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徒有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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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从万利钱庄回到长乐街的住处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p>

柳十九怀抱着刀站在门口候着，直至看见柳七信步而来，不由得努努嘴：“你终于回来了。”</p>

柳七脚下不停，朝着府内走去，随口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p>

柳十九没好气地回道：“当然是等你啊，现在所有人都在正堂里等着呢，就怕你一去不回！”</p>

“今日有没有外人找上门来？”柳七边走边问道。</p>

柳十九应声回道：“你出去后不久江南总督府派人送了一封请帖过来，然后申时左右，六扇门南衙的总捕头张松亲自造访，与你大伯在书房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开了。”</p>

此番大伯徐永元之所以会随柳七来到江南，是因为他已经应下总捕头林盛川的邀请，前来江南六扇门南衙任职。</p>

张松算是徐永元的顶头上司，只是徐永元还未上任，这个顶头上司却亲自造访未来的下属，可见他也不单单是冲着徐永元本人来的。</p>

果然有了名声之后，这种琐碎之事就渐渐多了起来。</p>

柳七迈步走入正堂之后，便看见堂内的大部分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徐永定夫妇，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陶之礼和陶之妍兄妹俩。</p>

陶之妍本想迎上来询问柳七今日去了何处，却还未来得及迈开步子，便被提前预判了她行为的陶之礼给拉住了。</p>

陶之礼冲着陶之妍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p>

在陶之礼看来，柳七所接触的人或事，显然与他们不在同一层次，以他们兄妹俩这点微末道行，一旦卷入其中，无异于以卵击石。</p>

况且陶之礼也隐隐看出来了，自己这位武功盖世的表妹，绝非优柔寡断之辈，倘若有一天他们兄妹俩被人挟持用来威胁表妹，表妹极大概率不会手下留情！</p>

想到此处，陶之礼侧眸看向了已经走至柳七身边的姑姑陶氏，看着姑姑一脸担忧心疼的模样，陶之礼不禁有些唏嘘。</p>

因为他有着强烈的预感，倘若将上述语境中的他们兄妹俩，换作姑姑和姑父，表妹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p>

正随口回着陶氏的柳七感觉到了窥视的目光，旋即抬眸看向了陶之礼。</p>

陶之礼心中顿时一惊，随后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p>

大伯徐永元寻了个单独与柳七交谈的契机，对他讲起来今日造访的两波客人。</p>

得知柳十九已经将今日造访的两波人的身份告知柳七之后，徐永元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封请帖递给了柳七。</p>

“这是总督府派人送来的，说是孙霁云亲自所写的请帖。”</p>

柳七打开请帖只看了一眼，便将请帖重新递回到徐永元的手里，随后自顾自地来到椅子旁坐下后说道：“推了吧。”</p>

徐永元请帖收入袖中后微微颔首，显然对于柳七的决定并无异议，他笑呵呵地说道：“今日张总捕头还特意提醒了几句，说江南总督孙霁云不日将赴京履职，说不定以后要称呼他为孙首辅了！”</p>

柳七回想着请帖上力透纸背的字迹，不禁问道：“此人会武功？”</p>

徐永元笑着点了点头：“大齐自开国后朝中官员一直有习武的传统，据传这还是太祖皇帝时期流传下来的习惯。”</p>

“而且孙霁云出身的孙家，与咱们徐家一样，在江湖和朝堂之上皆有涉猎，祖上也出过小有名气的高手，家传剑法据说也颇为精妙。”</p>

“孙霁云后来又求学四海书院，在前任书院山长欧阳老先生的身边呆过一段时间，就是不知欧阳老庄主有没有传他武功。”</p>

四海书院和四海山庄乃是一体两面。</p>

书院专供读书人求学所用的地方，书院的老师多半是不会武功的普通儒生，柳湘湘和方若兰就读的就是四海书院。</p>

而四海山庄就是完完全全的江湖门派，儒家武功的正统传承。</p>

七星之一，人称“游龙点墨”的祝为同，便同时身兼四海书院的山长与四海山庄的庄主。</p>

徐永元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对了，听张总捕头说，孙霁云与江寄余的关系莫逆，当年正是孙霁云从中牵线搭桥，才有了江寄余与傅青书的合作。”</p>

柳七闻言眸光微敛，继而轻声说道：“看来这位张总捕头知道的还不少啊！”</p>

徐永元颔首应道：“‘铁掌托天’张松当年也算是一方豪杰，靠着一双铁掌硬生生拦住了长乐帮南下的步伐，鼎盛时期铁掌帮也是帮众过万的一流势力。”</p>

徐永元摇着头叹道：“后来朝廷一纸破武令，张松便解散了铁掌帮，带着一众核心弟子主动投靠了朝廷，林总捕头赴京后，张松接任南衙总捕头也算是众望所归。”</p>

鼎盛时期能与长乐帮抗衡一二。</p>

“铁掌托天”张松……柳七默默地记下了这個名字。</p>

……</p>

翌日一早。</p>

张松推开了身边温香软玉的身躯，从床上了坐了起来，随着被子滑落，露出了健硕的胸膛。</p>

“大人——再睡一会儿嘛！”身旁的女人也醒了过来，柔若无骨的玉手缓缓攀上了张松赤裸的胸膛，轻轻摩挲着。</p>

张松脸色微寒，直接拨开了女人的手，继而翻身起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冷冷说道：“看来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p>

听出了张松语气中的冷意，床上的女人脸上妩媚的笑容瞬间凝固。</p>

“呜呜呜……”在女人低声的抽噎中，张松漠然推开房门走了出去。</p>

自他接任南衙总捕头以后，便从城中的豪宅直接搬到了衙门里，为此家里面那几个美妾没少在他面前抱怨。</p>

对此张松从来都是嗤之以鼻。</p>

在凡夫俗子眼中，破旧的衙门当然比不上花费万金购买的豪宅！</p>

但唯有张松自己知道，在他搬入衙门后，似乎终于找回来了一种失去了十几年的感觉……大权在握的感觉！</p>

真怀念啊！</p>

张松舔了舔嘴唇，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当年那个万人之上的铁掌帮帮主身上。</p>

嗯？</p>

就在他路过衙门的校场时，突然脚下一停，随即侧眸看去，只见校场之上赫然伫立着一道倩影。</p>

尽管是背对着自己，但那婀娜的身姿依旧是令张松的心神荡漾了一下。</p>

莫不是衙门里谁人的家眷？</p>

张松想到此时自己房间床上那个女人，不就是他从手下一个捕头手里抢来的吗，好像还是那个捕头青梅竹马的妻子。</p>

张松越想越觉得小腹一阵火热，随即眼中精芒掠过，调转脚步，朝着校场走去。</p>

柳七正站在武器架前，伸手摩挲着上面的钢刀，听到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便知晓是自己的目标来了，于是收回手背于身后的同时，轻声说道：</p>

“可是张松？”</p>

随着张松越走越近，那婀娜的背影也越发的清晰。</p>

张松看着那犹如天鹅颈般白皙修长的后脖颈上纹路清晰的血管，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心想着这女人的皮囊摸起来定然让人爱不释手。</p>

就在他距离那道令人魂牵梦绕的倩影不足十步的位置时，突然听到了柳七平淡的声音，张松瞬间感觉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原本心中那团燥热的火焰也随之熄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