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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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小白花长在西北，难以适应中原的气候，如果彻夜放在外头，第二天起来就焉了吧唧的，所以杜以云每晚睡前都会把小白花搬到屋内。</p>

如今看着她精心照顾的小白花，骤然冲动——她要把这些破玩意全部毁掉。</p>

高高举起花盆，眼神决绝，她要摔破它们，就当它们没开过吧，可是在松手的一瞬间，她却犹豫了。</p>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伸回手，像是决定了什么，她捧着这些花到破败的院子里，把花丛花盆里移出来，根茎埋在地上。</p>

她拍拍手上的泥土，心想，就让它们自己适应中原的土壤吧，行的话，就活过来，不行的话，全死就算了。</p>

第二日，红娘子又找来时，杜以云答应了。</p>

刘家出手是意想不到的阔绰。</p>

十二箱子聘礼放在屋中，以云用力掀开其中一个厚重的盖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首饰，饶是以云，也没见过这般华贵的首饰，以前在杜府，杜如月最贵的首饰是一对红宝玉耳环，杜以云曾以为那是她见过最贵的物件，这才知道山外有山。</p>

按说得了这么多宝物，她应该打从心底高兴而已，但实际上，剩下十一箱子她完全没兴致打开。</p>

她可以用这笔银钱给姆妈置办一处宅子，但她早和刘家说好，成亲之后，她要把姆妈接到刘家养着。</p>

此时，姆妈还不知道杜以云要嫁的是个痴呆儿，姆妈在知道刘氏上门求亲时，也很积极去打听消息。</p>

只是她打听到的消息都是刘氏加工过的，比如她到现在还认为刘公子英俊潇洒，只是可能身体有点不足之症，很少在人群前露面，所以才会选择娶以云。</p>

但姆妈是真心为以云着想。</p>

她以为杜以云不通人情世故，劝以云好几天，直到出嫁这天，还在念叨着：“商户之家能有什么讲究，再说这不足之症，你真想好了么？”</p>

杜以云牵着姆妈的手，轻轻拍了拍，说：“姆妈放心，以云有自己的考量。”</p>

“入了刘府，我是堂堂正正的少夫人，您是少夫人的奶娘，再不会有人瞧不起我们……”</p>

姆妈听她讲着，眼眶也红了：“傻孩子。”</p>

她揽住杜以云，杜以云犹如小时候害怕雷鸣躲在她怀里一样，也悄悄红了眼眶。</p>

这是她的选择，她不会后悔。</p>

杜以云对镜仔细敷上细粉，额间画花钿，两腮粉若桃瓣，柳叶眉下的杏眼一转，婉转流连，最易勾出人心中绮念。她拿起唇脂，轻轻一抿，伸起尾指指尖触平唇的纹路，再放下手时，双唇娇艳欲滴。</p>

杜以云对镜子中一笑，红盖头落下来，遮去她最后一点犹豫。</p>

在媒婆和姆妈的搀扶下，以云坐上轿子。</p>

轿子摇摇摆摆，唢呐声不绝，周围更是聚起无数的百姓，纷纷窃窃私语。</p>

杜以云本来没留意他们在说什么，直到两个字总往她耳里钻。</p>

侯爷，侯爷。</p>

侯爷？杜以云摇摇头，她想，京城之地这么多侯爵，才不止一个武安侯。</p>

等她下轿子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她。</p>

杜以云从盖头下方的光线看出去，心道奇怪，刘大公子不是个痴呆儿吗？怎么这么壮实，脚步这么稳当，怎么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p>

杜以云顿住脚步。</p>

她整个人愕然，好像突然打开了五感，周围明明十分嘈杂，鞭炮唢呐声不断，她偏生从这些声音中，仔细分辨出一句话：</p>

“恭喜侯爷啊。”</p>

杜以云突然掀开盖头，看向身边准备领着她跨入门楣，与她拜堂之人——</p>

只看这人双目奕奕，眉宇极为俊朗，一身的大红压不住他丝毫气度，他留意到她的动作，微微垂眼，那漆黑的眼底好像酿着无限柔情。</p>

楚承安，居然是楚承安。</p>

杜以云再抬头，便看牌匾上“武安侯”三个字。</p>

***</p>

那天天朗气清，艳阳高照，烜赫京城的武安侯大婚，满朝文武基本都来了，就连宫里也送来大礼。</p>

而他们听说，武安侯夫人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鬟，人人都说侯夫人好福气，一招飞上枝头变凤凰。</p>

然而，却在这样一个日子，侯夫人一下红轿，出人意料地抢一匹马翻身而上，扬长离去，武安侯反应不慢，也抢了一匹马追上去。</p>

留错愕傻眼的满堂宾客面面相觑。</p>

这演的哪一出？</p>