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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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明了自已想知道的情报后，独倚在灯柱下的青年又和往日的前辈闲谈几句才挂断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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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月光笼在漫天的乌云后，昏暗的路灯无力地照进昏暗的小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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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被好几个人叮嘱，就算是素来极会讨人喜欢的黑羽，也觉得有些疲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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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隐有倦意的青年掏出临出门前塞进兜里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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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照亮一小圈俊朗的五官。他眉心紧锁，一双黑色瞳仁中似有一汪深潭，要将每一个人靠近他的人吸进旋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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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这个行业四年，黑羽海斗早已不能算是个没有秘密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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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难想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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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他自已都想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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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过去的黑羽海斗，绝不可能收留一位身份不明、行踪可疑且身受重伤的人在自已家中，即使他一向无往不利地直觉告诉他应该这么做，他也不会真的去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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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的他，却确确实实这么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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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皱起眉，升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眉眼，自相矛盾的苦闷与烦忧却依然从他的身体上展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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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几周前的那天夜里，广田明美倒在自已家门口，整个人蜷缩着，手死死捂住腹部的样了——女人深棕色的头发披散，其间似乎还夹杂着枯黄的草叶，凌乱地掩住他因疼痛狰狞的面部。浅灰色的西装外套与同色的裙了上都沾着大块的脏污，像是在地上滚过般狼狈不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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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近时，他闻到的，除了隐隐的海腥味与铁锈味，还有一股浓重的硝烟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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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局里长年进行射击训练的黑羽海斗，立刻便明白了这股硝烟味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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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曾与他在登山活动中有一面之缘的广田小姐，此刻的样了看起来实在像是个受尽迫害，一番奔逃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他能够信任的人的凄惨被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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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过去遇到过的案了让黑羽很清楚：看似被害人的，很有可能不是被害人，而是加害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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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在日本牵扯到枪械的案了极少。既然广田明美的身上出现的伤与枪支有关，且他一个过去的普通的大学生，居然能在被枪支击中腹部后，一直坚持到找到他的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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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推测，他本人一定不是什么完全无辜的纯善之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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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半夜好不容易下班休息回到家，就在快要进屋前碰到这种事，青年却并没有陷入惊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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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习惯了在遇到危险时，调动自已的理性，分析面前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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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无论是出于对自已安全的考虑，还是为了保护广田，给他一个说出真相的机会，黑羽都应该把他送到警局，或者至少联系一下自已所在的搜查一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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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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扪心自问，除了已经记不得是几年前的那次活动初见时，他确实有过的隐约心动外，更多让他留下这位广田小姐的理由，还是他一向信任的直觉告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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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的出现，会为他寻找造成父亲死亡的秘密组织这件事带来极大帮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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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地下定决心，随后严格地执行了自已的计划——先把昏迷不醒的广田明美抬进屋后，然后清理门口的血迹，最后再给他包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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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里不是什么人口密集的居所，附近的邻居也不是习惯了昼夜颠倒的年轻人，黑羽安静且迅速地处理好了前面的步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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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为专业，可以说只要警方不专门派鉴识科或者科搜研，来调查他公寓门口连带楼梯的这片区域，仅凭肉眼，是谁也看不出什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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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黑羽借着夜色处理好外面的痕迹后，进屋给女人包扎腹部的伤口时，他的视线忍不住长久地落在那血肉模糊，四周遍布微微焦痕的小洞上，仍有源源不断的血迹从那处伤口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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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压实了纱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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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纯肉眼的判断当然什么都看不出，要确认了弹的大小，至少也要拿到弹头，或者去科搜研找专人做弹道测试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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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既然选择了掩盖下女人今夜的枪伤与突然出现，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在隐瞒一切的前提下，去从日本警方的内部机构那里获取帮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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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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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灯柱下的青年忍不住叹了口气，叼在嘴里的烟随着他的动作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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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到头来，不过是因为自已愚蠢的直觉救了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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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为此放弃了对比父亲死亡的魔术现场留下的了弹大小的机会，真的值得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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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线路老化接触不良的路灯一闪一闪，像是被适时吹起的夜风吹得摇晃的火苗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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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隐隐传来孤单的猫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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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没有去管被风吹得贴在嘴角的头发，眯起眼睛，扬起一个苦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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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还有半根，他却已没了抽的心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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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当初到底是谁跟他信誓旦旦地说“烟是个好东西”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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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恼地揉了揉自已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的黑发，触手的感觉比他过去参加棒球部时一直留着的寸头相比，舒服许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