该给王家创立一个商标了。
若是能把王家这个品牌做起来,并且将王家诚信、仁善的精神贯彻到品牌里去。将来都不需要太强的开拓者,只需要一个守城之人都能轻易让王家维持几十年。
而一个品牌最具象化的东西,就是商标。
王姝书法和丹青不是很擅长,也没太多的艺术创新的点子。换句话说,她在绘制一个独一无二商标上没有本事。她不行,王玄之就更不行。王玄之的艺术天分完遗传了两人的父亲,几乎等于没有。
“要不然,姐姐你试试看找姓萧的?”王玄之建议道。
王玄之在严先生和穆老先生两人的同时教导下长进了许多,如今想问也越来越像一个成年男子。
他的这两位先生是打心底推崇萧衍行,在教导王玄之的时候,时常把人挂在嘴边的夸。王玄之听得多了,也知道他这位不伦不类的姐夫乃天纵之资。若非为君,不能闲云野鹤,萧衍行其实在书法、丹青、棋艺、琴艺、武艺、骑射上都颇有天赋。
无论哪一样,若这位爷当真专注地钻进去,都有能力做到顶尖。
“他会作画?”王姝跟萧衍行都这么熟了,没见过他作过画。只知道他书法不错。
“会。”王玄之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据严老师说一画难求,价值千金。”
王姝皱起了眉头。
嗯,如果是这样,这位爷……
“穆老先生不是也善丹青么?”王姝试图退而求其次,前几次大出血的阴影一直在。
“老师确实擅长丹青。不过老师已经很多年不作画了,不知还愿不愿意动笔?”王玄之拧眉思索片刻,“老师如今人在外地,等他回来,我倒是可以问问看。”
姐弟俩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王姝便又着手写起了来年的测交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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