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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流暂时不想与这人讨论小辈教育问题,况且就算要教育,也至少得先把人找到吧?

……

彭循被捆着手脚,套在一口麻袋中,麻袋上还贴了许多道符咒,将所有的声音与光线都阻得严严实实。

溟沉问:“这是哪里?”

商成海道:“雪海山庄。”

山庄内处处鲜红,说是血海山庄还要更贴切些。溟沉问:“此地也归阴海都所有吗?”

“是。”商成海道,“小都主尽管放心住,这里安得很。”

一群人抬着装有彭循的麻袋往地下走。溟沉并不想看,更不想吃,他当然清楚商成海的小算盘,自己只要吃了彭循,往后就只剩下了回阴海都一条路可走,但问题是,他并不想要一个关在金丝笼子里的傀儡情人,也不想长住在那片终日暗沉沉的海域。

商成海暗自嗤笑,也并不逼他,只道:“小都主,这边请。”

山庄地上蜿蜒爬动着红色的蛇,远远看起来,就像是四处冲刷流动的血。

凤怀月再度于噩梦中惊醒,他已经不想问这是自己躺平的第几天,只熟门熟路地顺手往旁边一抓——却抓了个空。

“……”

他疑惑地睁开眼睛,这才看到两位仙尊竟然正在替司危疗伤,也有些吃惊,一骨碌爬起来,半天硬是没想明白其中起承转合,受伤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瑶光仙尊道:“哪怕世间再多三倍枯骨凶妖,也断不可能将你伤得如此之重。”

司危气息微弱,看起来颇为疲惫:“斩完枯骨凶妖后,又在枯爪城内守了三百年,阴寒入体,以至虚亏。”

“胡言乱语!”瑶光仙尊训斥,“阴寒入体,又不是邪灵入体,何至于此,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司危闭目坚守:“这就是实话。”

他一口咬死,两位仙尊也无计可施。凤怀月只当司危的虚空是因为自己的残魂与那偶人,也很心虚,生怕会被寿桃突然抓起来提问内情,于是悄悄摸摸又一躺,继续转身睡了。

但是并没有睡很久,像是刚闭上眼睛,就被人摸了屁股。

凤怀月:“……”

两位师尊都在闭目调息,司危挥手降下一道屏障,而后便黏黏糊糊地说:“亲会儿。”

凤怀月不是很想亲,主要你这道光影半遮不遮,看起来也不是很稳妥。但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先一步咬住了嘴唇。司危的身体稍微有些凉,像是还没从方才的虚亏里缓过来,手也冷,往他热乎乎的怀里一伸,就不肯再取出去。

“太瘦了。”

“嫌没肉你就不要摸!”

司危又咬着他的下唇笑,辗转到耳边低声道:“我不嫌。”

凤怀月被他这又湿又哑的一声蛊得差点春心萌动,于是又抱着气喘吁吁亲了一阵。但其实这种事是很没有道理的,因为眼下在自己的脑子里,前尘往事还是一团浆糊,所以大家理应发乎情止乎礼……止不太住。

两人在三百年前也不知亲了多少回,一切动作都熟练得很,完不用过脑子,唇舌就知道该如何往一起缠。隔着屏障,两位仙尊对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浑然不觉,这些日子先治凤怀月后治司危,简直像是在填两个无底洞,再高深的修为也有些招架不住,所以得调息上好一阵子。

凤怀月用手指去擦司危的嘴唇,这洞穴本就黑漆漆的,被屏障一隔,越发狭窄昏暗,两人靠在一起,竟然还生出了那么几分相依为命的味道。司危握着他那只完好无损的手,在自己脸上磨蹭。凤怀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撑着坐起来问他:“你的伤要紧吗?”

“不要紧。”司危道,“该有用的地方还能用。”

凤怀月:“……”

你正经一点!

司危懒洋洋反问:“我说我的脑子还能用,怎么就不正经了?”

凤怀月却不上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顺便提醒一下,现在不需要它有用。

司危笑得越发刹不住,他将人拉到自己怀中抱好,凤怀月及时一巴掌捂住那张嘴,免得又迎来“什么时候能用”之类的新问题。亲成这样已经非常离谱了,至于其他事,要等我想起来再商量。

司危用手指蹭着他发间小小的伤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凤怀月抬起头,悄悄摸摸观察他的神情,却被司危屈起手指,在额头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道:“有话就说。”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凤怀月清清嗓子问:“我昏迷的这些天里,溟沉有消息吗?”

“没有。”司危道,“你不必担心。”

这句“你不必担心”,怎么听怎么拈酸吃醋。凤怀月继续道:“那你答应我,先不杀他。”

同样的要求,先前其实已经提过许多次,每每只能换来一个不置可否的“哼”,但这回司危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道:“好。”

凤怀月猛然间还有点不适应:“真的?”

司危点点头,并不打算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在疗伤时告诉他,也确实不打算杀了溟沉——那些被替换走的灵骨,极有可能还在对方手中。

两位仙尊调息完毕,睁眼看见对面怎么多了一道屏障,甚是不解,于是挥手撤去,结果立刻听见熟悉尖叫,顿时慌得胳膊一抖。司危眼明手快,一把捂住哨子精的嘴,沉声呵令:“别叫了!”

凤怀月泪眼婆娑直咳嗽,要不是你好端端地突然来掐我,我为什么要叫,而且我刚刚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提了一句要亲自见溟沉,这难道不是很合理吗?见一见,问一问,将事情搞清楚,又不是要跟着他跑。

对,他目前已经不是非常想跑路了,至于这份心态是从何时开始有改变的,不好说。

凤怀月甚至还为此专门又找到一个时机,让司危降下屏障,然后将自己的重大心态转变隆重通知给对方。本以为接下来怎么着也该上演一番旧情人诉衷肠的感人戏码,结果司危听完,只是臭着脸一“哼”。

怎么回事,凤怀月被“哼”得有些懵,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怀疑这人是不是压根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司危却觉得不想走了,这不是很正常,毕竟你爱我如狂,哪怕现在失忆了,也不耽误再次爱上。

立刻,爱我。

凤怀月并没有立刻爱他,而是立刻无语得要死。

静室里感受不到日升月落,所以按理来说,时间应该是极为漫长的。但或许是因为有司危在,这漫长的时光便被拆分成无数个小小的片段,高兴了就笑,疼了就叫,再疼的时候,还能扯起嗓子哭一阵。至于那些隔着屏障的亲吻,更是多得数不清,司危却道:“三百年前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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